



梁剑波,1920年生,广东省肇庆市人,祖籍新会。梁剑波是广东省名老中医、主任医师、广州中医药大学兼职教授,曾任肇庆市中医院名誉院长,国务院批准为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全国首批名老中医药专家继承工作导师,曾被授予“全国卫生文明建设先进工作者”和“广东省科技有突出贡献专家”等称号。20世纪80年代曾任肇庆市副市长、肇庆市政协副主席、中华医学会肇庆分会副理事长、原中国中医药学会广东分会理事、肇庆分会理事长、肇庆市卫生学校副校长、肇庆市科技学校校长等职。
梁剑波出身于中医世家,家学渊源,从小在橘井杏林中熏陶,且博涉各家学说,撷取众长,根基扎实而自成风格。20世纪40年代初开始悬壶济世,求诊者日踵于门,深孚众望;50年代先后求学于中山医学院,广州中医学院第一期师资班;60年代任教于中山医学院肇庆分院,任祖国医学教研组主任8年。临床擅长伤寒、温病、杂病、妇儿科等,学贯中西,蜚声港澳、东南亚一带。
梁剑波除医学精深外,可称博学多才。业余爱好诗书画,古汉语知识渊博,凡属名家古文,诗词歌赋,多能背诵如流,平素酷爱文学与考古,常赋诗词以自娱,报纸杂志时有其诗文发表。他认为中医学浩瀚如烟海,还有许多难关未攻破,个人学识还未能超越前人,应集中精力在医学上继续探索,以冀有生之年为中医学多做贡献。他的《述怀诗》:“宁为霖雨消疴疠,岂畏忙如转磨牛”,正是他的真实写照。
梁剑波生平著作丰硕,乃得力于他的文学造诣,且别具淳和学者之风,无论医学论文或散文,一经构思成熟,就笔走龙蛇,千言之作,洋洋洒洒,一挥而就,且引经据典,条理分明,语言生动丰富,逻辑性强,自成特点。
梁剑波学识渊博,著述颇丰,先后发表于《新中医》《北京中医》《江西中医》等海内外医学杂志的文章达50余篇,共150余万字。其代表作《医学津梁》论述了其对时病、内科、妇儿科杂病的证治独特心法。专著《公众诊所》一书获省级科技成果奖。此外,还著有《医述》《儿科百例》《妇科菁萃》《中医学概要》《中医内科临床实用治则》《五官新镜》等专著12种。梁剑波从事医教工作六十余年,在内、妇、儿科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对慢病快治研究亦独具心得。治病多见奇效,每起沉疴,故门庭若市,海内外求医者络绎不绝。梁剑波且孜孜不倦致力于传带工作,笔者有幸成为梁剑波教授的学术继承人,随师侍诊,深聆教益,现将其主要学术思想和经验介绍如下。
梁剑波不仅自身治学严谨,而且平常课徒授学,一丝不苟。自始至终贯串着继承发扬,承前启后的做法。
梁剑波从小就博览群书,勤求古训,又善博采新知,手不释卷。中医典籍中,《黄帝内经》《难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等靡不背诵如流。早年又攻读经史子集,探流溯源,甚至连《周易》一书、亦能通本默诵,医林典故如数家珍,文史根基十分扎实。他常教导“学医要多读古书,开卷有益要善读古书,触类旁通。”且又旁及汉唐金元各大医家流派学说,故诠释经义,明晰详尽。例如梁剑波所著的《伤寒浅释》一文,就是在他平时熟读《伤寒论》的基础上,通过自己思考,鉴别,分类,归纳,再结合临床实践验证所写成。文中认为伤寒太阳经证辨治“太阳经证,病在表治应从汗解,这是大法”。如果用桂枝、麻黄类方而未能达到治疗目的,这不是方药不当,而应从辨证方面考虑。以项强这一症状为例:项脊强痛这是病邪在太阳经脉所过之处引起。而临床上医师误下成结胸,俯仰不舒,亦有项强。辨项强应理解到太阳项强,强在项后,结胸项强,强在项前;且太阳病起初便具项强,这些都各有不同。又再以四肢拘急疼痛为例:四肢拘急疼痛,多为感受风寒之邪,《黄帝内经》谓:“寒则筋挛骨痛”,大意指此。若热则体舒,是不会拘急的,发热头痛而四肢拘急的,是为太阳证;用“桂枝”“麻黄”是很中“的”的。如果辨证不清,而归咎“桂枝”“麻黄”那就错了。其对古籍精髓的研究,可见一斑。
梁剑波六十年如一日,在繁忙诊疗工作之余,仍坚持每夜灯下笔耕,将其临证心得,读书见解等,写成文字公之于世,因而著述颇丰,其中《医学津梁》一书为其代表作。全书介绍了梁氏真传的宝贵经验,总结了数十年临床实践的心血结晶。全书共五十余万字。共分为时病、杂病、妇科、儿科、附录等五篇,以及中风、伤寒、暑证……专论五十七个栏细目。对于中医的理法方药,又有梁剑波独到的体会,如在《糖尿与消渴辨治互参》文中论道:“名中医张隐庵治中消症,他有见解与众不同。张氏认为‘脾不能为胃行其津液,肺不能通调水道而为消渴者,人但知以凉润之药治渴,而不知脾喜燥而肺恶寒,试观泄泻者必渴,此因水津不能上输惟不泄,故尔。以燥脾之药治之,水液上升即不知矣。故以凉润治渴,人皆知之,以燥治渴,人所不知也’。张氏治消渴证用七味白术散,这真是知常知变的好例子。”梁剑波在文章中旁征博引,在书中比比皆是。且文章条分缕析,句斟字酌,不愧为后学之“津梁”。
梁剑波所有撰写著作中,还具有善于总结前人,今人和自己经验的特点,如在《儿科百例》中《急、慢惊风的辨证施治》一文,对古代医家如《婴童百问》《幼科发挥》等有关儿科惊风的理论和经验,都做了全面地研究和探讨。最后总结出急惊风的分型为外感惊风,感暑惊风,挟湿惊风,疫邪惊风,痰食惊风和惊恐惊风,慢惊风则分为脾虚慢惊,阳衰慢惊,明确指出各型的病因病机,治疗原则和方药,并结合自己的临床予以介绍。
梁剑波在治学中还善于探讨疾病的辨证治疗规律,并以之指导临床实践。如他认为:温病虽是一种热邪,但有轻有重,有虚有实。病证也有表有里,有上、中、下三焦,卫气营血之分。再加上患者的体质,年龄,性别,环境和发病时间及其他因素。因之辨证求因,审因论治,依法选方,是中医必须掌握的治疗规律。他在探讨规律过程中,往往抓住证候本质,简单明了地提出新的见解。在《温病约述》一文中分析了冬温、春温、风温、暑温、湿温、秋暑、温毒、秋燥的证候特点,从而探求其间辨证要点和治疗方法。从而明确指出:“各种温病的证候虽然有温病的普遍规律,但同中有异。而各种温病又各有其特殊的辨治规律,因此在治法中就不能一概而论了。”这些规律的掌握,能起到执简驭繁,易学易用的作用。
根据慢性病的变化发展规律,梁剑波制定守方治病的原则,应用于临床,他常说:“辨证明,治则定,守其方。方药不宜随意更换或浅尝辄止。这样治病必然难以奏效。”如对经年累月不愈的脾虚型慢性肠炎,常应用参苓白术散酌加黄连、焦楂、炒谷芽,白芍、防风,长期服用三四个月,取得显著效果。
梁剑波早年在西医院校深造并任教,接受并学习西医学知识的机会较多,从而为中西医结合开阔了视野,逐渐地摸索出中医对西医某些疾病的辨证施治规律。他反对中医故步自封。主张在坚持中医特色前提下,尽量吸收现代科学知识,包括西医检验和治疗手段来充实、提高、发展中医,认为现代中医的自身内涵应当进一步发展才能适应时代的要求。所以梁剑波在日常诊疗时,除重视和精于舌、脉、腹诊外,同时也熟练地运用西医的视、触、叩、听、化验等检查手段。在中医汇通和结合方面的探讨,提出不少见解,如在《诸虫新义》一文中指出:“虫证应以实验室检查来作主要参考,然后拟方治疗。这样比较科学。因为中医治诸虫的用药经验虽然丰富,但确诊还有赖于实验室检查,若单靠脉,证拟不够全面。……中医学因历史条件所限,对于诸虫的生活史与中间宿主等问题的认识,不如现代医学详备,中西医结合辨病,辨证施治,则中医学的治虫经验,有许多是值得我们取法的。”
梁剑波强调中西结合,在病机上不能牵强附会,而应实事求是反映西医辨病与中医辨证的关系,这样才能学习和运用现代医学知识,又不致埋没中医治疗经验,因此,他在中风、风痱、风懿和脑血管意外;消渴与糖尿病辨治互参;治系统性红斑狼疮,高热不退时用黄芪鳖甲汤或黄芪三石汤;人参养荣汤加鹿茸内服结合少量多次输血治疗白细胞减少症、地中海贫血、再生障碍贫血,中药辨证施治加化疗治疗恶性肿瘤,以及妇科经、带、胎、产期的各种西医疾病都作了长期有益的探索和积累了较为成功的经验。
梁剑波对李东垣的《脾胃论》研习颇深,对《黄帝内经》及前贤们有关脾胃的论述亦深有心得。他治病除强调人身整体性外,尤其重视脾胃的论治。因为“后天之本在脾,脾为中宫之土,土为万物之母。”(《医宗必读·肾为先天本脾为后天本论》)。又“土为万物之本,脾胃为脏腑之本”(《类经·脏象类》)。李东垣主张的“人以胃本为本”“脾胃一伤,五乱互作”和“治肝、心、肺、肾,有余不足,或补或泻,唯益脾胃之药为切”这些见解,梁剑波是非常服膺的,故在临床上但见有脾胃症状,即从调理脾胃着手,师古法而不拘泥,执中央而达四旁,匠心独运,予以调治,每多中的。
正如明代吴昆在《吴方考》中指出:“治杂证者,宜以脾胃为主”。梁剑波于此实有共识。
(1)肝疾症治培脾土:根据心为脾之母,补心即可以补脾,补脾即所以益肝的理论,运用养心健脾法治疗中心性视网膜炎。本病中医传统习惯多从肝肾论治,梁剑波认为补土可益木,脾旺则肝安,肝血旺则能视。又常根据“脾升胃降”特性,“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金匮要略》),运用扶土抑木法治疗慢性传染性肝炎。采用参苓白术散加黄芪、灵芝菌,二至丸、桑椹子、丹参以长期服用,调动和增强患者机体免疫功能,扶助正气以排除病邪,亦取得一定疗效。
(2)痰饮中虚运脾阳:痰饮一证,临床颇为常见,梁剑波治疗此证,处处注意温运脾阳。汉代张仲景谓:“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李士材说过:“先哲论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脾土虚则清难升,浊难降,留津于中而成痰,故治病必先补脾之健运,则痰自化矣。”在治疗上除按痰饮,溢饮、悬饮、支饮分别施治之外,梁剑波采取“中气虚者固中气以运之”,与六君子汤加全瓜蒌,花粉,竹沥,姜汁以治痰火相煽于膈上,胸中时觉痞满,眩晕者;以“顺气为先,分导次之”,用运痰防治肥盛之湿痰或热痰胶固膈间;喘满眩晕者,属脾肺虚不能运化而有痰的,六君子汤加木香;肺胃虚不能清化而有痰的,六君子汤加桔梗。痰饮结聚腹胁间,有似积聚,但按之不甚坚而患者常口吐涎沫的,宜六君子汤合五苓散加枳实。平居无事,但常有痰数口或清稀或坚实的,宜小半夏加茯苓汤等。以上治法无不体现痰饮之证以健脾温里为主要法则。
(3)癥瘕癌肿顾胃气:梁剑波认为中医中药治疗癌症有很大的发展前景。尤其是患者体质这一内因,决定疾病的发展演变和转归。而体质是以脾胃为根本,因为他比较推崇程国彭《医学心悟》之说:“治积聚者,当按初、中、末之三法焉……若块消及半,便从末治,即肋攻击之药,但和中养胃,导达经脉,俾荣卫流通,而块自消矣。”梁剑波根据自己的临床经验实践,观察到凡经化疗或放疗后的癌病患者,多有“土衰”症状,如胃纳呆,口干咽燥,肢肿等。应注意用中药调理阴阳,健运脾胃,保养阴津。根据“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医学必读》)的明训,强调有一分胃气便有一分生机。因而常运用花旗参、冬虫夏草、黄芪、白术、党参、女贞子、旱莲草、玉竹、山药、莲子和养胃汤、沙参麦冬汤、参苓白术散等方药的补土养阴,扶正生津,增强患者机体免疫功能,改善消化道症状,使其迅速恢复体质,以配合西医抗癌治疗。经过中医积极的辨证治疗,每使一些重危癌症患者转危为安,延长寿命。
《慎斋遗书》云:“诸病不愈,必寻到脾胃之中,方无一失。”唐代孙思邈曰:“五脏不足调于胃。”梁剑波对此亦深有体会,如平素常善用宋代严用和归脾汤化裁,广泛应用于“内伤脾胃,百病由生”的虚劳、胁痛、胃脘痛、血证、儿科疳积,妇科闭经崩漏等病证。他认为许多病证虽病因病状各殊,而归于脾病则一,故从调理胃枢入手可取得较好效果。
(1)痫症健脾竟全功。梁剑波治疗痫证,在家传验方基础上,结合现代医学的分型,通过几十年实践和研究,总结出一套较为成功的治疗经验。他一反临床中医传统分型方法,而采用癫痫大发作、小发作、局限性发作,精神运动性发作后调摄的分类施治方法、使辨病与辨证互参,界限明确,取长补短,更有利于临床取效。梁剑波概括痫症的病因为:肾阴不足则水不涵木,木动则生风,风动则挟木势而害土,上病则聚液而成痰,痰并于心则为痫痉。痫病的发生虽与心、肝、脾、肾有关,但与脾的关系最为密切。尤其小儿痫证,更是如此。而各种病因引起的脾胃损伤,均会导致脾胃功能失调,水液运化失常,而蕴湿成痰。酿成发病内因,由于痰为本病发生的先导因素。故治疗时先与化痰熄风开窍药以治标、待抽搐控制后,即改用参苓白术散、陈夏六君汤等方剂以健脾祛痰,培土抑木作为巩固调理之方。因本病患者每多有胃呆厌食,胸闷痰多等症状,越是反复发作,越难复原,故调治脾胃,升清降浊,一可杜绝生痰之源,一可抑肝熄风以防抽搐发作,梁剑波据此经验总结出“祛痰、涤热、镇惊、健脾、宁神”的十字治疗法则。以此治疗痫证,每能奏效。
梁剑波常告诫痫痉发作期治疗后,须防间歇期再发。并根据“痫证必经年峻补,才保无虞”的经验,认为痫证的患者在控制病情之后,仍须坚持服药6~12个月以上,使体质改善而疾病乃得根治。对常服抗癫痫西药的患者,在用中药治疗的同时,不宜立即停服西药,而应逐步减量或维持,最后过渡到完全改用中药治疗。
小儿为纯阳之体,多见食欲不佳,面色无华,心烦吵闹,宜健脾益气,和胃化浊,兼以清心凉肝,方选参苓白术散或六君子汤加黄连、川贝母、钩藤、白芍等。成人多有记忆力减退,失眠多梦、腰酸便干等症状,可予滋阴宁神汤:川芎、当归、白芍、熟地黄、茯苓、人参、紫河车、山萸肉、远志、熟枣仁、山药或左归丸等以滋养肝肾、益阴安神为法,可缓图其本。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梁剑波在临床上取得较显著疗效,除熟谙医理外,还和他精于辨证有关。他常谓:“辨证要识机,见病要知源。”强调重视临床辨证论治,认为辨证论治是祖国医学精华。又常教导:“临证辨证明,方不至于开口动手便是错。”如在《发热辨治的经验谈》一文中将内伤发热总结为阴虚火旺发热、气血亏虚发热、肝郁化火发热、肾虚火不归元发热、血内结发热、痈毒发热等六大证型,治疗时必须明白阴阳、虚实、内外、寒热的互相转化。原则上要注意几点:就是小便的清赤,口中的燥润,舌苔的深浅,一一问个明白,就不致有误差了。又认为大部分疾病的开端或预后都以发热来显示病程和生理、病理现象,并为诊断和治疗提供了辨证的依据。同时在辨证方面要多掌握前人对发热的见解和诊治经验,以供临床辨证参考。
梁剑波很赞同张景岳氏的“起病之因,便是病本”(《景岳全书·求本论》)的见解,亦即是《素问·至真要大论》所指出的“必伏其所因”的教导,临床上通过致病的原因,以求制定的治疗措施切中肯綮。如治疗一梁姓女工,产后患舞蹈病2个月。表现为四肢及眼球颤动不休,摇头弄舌,身不由己。查血沉降率40mm/h,抗溶血性链球菌素“O”试验数值为1250单位。经数医以产后血虚投以八珍汤、人参养荣汤无效,病日渐严重。就诊时梁剑波察其面色虽苍白,但舌红而苔薄黄,脉弦细而数。据《黄帝内经》理论分析,阴静阳躁,风胜则动。病由产后阴血骤虚,肝不藏血,又突受热邪乘虚入侵,遂成肝风内动之征,清代唐容川谓:“肝体阴而阳”。治疗上遵叶天士养肝之体、清肝之用为法,以羚角钩藤汤治之。并重用丝瓜络60g以上,取其入络为先导以解热邪,一剂效显。守方连服两周而沉疴遂去。
梁剑波认为中医的各种辨证均以脏腑为核心。无论何病,寻因溯源,最终均落实到脏腑,所以临床辨证当以脏腑辨证为先。
梁剑波认为运用中医理论进行辨证,当谨守病机,既不悖于前贤理论,又要有所分析创新,凡治病要各司其属,令其调达,以致和平。他著有《内经病机十九条释义及临床经验》一篇,见解独特。举其所论例如“诸寒收引,皆属于肾”条,梁剑波认为因寒主收引固然属肾经为主,亦有属于寒凝肝经而引起的疾病,又不可一概而归属于肾,否则胶柱鼓瑟,拘于成法,导致辨证错误。治疗冠心病心绞痛,他根据多年临床经验总结归纳出辛香温通、宣痹通阳、补肾扶正等方法,并且强调“采用辨证论治的原则,针对每一位患者的各种证候表现进行治疗。如在治疗中,遇到冠心病合并胃肠道症状,可以辨心脾气虚型。根据中医脏腑有关心胃(脾)同治的原则,进行辨证施治,有的用香砂六君子汤,有的用参苓白术散,有的用温胆汤加瓜萎薤白、枳实等加减,心绞痛都能得到减轻,都是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产生的。”(《冠心病的认识与防治》)在儿妇科病辨证施治方面,梁剑波更是根据儿童和妇女生理特点,分别采取相应的方法。
梁剑波常强调平素要熟练掌握好四诊基本功,因四诊为辨证诊治的基础,对临床治疗疾病至关重要。要求医者做到临床必须四诊合参,互相佐证,取真舍伪,方才确诊。他常引用清代吴谦语曰:“明斯诊道,识病根源,能合公理,可以万全”(《医宗金鉴,四诊心法要诀》)。
梁剑波在小儿望诊方面经验尤为丰富。他认为小儿科为哑科,唯望色审窍至为重要。如小儿夏季热,舌质多红而干,间或有数例舌红苔干而白,在舌中心见如拇指大、不易剥落或刮去。麻疹有轻重之别:神气清爽、疹润为轻者;气喘息粗、烦躁不宁、疹隐不透为重。疹色暗黑不鲜,收散紧速、神昏谵语为治疗失当。麻毒内陷、疹色淡红、肌白肤冷,为里虚外托无力等。小儿疳疾必见头皮光急、毛发焦枯、腮缩鼻干、口馋唇白、两眼昏烂、揉鼻寻眉、脊耸鸡胸、斗牙咬甲、消瘦体黄、尿白泻酸等症状。
对于杂病诊断,梁剑波善于运用脉诊,如哮喘病脉象多滑弦,常为两寸脉有力而独虚大。其脉弦紧有力为实,短促短数为虚。证虚而脉实兼缓的易治,证实而脉虚兼缓的难治。体质虚而喘,治疗是较为棘手的。而胃痛的脉象,当以左右关脉为准,因为关脉充中焦,肝脾二经与胃腑无不以关脉之诊为最可靠。关紧为寒,关实多为热;沉涩为血瘀,沉微为里虚,促亦属里虚。胃大出血时则关动如豆或显芤象,临症时一经辨明,自然无所遁形。
凭脉辨证,梁剑波曾治愈许多疑难杂病。例如治男性患者吴某某,低热9个月,自觉手心烘热,体温37.4~37.8℃,且多发于午后三时许,眩晕耳鸣、烦躁易怒、面色潮红、腰酸、夜尿三四次,唇红舌绛苔薄。西医检查无特殊发现,诊为低热原因待查,曾住院以抗生素和抗结核药试验治疗无效。又迭经中医或作气虚或作阴虚治疗亦无效。梁剑波细诊其脉象细数而弦,此乃肾虚导致肝阳旺的虚热,投以清肝滋水,育阴潜阳之剂,用知柏地黄汤加龙胆草、柴胡、牡蛎、龟板,12剂而愈。
梁剑波常引用《古今医鉴·明医箴》谓:“医者宜审病虚实,因病制方、对证投剂、妙法在心、活变不滞。要做到立法处方,知常达变。”所谓常者,乃按中医一般规律处理常见、多发病证;所谓变者,乃对付疑难、少见特殊病例,要根据实际采取变通的办法,即“以变应变”“活法活用”或一法独用,或多法并施,擅遣奇方以制胜。梁剑波治病立法周详,如将妇女先兆流产的治疗经验归纳为清热益阴、举元固摄、固肾益精、补气和血四大安胎法。而临证用方遣药,不拘一格又为梁剑波临床经验特色之一。他强调在辨证论治中既要有一套首选成熟的前人经验的用方范围,又要有个人见解,才能灵活运用。梁剑波同时亦反对治病时马虎了事应付患者,对《医学入门》李梃所指出的“论方用药,潦草而不精详者,欺也。”颇有同感谓其一针见血,发聋醒聩。
梁剑波一直对癌肿的中医药治疗,进行着不懈的探索,尤其在消化系常见肿瘤治疗方法拟方选药方面,积累了不少成功的经验。
原发性肝癌属中医癥瘕范畴。本病为凶险,由于肝热湿毒,长期浸淫,先至气滞血瘀则肝肾阴亏,气血壅塞,凝聚成症。肝内肿物,日渐增大,或坚硬如石,表面高低不平;或结节压痛,推之不移,晚期黄疸加深,经久不退,色暗晦黧黑,或腹水显露,甚则出血昏迷。其立法拟方如下:
①气血滞,胁下班积:症见胁部胀痛,胁下有硬块,恶心纳减,倦怠乏力,肌肤甲错,或有腹水,舌紫暗有斑,脉弦细涩,治宜疏肝理气,化软坚。可予行瘀除癥汤:当归、赤芍、桃仁、红花、丹参、炒山甲(现已禁用)、牡蛎、香附、郁金、莪术、三棱、土鳖虫。如气虚重用黄芪、白术,腹水加泽泻、车前子、葫芦茶等。②火毒内盛,热扰心营:症见黄疸日益加深,发热口渴,心烦易怒,胁痛,肿块日大,甚者鼻衄,牙宣,皮肤斑,大便秘结,溺黄如浓茶或尿血。严重者神志谵妄不清,舌深红,苔黄腻或干,脉弦急数或弦数。治宜泻火解毒,凉血清营。可予清火漏芦汤:黄连、黄芩、栀子、土茵陈、白花蛇舌草、漏芦、半枝莲、鳖甲、赤芍、生甘草。阴虚舌绛,加生地、天花粉;便秘加大黄、虎杖;鼻齿出血加藕节、大小蓟、青黛;神志不清可加用安宫牛黄丸、紫雪丹等凉营开窍。以上二型均可兼用犀黄丸,每次1丸,每天1次,有清热解毒活血之效。
梁剑波运用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他体会中医防治癌症确有其独特优势,尤其在中医理论体系指导下的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的运用,对提高肿瘤的疗效,延长患者的生存期和生存质量,是确有成效的。
肿瘤除病因治疗外,解除患者疼痛也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因其可改善患者的精神状态,增强患者战胜癌症的信心。梁剑波指出肿瘤患者的痛主要缘于各种原因导致的气滞血瘀,经络阻滞。所谓痛则不通,或虚不胜痛,治疗原则是宣气止痛。临床上重用健脾益气药以防痛抗痛,用活血祛瘀、软坚化痰药以宣通,行气降气药以止痛,并喜用虫类药以加强其镇痛效果,常能取得较为满意的效果,且一般无成瘾性作用。
使用抗癌中成药是发挥中医药治疗肿癌的优点,但应用时应注意辨证施治。如梁剑波治疗胃癌、甲状腺肿瘤、淋巴恶性肿瘤等,常兼用犀黄丸、小金丹等解毒镇痛的中成药。治疗肺癌、肝癌喜欢用扶正的花旗参、丹参、三七常规炖服或增强免疫功能的六味地黄丸、陈夏六君子丸等。此外,还重视辨病下应用民间中草药单方治疗肿瘤,认为单方具有疗效肯定、简单易行、效专力宏、经济廉便的特点。
梁剑波在《医学津梁·温病约述》写道:“若热邪深入,走窜包络,使神明瞀乱,时时谵语,急宜清心开窍,清宫汤合牛黄丸并用。此是咸寒甘苦,芳香开窍的方法,初起逆传心包,亦可选用。”此实为临床经验之谈。
类风湿关节炎属中医范畴,是临床疑难杂病之一。《古今医鉴》谓“夫痹者,手足痛而不仁也。盖由元精内虚,而为风寒湿三气所袭,不能随时祛散,流注经络,入而为痹。”梁剑波认为本证的发生机理是正气不足,营卫失调为其内因,风寒之邪为其外因。由于外邪乘虚搏结肌肉、经络,深伏筋脉,流注关节。导致局部气血运行受阻,经脉不通,遂成痹证。迁延日久,则骨骼亦受其害,致关节变形,屈伸不利。本证临床可概括为风寒型和湿热型两大类型,而以风寒型为多见。
风寒型治宜温阳散寒,祛风通络止痛,梁剑波自拟温阳蠲痹汤治之:熟地黄、白芥子、麻黄、鹿角胶、肉桂(冲)、制川乌、姜炭、甘草、乳香、没药、黄芪、当归、浙贝母。若症见经久不愈,或见关节肿大变形者加姜黄治之,本方由《外科证治全生集》阳和汤合李东垣的当归补血汤加川乌、乳香、没药、浙贝母组成,功能温阳散寒、养血通络止痛。
湿热型治宜清热利湿,祛风通络止痛。方用加味四炒散加龙胆草。若疼痛剧增可加正羚羊骨或乳香、没药。若筯痛甚,可予龙胆泻肝汤加羚羊骨或乳香、没药,亦可予龙胆泻肝汤加羚羊骨、桑枝治之。
梁剑波还指出治疗类风湿关节炎,医者认清证候,要谨守治疗原则,不要随意更改方药。
关于癫与狂,《杂病源流犀烛》曾有“癫狂心与肝胃病也,而必挟痰挟火”之说。梁剑波认为癫病应责在心,肝、脾三经:大抵因为心神受扰,肝气不舒,致脾失运化,为痰气,为惊惧,为神气瞀乱。狂病应责在肝、心、胃与包络。因为心藏神,肝藏魂,神志不得发越,郁而化火,心与肝火压迫阳明,阳明实火干扰包络,则为神魂不守,邪乘于胃,则为横暴刚强。加以火郁痰生而病情更加增剧。治疗方法上,癫为五脏不足之阴,狂为六腑有余之阳,必须补不足损有余方是正治,补不足之阴者可与归脾汤、养心汤、归神丹等;损有余之阳者可与黄连解毒汤、调胃承气汤、龙胆泻肝汤,或自拟二阳煎(黄连、礁石、大黄、龙胆草、山栀子、青黛、风化硝、正胆南星、地龙、石菖蒲、远志、生石决明)。二阳煎泄二阳之实火,涤包络之痰热。梁剑波施用多年,效果极好。如癫狂属肝郁化火,痰热内结者,又常使用王清任的癫狂梦醒汤加减治之:桃仁、柴胡、香附、木通、赤芍、法半夏、大腹皮、青皮、桑白皮、龙胆草、苏子、甘草。清逐瘀热,则患者自安。若妇女月经适期,热入血室,发狂,有近于现代医学的感染性精神患者,则与小柴胡汤加入桃仁、红花、苏木、远志、茜草根,以疏肝凉血化瘀,此又是治癫狂的另一法门。
此外,少女青春期综合征多因肝失条达,思慕不遂,情怀抑郁,郁极化火,熬炼成痰,于是出现幻觉迷惘,自语哭笑、妄想狂躁等症状,亦可从癫狂论治。梁剑波常予龙胆泻肝汤合犀角地黄汤治之,若有痰蒙心窍,又宜加礞石滚痰丸同服。又有近年来的小儿多动症、学校恐惧症等属脑功能轻微障碍综合征者,正如《皇汉医学·儿规鉴》有“四五岁小儿多动静者,为小儿所欲不遂,肝郁化火,故多动烦惚,清肝之阳,烦动自除。”的见解。梁剑波亦每予龙胆泻肝汤合导赤散化裁治疗,且常嘱患儿家长于药中加入金银器物,如戒指、耳环类同煮。取其微量元素,阴阳离子交换原理,重以镇逆,有“舒肝气、定心智、安魂魄、滋肾水、行经络、利关节、破积消痰、治小儿惊、痫。(《本草再新》)”等作用。
呃逆通常是一种短暂现象,但又可能是许多疾病的一种症状。重要的是辨清其病因,据梁剑波经验,本无病而暴呃的,多属实证;久病而作呃的,多为虚证。临床上,有些患者经检查排除器质性疾病,属于胃神经官能症者,梁剑波每针对其病因从补益心脾立法,予归脾汤或补心汤加柿蒂、代赭石等治疗,以止其呃,常投药效现,呃解病除。
在耳、鼻、喉疾病的治疗上,梁剑波亦甚有心得。如饮停内耳引起的梅尼埃氏病眩晕,他认为“此证属痰者多,无痰则不能作眩”痰为阴邪,乘于清阳位,导致眩晕、耳鸣、呕吐等症状。治疗以芳香化湿,祛痰止眩为主,选用藿香正气散加天麻、钩藤。而风热上壅和饮停中耳引起的卡他性中耳炎和分泌性中耳炎。则认为耳鸣、鼻塞等症状为风热挟痰,邪聚耳窍所致。常告诫:“鸣声大、鸣声浮,风热也;鸣声小、鸣声远,肾虚也。”
慢性或过敏性鼻炎,常由于脾肺气虚,外卫不固,故反复流涕、喷嚏、感冒。可予补脾益气通窍开闭的参苓白术散加苍耳子、辛夷花、防风,坚持服用,标本兼顾,每可收到效果。慢性咽炎,喉间似有异物,即梅核气,乃心脾亏虚,心肾阴虚所导致,梁剑波认为这主要是精神虚耗原因形成。治以天王补心丹,或自拟方正心宁神汤:党参、玄参、丹参、天冬、麦冬、生地黄、熟地黄、五味子、远志、白芍、延胡索、杜仲、龙骨、牡蛎以治疗。
梁剑波既精于医,且专于药,年青时期曾当过药工,对中药品种、质量、性能、鉴别、加工炮制和贮藏技术等均了如指掌,20世纪六七十年代对民间中药应用研究和剂型改革做了大量工作,提出新见解,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梁剑波认为医不创新,不能适应时代要求,医学则无所发展。为医者需具有勇敢开拓精神与求实的科学态度,“其宗旨是不悖于古而又希望有所发挥”。
梁剑波在古方、家传方、民间方及现代名医方剂的基础上,通过医疗实践中的经验和筛选,总结创制出许多行之有效的自拟方和验方。他主张“食古期乎能化,裁制贵乎因时”。
其具体制方途径有三:一是活用古方。根据临床病情阶级性变化或增减药味,或加减剂量,甚至师其法,而不泥其方,这类方剂甚多,常用的宁神正心丹、更年康汤两方均化裁于天王补心丹。前方在补心丹基础上加煅龙齿、珍珠母、龙眼肉,功能益阴镇静,安神镇摄,主治心脏神经官能症。后者加白芍、延胡索、龙骨、牡蛎,功能养心益阴,安神镇痛,主治妇女更年期综合征。
二是在原来家传验方基础上,扩大其使用范围。例如兰洱延馨饮:佩兰、普洱茶、延胡索、素馨花、厚朴、炙甘草。本方原为梁氏家传验方,功能芳香解郁,行气止痛,原治妇人肝郁气滞之太息、嗳气、腹痛诸证。现经临床实践适用于慢性胃炎、胃痛、胃神经官能症、慢性结肠炎肝郁脾虚型等。加减法如痛甚加白芍、广木香,兼胁胀痛加炒麦芽、郁金,吐酸嗳气加海螵蛸、佛手花,纳食不馨加炒谷芽、鸡内金。
三是经验学识升华而成的自拟方,这类方剂为数甚多,几乎各大病种均有。例如治疗血虚夹杂的心血瘀阻型冠心宣痹汤:丹参、土鳖、全瓜萎、薤白、红花、当归、桂枝、人参、石菖蒲、天台乌药。又如素馨养胃汤:素馨花、沙参、麦冬、石斛、白芍、女贞子、旱莲草、川楝子、牡丹皮。本方适用于治疗胃阴不足型胃痛、慢性胃炎或十二指肠溃疡等。痛剧可加沉香、呃逆呕恶加竹茹、焦山栀,有良效。此外,尚有治疗糖尿病上消证清心莲子饮,治疗黄疸湿热并重的四物化疸汤,以及肺炎清解汤、胃炎清解汤、肝炎清解汤、肾炎清解汤等“四炎”清解汤等。
梁剑波认为我国中医中药历史悠久,是民族文化精华结晶,应当在世界传统医药学占有重要的一席位,对中草药的研究和应用开发具有广阔前景和深远意义。中药的剂型改革是中医药走向世界、适应时代要求的一大课题。同时又特别强调指出,搞中医药研究,包括剂型改革等,必须坚持在中医理论指导下,辨病与辨证论治相结合的原则。
早在20世纪50年代,梁剑波就在《星群月刊》发表《关于中药剂型改革之我见》。在20世纪70年代,梁剑波就运用民间草药组成菊梅合剂、新型感冒片、上清糖浆、四黄片、消滞宁泻片以及参菊白芍晶等施用于临床,对门诊常见的感冒咳嗽、泄泻、咽喉炎、扁桃体炎等疾病取得较为满意的效果,为肇庆市工矿企业的医疗保健工作提供方便。梁剑波还亲自对新剂型做观察和总结,其中发表于各种报纸杂志的有《新型感冒片治疗感冒467例的临床观察》《菊梅合剂治疗感冒60例与银翘散的对比》《消滞宁泻片治疗160例急性肠胃炎的临床观察》等。
20世纪80年代,梁剑波献方上清糖浆、四黄片已为药厂所采用,而改名为解热清肺糖浆、复方黄芩片,大批投产,远销海内外。而专治脂溢性脱发、早秃的黑发宝和治疗暗疮粉刺的雀斑粉刺露、剑波凉茶王、剑波祛湿茶、紫背天葵露、龙虎凤补酒等一批献方,亦为各保健品厂所采用生产,并以其卓有成效而不断拓展市场,为国家赢取外汇,取得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梁剑波既重药疗,亦重食疗。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方·食治》云:“食能排邪而安脏腑,悦神爽志以资血气,若能用食平疴、释情、遣疾者,可谓良工。”梁剑波也认为饮食疗法是祖国医药学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组成部分,尤其对于久药不愈或慢性病体弱患者,或畏药厌食的婴幼儿食疗尤其适宜。饮食疗法可辅助药物治疗,促进患者体力复原,从而达到提高疗效、缩短疗程的目的,又可预防疾病,起到“治未病”的目的。正如秦伯未老中医所指出:“患者饮食,藉以滋养胃气,宣行药力。故饮食得宜,足以为药饵之助。”临床上,对于各种癌症、乙型肝炎、肾病综合征、糖尿病、地中海贫血、哮喘、红斑狼疮等多种疾病,都可致患者正气受损或体内气血亏虚,阴阳失调。因此,在应用药物治疗同时,他常告诫患者应以食疗方法调养身体,增进食欲,扶正祛邪,以便早日康复。
梁剑波运用饮食方法时常因病因证,因时因地而制合。如自创方:花旗参或高丽参10g,麦冬10g,五味子5g,精瘦肉或鸡肉30g,炖服。此为最常用的益气固阴之食疗方。冬虫夏草方:冬虫夏草5~10g,枸杞子15g,山药15g,精瘦肉或鸡肉60g,炖服佐膳,有滋补肝肾,增强机体免疫功能作用,亦可用于肿瘤治疗放疗后白细胞下降者。白花胶方:白花胶15g,枸杞子15g,山药15g,精瘦肉或鸡肉30g,炖服,有补肾益精作用,常用于虚证、不孕症食疗。人参粳米粥:人参3g,粳米1撮,人参与粳米同炖4小时,冲入姜汁1汤匙炖15分钟,候微冷却,温徐服,效果极优。本方宜用于手术前后作培元之用,有强壮体力,兴奋胃肠机能的作用。
此外,尚习惯应用花生猪蹄汤、鹿筋(猪筋)杜仲汤、附子巴戟天煨狗肉、黄芪糯米粥、五豆粥及小儿的淮莲芡实薏米粥等,临床观察有较好的食疗效果。
小儿夏季热是我国中南地区及东南沿海地区夏季幼儿特有的疾病,梁剑波对本病发病机理和辨证治疗均有独到见解和经验。
梁剑波认为本病的成因除与体质因素有关外,尚有下列四个方面:一是脏腑娇嫩、气血未充,入夏后,每因断乳后伤食停痞,蕴而发热;二是禀赋不足或病后体虚尤其是气阴不足,入夏之后,不耐暑热熏蒸,遂致伏燥、伏火,发为本病;三是小儿素体肺胃热盛,盛夏暑热蒸迫,肺气与胃阴受损而致本病;四是夏季发热缠绵日久,蒸热不止,阴损及阳,肾阳不振,脾阳运化失职,脾肾两虚也可发病。
(1)伤食停痞型:主症为入夏之后发热,持续不退、指无汗尿多、渴欲饮水、小腹胀实、便溏厌食。舌红苔黄厚腻,脉多滑细数或纹紫滞。多见于幼儿夏天断乳,或过食生冷饼饵,导致伤食成痞,痞积化热与暑热交缠遂成此候。治宜和中消导,清暑泄热。方用自拟方地金保和汤加味;地骨皮、鸡内金、独脚金、青蒿、莱菔子、连翘、神曲、山楂、茯苓、法半夏、陈皮。
若停痞腹部胀实者,宜和中消痞、清泄退热,用蒿甲和中饮:青蒿、鳖甲、牡蛎、佩兰、枳实、茯苓、神曲、麦芽、水仙子、荷叶、白芍。
(2)伏燥伏火型:主症为持续发热不退,蒸热无汗,作渴而小便短赤,烦躁不安,夜睡不宁,或兼咳嗽(但肺部检查未见异常病症),或夜热早凉。此乃去岁感于温燥,肺金未靖,又逢暑热,湿火并发为病。治宜清金润燥,佐以消暑。伏燥者用自拟方川贝瓜蒌散治之:川贝母、瓜蒌皮、栀子、黄芩、石膏、柴胡、白芍、枳实、甘草、地骨皮、青蒿、橘红、天花粉、冬瓜仁。伏火者用自批寒芩四逆散:寒水石、黄芩、生石膏、柴胡、白芍、枳实、甘草、牡丹皮、玄参、银花、灯心草。若小儿肝火炽盛,兼见目赤唇红,夜寐躁扰磨齿者,治宜泻肝清暑、降火生津,予自拟方三石龙胆汤:生石膏、石斛、龙胆草、山栀子、生地黄、柴胡、黄芩、甘草、滑石。
(3)暑伤肺胃型:主症为长期发热,常持续2~3个月。气温愈高,发热愈高,此型多夜热早凉,口渴多饮,小便清白而长。患儿虽病但精神尚好,玩耍如常,食欲无大改变。舌质淡白或淡红,指纹红紫,间或不显,脉数。此为暑伤肺胃,气阴损耗。治宜清暑透热,益气养阴。可予王氏清暑益气汤加地骨皮、青蒿、白薇、荷叶、白莲;如症见烦躁不安,夜间哭闹,手足心热,则用育阴清暑二至生脉散:花旗参、五味子、麦冬、竹叶、玄参、葛根、地骨皮、银柴胡、女贞子、旱莲草。
(4)脾肾阳虚型:主症为长期低热不退,朝盛暮衰,精神萎靡,面色㿠白,形体消瘦,甚或足冷便溏,食欲不佳。舌淡白,苔净,脉细数,指纹淡白隐约不清。此型多见于本病中后期,为久病及肾,上盛下虚之证。治宜温脾固肾、护阴潜阳。偏于肾阳虚者,用梁氏附桂缩泉饮:制附子、肉桂、益智仁、桑螵蛸、乌药、补骨脂、龙齿、石斛、青蒿;偏于脾虚者,用举元煎或参苓白术散加地骨皮、白薇长服一段时间,自然奏效。
根据小儿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生理特点,梁剑波认为本病属本虚标实,故治疗时须时刻注重维护阴津阳气,即使有其他因素,仍当以此为原则。同时,小儿体质娇弱、易虚易实而汗与小便俱属阴津,异物同源,故应以益气生津为法。又小儿“脾常不足”,治疗时当顾护脾胃功能,俾其气血津液生化之源旺盛,使正气渐强,方能早日祛邪外出。热退之后,须防来年再发,可用自拟经验方蒿皮四物汤作巩固治疗:生地黄、沙参、炒鳖甲、当归、白芍、青蒿、地骨皮、丹皮、甘草。本方益气补阴,轻透余热,热退后连服1~2周,效果良好。
医案 简某某,女,2岁半,1992年7月13日门诊。患儿4周前突发高热、咳嗽、经当地卫生院治疗3天后咳嗽好转,但发热持续不退,时高时低,后转肇庆市某医院治疗,用抗生素、激素、抗病毒口服液等治疗无效。体温稽留于39.5~40.1℃。梁剑波教授会诊时见:患儿形体消瘦,肤热灼手,头及四肢尤甚。无汗,腋探体温39.6℃,口渴,小便如常,胃纳尚可。易发脾气,唇干舌嫩红,指纹深红。X线胸透检查提示心脾未发现异常,血及大小便常规均正常。细询其家长,谓患儿去年夏季亦曾有类似发热史近2个月。诊为小儿夏季热(暑伤肺卫,气阴两伤),治宜育阴益气,清暑透热。方拟二至生脉散加味。处方:花旗参6g(另炖兑入),麦冬、地骨皮、银柴胡、女贞子、旱莲草、青蒿、白薇各10g,五味子、竹叶各6g,生石膏12g,清水煎服3剂。
7月16日二诊:服药后,腋探体温37.8℃,烦渴略减,舌嫩红,指纹红。效不更方,原方加荷叶12g、以轻透暑热,使表平阳秘,暑热自退。继服5剂。
7月22日三诊:体温正常,诸证已除,唯口微渴,舌嫩淡红,三伏时节,虑其复发,予养阴健脾巩固疗效,用参苓白术散去陈皮、砂仁,加石斛、玉竹。连服1周而愈。
对于妇科崩漏,梁剑波有独特见解,认为暴崩多血热,久崩多肾虚。辨证上着眼于出血的量、色、质、少腹疼痛程度和舌象脉象的变化等。治疗上,总则止崩为先,喜用甘草二炭汤:甘草15g、棕榈炭30g、荆芥炭10g。以清热凉血止血和滋阴安冲为治则,运用归脾汤、止崩汤、清热固经汤、滋阴安冲汤等加减治疗。
梁剑波指出:古之“塞流、澄源、复旧”六字法确能概括治疗崩漏大法,但应用时不宜截然分开,常互为因果。澄源以塞流为先着,而塞流离不开澄源;澄源为固本,而固本亦当要澄源。而某些病例,固本即起塞流作用。所以,三法宜互参互用,方为万全。崩漏之症,除心脾两虚型可少量施用当归外,其他证型,必须慎用,因为当归气厚味浓,易于动血助火,以免出现“实实”之戒。中医典籍如《张氏医通》《济阴纲目》都曾经提及当归不宜用于止血,这些实为经验之谈,值得借鉴。此外,鹿茸在崩漏证中,亦不宜滥用,同样谨防其动血兴阳,以致崩漏不止。
崩漏证止血之后,善后巩固治疗也是重要环节,因患者往往因出血量过多,致体虚难复,甚至旧病复发或变动病症,此时应针对不同情况,坚持长服巩固药物,或辅以食疗一段时间,以臻全功。
医案 梁某某,男,22岁,工人。1987年7月16日初诊。患者于1987年5月12日突然发热,抽搐、旋即昏迷,不省人事。于当地医治无效,乃转广东省某医院留医。经检查确诊为钩端螺旋体脑炎。持续发热昏迷70余天,喉中痰声辘辘,行相关切管手术,靠鼻饲补液维持生命。曾遍用中西药及进口药物,效果不显,耗资近4万元。患者单位与家人被通知为其准备后事,家属抱一线希望请梁剑波教授前去会诊,察其舌绛苔黄腻,脉细滑数。诊断为暑温内陷心营,痰热蒙蔽心窍。梁剑波教授认为此症如雷少逸在《时病论》所说:“凡邪入心包者,非特一火,且有痰随火升,蒙其清窍。”治宜清心开窍为先,拟清宫汤化裁:正犀角(现已禁用)3g,玄参20g,莲子心15g,竹叶15g,麦冬20g,连翘15g,川贝母15g,天竹黄15g,黄连12g,丹参15g,方中并重用正牛黄3g(冲服),每天2次鼻饲。药后次日患者竟然退热神清,霍然苏醒,第三天已能坐起呼饥索食。见者无不震惊,谓其神效,后考虑其久热耗损真阴,予梁剑波教授弭风汤:牡蛎30g,白芍12g,熟地黄15g,天麻10g,龟板20g,女贞子12g,太子参15g,山茱萸12g,蒺藜10g等养阴生津,益气健脾方药调治3周而痊愈出院。
医案 张某某,女,46岁。1991年6月初诊,患者原因不明呃逆已半年多,终日气上喉,呃逆不绝,声低短而频,经中西药多方治疗未见效果。近来更形体消瘦,精神疲乏。经常彻夜难眠,气短心悸,目布红丝。呃逆其时进食则呛,甚为痛苦。舌淡苔白,脉细弱。辨其为心脾两虚,胃失和降,前医或作肝郁,或作痰食,治未及本,故而弗效。针对其因,法拟补益心脾,和胃降逆止呃,投予归脾汤合丁香柿蒂汤化裁,一以补益心脾,以治其本;二以温中镇逆,以止其呃。处方:黄芪20g,白术10g,茯苓12g,党参15g,炙草5g,熟枣仁12g,木香5g,丁香3g,柿蒂30g,代赭石、龙骨各30g(三药先煎),沉香5g,大枣4枚,生姜3片。拟7剂,每天1剂,水煎温服。
6月8日复诊:服药1周后,呃逆渐平,唯久久始有声,夜已能睡三四小时,精神好转,胃纳增加,舌脉尚无变化。既效,不更方,守原方继服14天。药后诸症悉愈,身体亦有所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