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堂上的老者叹了口气,“方才郎中已经看过了,白儿身上除了背部淤血,和几处瓦砾的刮伤,没有其他内外伤。”
“毕竟是我家长孙,白儿的伤我会让崔氏每日亲自关照,这段时间便让他留在我们萌茵院里养伤。苏氏,你且放心吧。”
“……谢过父亲母亲。”
苏姨娘行了礼,又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祖父是彻底要让苏氏吃了这个瘪。
游东西不愧是全游府唯一的正常人。
她这祖父,是典型的赏罚分明,公平正义的小老头。
他跟坏是一点边都沾不上,相反,倒是帮了‘惯偷’游怡木不少忙。
游怡木隔个三天两头,就会因为“犯错”或者偷东西,被崔氏和游猎锁回院子,动辄半年,没允许不许出来。
是她祖父,次次还没过半个月,就会差人开了她院外被挂上的锁,游薇薇气不过,还去找过祖父要说法。
祖父回的是,“她连大门都不出去,我让她出她院门反倒让你这做姐姐的生气了?你自是知道怡木为这个家吃了多少苦。你应该有个做长姐的样子。”
游薇薇那小薄脸皮,被游东西这么一说,立刻红着眼跑回了院子。
她跑出祖父祖母住的萌茵院,再一个拐角,就撞进了许言初怀里。
游薇薇见是许言初,立刻哭了出来,许言初听了缘由,那叫一个心疼。
自此许言初便开始讨厌这老头。
再之后,游怡木被游薇薇斩杀,游薇薇正直大义盛名远扬。
许言初借势求娶游薇薇,游猎和崔氏答应的非常快。
整个游家只有游东西这个小老头不答应,坚持要游薇薇按婚约嫁给炽国皇室的十六王爷。
许言初这下彻底恨上了游东西。
在当夜,他便用雾隐石,隐身下毒,暗杀了游东西。
这么说来,她把雾隐石先下手为强,说不定还救了这小老头一命。
“既然没有别的事了,父亲,我先去看看白儿如何了。”
游怡木看她这便宜爹,抬脚就要去追那眼泪汪汪逃走,临了还不忘瞪她一眼的苏姨娘。
便非常识时务的给他拦住了。
“父亲,还没完呢,我的院子……”
“找你母亲去!”
游猎推了游怡木一把,张嘴便是一句搪塞,把她院子的后续事全甩到崔氏头上。
游怡木纹丝不动,生顶住了游猎的这一推。
喷涌的怒火使他看清眼前人,也唤醒了游猎那色欲上脑的脑子。
她现在不能轻易得罪了。
那她提的事是再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轻易搪塞了。
不然,传出去难听不说,重要的是,跟她这摇钱树苗彻底离了心,眼下她又有了摇钱树当靠山,万一拍拍屁股离开游家,进了多宝阁他可没本事要出来人,再加上游家的厄运再无人背负,那可就出大事了。
“你一会去账房,拿着这个,去支一百两。”
游猎边说边解开了腰边的玉牌,递给了她。
“谢过爹爹。”
交完过路费,游猎又一个高抬腿便朝屋外冲出去。
这次游怡木没再拦他。
崔氏反倒是不乐意上了,拍椅而起,又要发作。
“崔氏,我有话要同怡木说,你先出去吧。”
崔氏起了一半的势被硬憋了回去,她转了转眼睛,像是终于想通,回了声“是”,转头便去追游猎了。
其他众人也随之避退,转眼间厅堂内就剩了祖孙二人。
“来,到祖父这儿来。”
她走到游东西的身边,迎上他上下打量的目光,同刚才一样不卑不亢的站着。
“是不一样了。前日的你,见了祖父我,都还有点战战兢兢的,跟个受惊了的小雀一样。”
“现在这样就很好。可也须记得,虽然有了底气,但终究是外力,算不得实力。”
“人处事,过刚易折,过柔则靡,须得刚柔并济。”
游怡木心底震惊,脸上的神色终于是无法再维持冷冰冰的模样。
她从未想过游东西对她居然是这种看法。
“怡木,你聪慧懂事,也开悟的早,眼下一看,更是胜过你那几个同辈。”
“以后多来祖父这里走动走动,有的忙祖父也能帮得上。”
老人花白的头发被烛光映出点点星芒,被黄皱皮肤围裹的眼底,熊熊燃烧着别样的真挚与诚恳。
是独属于长辈对小辈的那份名为“慈爱”的情感。
她想起,原来也有一个同样鹤发的老太太,也常这么看她……
这是做不来假的。
“谢祖父。”
游怡木福礼,许久后才站起了身。
……
等她再回到郁香园,天已经是黑透了。
郁香园附近完全就是漆黑一片,又被不少竹子挡着,她恨不得是摸黑找回来的。
残破的院墙和满地的碎砖都已经不见,其他人哪能管她的小院,想必是小花做的。
转眼她便踏进了屋门,可环视一圈,并没寻见小花的踪影。
算了,还是等小花自己回来吧。
她刚坐下,就有客人上了门。
门打开,游薇薇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挥退着不存在的虫子,俏脸皱成了麻花。
“妹妹这屋子怎么还不赶柴房干净。”
游怡木没接话,拎起桌上的茶壶倒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茶壶内水还是热的,小花应该刚出门不久。
似是觉得游怡木没接她话,是驳了她的面子,游薇薇上前,一把挥开了游怡木手里的茶杯。
瓷杯落地,炸出了不小的声响。
“啪——”
游怡木一巴掌甩在了游薇薇的脸上,游薇薇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屋子里没第二个人,你进门就带着股酸腐味,我也正好那闲心思陪你演。”
游薇薇一边后退一边捂着脸惊叫,“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说那个破丹药根本什么用都没有!不对!你是不是为了骗我吃下去,在里面下毒了!”
x!上来就摔她杯子,她还以为游薇薇要给她整什么大事呢!
闹了半天就这!
“没毒,”她没了兴致,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又倒了杯水。“你爱信不信,你和许言初的药瓶都是随机拿的,我若下毒还得两瓶都下,自然是犯不上的。”
‘许言初’三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时,游薇薇立刻放下捂着脸的手,横冲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