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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的柳树，而是经过改良的垂柳和旱柳品种，它们对土壤中的重金属和有机污染物，有着超乎寻常的吸收和降解能力。
三天后，一辆卡车停在了村口。
几百棵带着土球的柳树苗被卸了下来。
在全村人惊愕和不解的目光中，我一个人，卷起裤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了那片恶臭的烂泥里。
挖坑，扶苗，填土，浇水。
污泥溅满了我的脸和衣服，汗水混着泥水从我额头流下，那股挥之不去的恶臭熏得我阵阵反胃。
但我没有停。
村民们像看西洋镜一样，三三两两地围在田埂上，对着我指指点点。
“陈家这大学生，是不是受刺激，读傻了？”
“是啊，好好的稻田，不种粮食，跑来种柳树？这玩意儿能当饭吃？”
“我看是破罐子破摔了！这孩子，算是废了。”
“可惜了陈老实两口子，一辈子的心血啊……”
这些议论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父母的心上。
我爹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他冲到田埂上，指着我的鼻子，手指都在发抖。
“陈默！你给我上来！我陈老实一辈子没这么丢人过！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他气得两天没扒一口饭，现在吼起来声音都带着颤。
我妈也跟了过来，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几乎是在哀求我。
“儿啊，咱不闹了行不行？咱认栽，你把这些树都拔了，妈豁出这张老脸，去求王大壮，求他明年高抬贵手，让我们有口饭吃，行不行？”
我停下手中的活，直起酸痛的腰，看着他们布满风霜和绝望的脸。
我的心很痛，像是被刀割一样。
但我不能解释。
现在说的任何话，在他们听来都像是疯话。
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然后用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说：
“爸，妈，信我这一次。”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弯下腰，继续种我的树。
我的沉默和固执，彻底击垮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我爹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我妈的哭声里，充满了无助和凄凉。
王大壮开着他的小货车又来了，他把车停在路边，特意下来看我的“杰作”。
他绕着我的田走了一圈，然后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好小子，可以啊！有创意！”
他走到我身边，重重地拍了拍我沾满污泥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我一个趔C趄。
“到底是大学生，脑子就是活！知道斗不过我，换个活法了！不错不错，这柳树长大了，我正好缺柴火，到时候我杀猪褪毛，就用你这柳树，火旺！”
他老婆坐在车里，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可不是嘛，人家这是懂得知难而退，不像某些老骨头，死脑筋！”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盐，撒在我父母的伤口上。
我能感觉到背后，我父亲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但我依旧没有反应，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种下了最后一棵柳树。
当我把最后一捧泥土拍实时，我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这片歪歪扭扭、插在烂泥里的柳树苗。
它们看起来那么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在我的眼里，它们不是树。
它们是一个个沉默的士兵，是我布下的第一颗棋子。
一个长达三年的复仇棋局，从这一刻，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