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肺癌属于中医“肺积”“息贲”“胸痛”“咳嗽”“咯血”“劳嗽”“肺疽”等范畴,在我国古代医籍中,多有记载。《素问·奇病论》曰:“病胁下满,气逆……病名曰息积。”《素问·咳论》载:“肺咳之状,咳而喘息有音,甚则唾血。”《东医宝鉴·痈疽篇》曰:“痈疽发于内者,当审脏腑,如中府隐隐而痛者,肺疽也。”《难经》记载:“肺之积,曰息贲。”中医学认为肺癌是一种全身疾病的局部表现。肺癌患者素体多正气亏虚、肺气不足,常因气滞、痰浊、瘀血、热毒等内阻于肺,久而酿生癌毒、形成癌肿,加重肺气的耗伤。正如《医宗必读·积聚》所说的:“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肺癌为本虚标实、虚实夹杂之证。我在40多年的临床治疗中诊治过数例肺癌患者,经辨证治疗后,多数肺癌患者的症状可明显缓解,延长生命,提高生活质量,现将治疗肺癌的经验总结如下。
“肺主气”是指肺具有调节呼吸和主司一身之气的作用,包括主呼吸之气和主一身之气。
肺五行属金,主呼吸之气,主要通过“吸清呼浊”实现人体与自然界空气的互通和气体交换。《素问·五脏生成》曰:“诸气者,皆属于肺。”《医宗必读》曰:“肺叶白莹,谓之华盖,以覆诸脏,虚如蜂窠,下无透窍,吸之则满,呼之则虚,一呼一吸,消息自然,司清浊之运化,为人身之橐籥。”橐籥,指古代鼓风吹火用的器具,犹今之风箱。橐,外面的箱子;籥,里面的输风管,可以此类比肺的功能。以上记载提示古人很早就知晓肺的“通气”功能,且能够形象地认识肺的“工作原理”。
肺与鼻、咽、大肠、皮、毛等共同构成中医理论中的“肺系统”,其中肺与鼻咽、皮毛等对人体与外界空气交换起主要作用,而肺与大肠对人体内部组织间气机的调节起关键作用。肺癌患者不仅“气对外交流异常”,还可因“肺与大肠相表里”而导致大肠“浊气”不能及时排出,甚至产生更多“浊气”干扰肺的功能,致使肺肠清浊不分、加重相关脏腑功能的紊乱,最终导致临床上出现痰、瘀、水肿等症状。此外,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与脾胃运化的水谷精气在胸中形成宗气,推动了全身血脉的循行,促进了全身组织器官间的气体和物质交换,故中医学认为肺主一身之气。临床上通过辨证用药,促进肺癌患者保持“通风与换气”功能的健全和通畅,可促进肺癌的治疗。
肺属五脏之一,五脏主“藏精气”。《素问·五脏别论》曰:“所谓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肺和其他四脏均可储存精气(个人观点:精气在此可能指血的各种成分包括血中免疫细胞、血浆和红细胞承载的氧等,以及其在体内所发挥的功能),五脏必须保持“藏精气而不泻”,即血储存在五脏而不外泻的状态。若五脏“藏精气而泻”则会引发脏器的出血、水肿等症状,如肺“藏精气而泻”,则临床上可表现为肺出血、胸腔积液、肺水肿等;五脏还必须保持“满而不能实”的状态,即使血弥漫在五脏且不能形成实质性的异物的状态。若五脏“满而实”则会导致病理性增生,如肺“满而实”可能会导致“精气聚变而内生实邪”,临床上可表现为肺癌、肺结核等。故促进肺癌患者肺“藏精气”的功能恢复,即可促进肺癌患者局部病理产物的消散和肺癌患者临床症状的消失。
肺主气,居于胸中,不仅是气内外交换的场所,还主行水、主宣发肃降、主治节、朝百脉等。当肺的生理功能出现异常时,会导致上述功能削弱。气是人体赖以生存的重要物质。“宗气”产于胸中,其来源有两个方面:一是来源于脾胃运化的水谷之精气。《素问·经脉别论》载:“饮食入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二是从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以上两种“气”共汇于肺中,产生“宗气”。宗气是促进和维持人体功能活动的动力,它维持着肺“吸清吐浊”的功能,吐故纳新,使体内气机得到正常交换。氧是空气极其重要的组成成分,也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所必需的基本物质。低氧或缺氧时,机体都会产生一系列的变化,具体机制极其复杂。
“肺朝百脉”是指全身的血液都通过百脉会聚于肺。肺主气,而血的运行又需气的推动和调节,故肺气充沛则血运正常。《素问·经脉别论》记载:“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由现代解剖学可知,肺与心脏通过肺循环紧密连接,心主血脉,肺朝百脉,肺中的血液通过肺静脉入心,从而进入体循环,到达人体“百脉”,从动脉流经静脉,再通过层层“汇流”最终通过肺动脉到达肺脏,这是宏观的“肺朝百脉”。而肺循环中,肺动脉到达肺部,通过多级的层层细分,最终在肺泡表面形成细微的毛细血管网,并以此为“平台”进行气体交换。我认为,肺部密布的微毛细血管网也是“百脉”的内容之一,只是由于古代技术的局限,故无法观察到,但它是确实存在的、微观的“肺朝百脉”。动脉与静脉在人体多并行,因此心脏搏动使动脉的血液离心,同时也推动静脉的搏动、促进静脉血液的回心。心肺紧密相连,因此回心血的最终目的地其实是“肺”,因此“肺朝百脉”的同时还有“百脉朝肺”。
结合现代医学的认识,我谈一谈对中医“宗气”的理解。肠道通过对饮食水谷的消化吸收,摄取了饮食物中的“营养”并归于血中,维持血中红细胞、白细胞等各种血液成分的功能健全和占比相对稳定,即中医学认为“血”中“水谷精气”或“营气”充盛;当血中的红细胞或一些亲氧细胞等空气敏感型细胞,随着血循环到达肺脏,在肺泡表面与吸入的空气产生良性互动(气体交换)后(此时“宗气”生成),携带机体所需的自然界清气(宗气)进入心脏,并到达全身组织,在组织间再次产生气体交换(即调节气机),维持局部组织功能的健运,那么此时中医学认为“宗气充盛”。宗气是肺循环的产物,是体循环的参与成分。宗气为组织提供所需的“自然界清气”,维持着组织功能的健运,但在组织间的“宗气”却不叫宗气,叫“一身之气”。现在中医学认为的“宗气”,主要是指胸中之气。
肺癌细胞、癌组织的生成,与气的功能异常息息相关。气的功能异常,可因父母先天之气异常、“水谷之气”异常和自然界清气“不清”而引起。促进肺癌患者“肺主气”“肺朝百脉”功能的恢复,不但有助于促进肺癌细胞、组织凋亡,阻断肺癌病理发展,还可改善全身气机的失调状况,缓解正气耗损引起的各种临床症状。
肺癌患者肺脏中正常细胞占比显著,因此从细胞层面上看,可以说“正强邪弱”。基于此提出:通过“宣肺”使“肺癌细胞”缺氧的科学假说。思路如下:由于正常细胞功能正常,可对气血产生正常的调节功能,而癌细胞不具备对气血的正常调节功能。那么中医可以通过“正常细胞吸取越来越多氧气,而使癌细胞不仅吸取越来越少的氧气,而且吸取越来越多正常细胞快速代谢而产生的‘浊气’,最终促使肺癌细胞缺氧而凋亡”。
团队又提出通过提高“肺朝百脉”“心主血脉”的功能,促使肺癌细胞缺血而凋亡的科学假说。肺主气,促进心脏搏动而推动血液到达全身各脏腑、组织、器官以维持其功能活动。“心主血脉”必须有肺气的疏布。如前文提到的“正常细胞数量远大于癌细胞”,因此可以利于“肺朝百脉”“心主血脉”两大功能的正常发挥,使肺主气、心主血的功能活跃,由此“气行则血行”,正常肺细胞可以“行气血”,而肺癌组织细胞无法正常“行气血”,由此可导致癌组织气滞,气滞则血瘀,血瘀就会引起癌组织缺血进而缺氧死亡,最终癌细胞被正常细胞替代掉。如此,该假说——让“肺癌细胞缺血和缺氧”来激活人体自修复、自更新的过程或许便可实现。
总之,通过调节肺癌患者“肺主气”“肺朝百脉”功能,加快或减弱人体气血的流通,使正常肺组织细胞维持或代偿性维持气血流通,进而达到以下目的:①逼迫肺癌组织、癌细胞短期内处理大量“工作”,由于癌细胞、癌组织无正常代谢功能,因此其后期会瘫痪、缺血缺氧而无法获得“资源”实现增生,最终凋亡、坏死,被机体代谢掉。②肺癌患者“肺主气”“肺朝百脉”功能较弱,可阻断癌细胞、癌组织用于激活代偿性反应的靶细胞或信号通路,使癌组织、癌细胞失代偿而缺血、缺氧坏死,最终被机体代谢掉。该假说为“肺主气、心主血的内环境”“调节宿主、改变肿瘤气血微环境”促使“癌细胞转换或凋亡”等肺癌防治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治疗思路。
缺氧诱导因子1是氧感受家族中的重要转录因子,低氧环境下被诱导激活,在病理生理过程中发挥重要的作用。HIF-1调控的靶基因目前已知100多种,HIF-1的生理活性主要取决于HIF-1α(缺氧诱导因子1α)亚基的活性和表达,HIF-1α蛋白稳定性和转录活性主要受细胞内氧浓度的调节。随着新的调控靶基因发现,HIF-1调控的基因数量可能比目前要多。深入研究HIF-1及其调控基因的作用机制,不仅为心、脑、肺等疾病,还可为肺癌等癌症的研究提供较好的途径。
Semenza等于1991年首次发现HIF-1,作为诱导低氧反应基因和修复细胞氧内环境稳定的核心调节因子,诱导一系列低氧反应效应基因或靶基因的表达,HIF-1可以诱导下游靶基因如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Bcl-2(B细胞白血病/淋巴瘤相关抗原2)等几十种物质的转录,从而产生一系列代偿反应,促进细胞的生长和代谢。HIF-1的生理活性主要取决于HIF-1α亚基的活性和表达,HIF-1α蛋白稳定性和转录活性主要受细胞内氧浓度的调节。常氧条件下,HIF-1α低水平表达,HIF-1α极易被降解,半衰期不足5分钟,其降解途径是通过泛素-蛋白水解酶系统,抑制蛋白水解酶复合体或缺乏泛素依赖酶均可阻断该过程。肺癌患者肺主气功能下降可致机体缺氧。机体缺氧时,通过触发、启动自身调控机制产生各类保护性因子抑制损伤因子,通过机体自适应,调节系统内部联系、修复机体组织细胞从而实现代偿,达到稳态平衡。
缺氧可造成血管内皮细胞凋亡和坏死,从而影响内皮细胞许多重要生理功能的发挥。常氧状态下,紫杉醇(TXL)可通过PI3K-Akt通路促进HIF-1α的表达。血管内皮的完整性依赖血管内皮细胞增殖与凋亡、坏死的平衡,因此,有效促进内皮细胞增殖、抑制内皮细胞凋亡,有利于损伤内皮的修复。通过肺主气促进肺癌患者正常细胞HIF-1α蛋白表达是TXL提高缺氧自适应调节能力的核心作用机制,PI3K/Akt/HIF-1α信号通路可能为其主要途径。
细胞凋亡是指机体为维持内环境稳态,由基因控制的细胞自主程序性死亡。缺氧既可诱导细胞凋亡,亦可激活细胞保护性适应机制,神经元衍生孤儿受体1(neuron-derived orphan receptor1,NOR-1)可调节缺氧诱导因子-1(HIF-1)介导的内皮细胞缺氧保护机制。HIF-1α干扰RNA或PI3K/Akt阻断剂可抑制缺氧诱导的NOR-1表达上调。缺氧通过激活PI3K通路抑制血清剥夺所致内皮祖细胞凋亡,是缺血组织修复的重要机制之一。调控肺癌细胞持续性缺氧状态,同时激活肺癌组织促凋亡信号通路,但抑制其抗凋亡机制以促进癌细胞凋亡,是今后研究的重要课题。
参考相关文献,研究表明缺氧应激与PI3K/Akt信号通路激活存在显著相关性,并与HIF-1α所诱导的靶基因有关。缺血预适应通过早期与晚期双重保护机制,可降低牛主动脉内皮细胞在缺氧状态下的凋亡率与坏死率,通过激活蛋白激酶A(PKA)及PI3K依赖性Akt磷酸化途径,可对主动脉内皮细胞起保护作用。缺氧预适应通过PI3K/Akt-HIF-1α信号通路上调CXCR4/CXCR7趋化因子受体表达,增强骨髓间充质干细胞(BMSCs)的迁移能力、黏附活性及存活率。缺氧微环境经PI3K/Akt-HIF-1α信号轴可促进小鼠胚胎干细胞增殖与定向迁移。在缺氧诱导的心肌损伤中,热休克蛋白90(HSP90)通过调控PI3K/Akt信号通路发挥抗心肌细胞凋亡作用。如何通过“肺主气、心主血脉”理论,运用中医药辨证论治肺癌,将上述指标列入肺癌患者的研究内容乃是当前亟待突破的研究方向。
肺癌患者因肺通气/换气功能障碍,可能因机体缺氧触发自身调控机制,生成细胞保护因子并抑制损伤介质,通过机体自适应性调节,调节系统内部联系、修复组织细胞,最终实现代偿性稳态平衡。中医药通过肺主气司呼吸、心主血脉藏神的功能,不仅可开展上述指标研究,还可干扰癌细胞线粒体DNA复制,阻滞癌细胞能量代谢,使肺癌细胞处于临界缺氧阈值,再调节神经-内分泌网络促进癌细胞凋亡坏死。按中医理论,氧属清气范畴,血为阴液载体,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机畅达则血行有序,气滞不行则血瘀乃生。因此,通过中医药增强肺朝百脉、心主血脉之功,使正常细胞气血调和、营卫通利,令病理细胞处于气滞血瘀状态,促使机体恢复自稳平衡,是中医药治疗肺癌的新思路。
解决肺癌所致肺司呼吸功能障碍,尤需重视气体交换效率下降,不仅需培补肺脏本气,更需建立肺脏功能支持系统,站在系统论角度去“排序其角色”,此与中医整体观高度契合。《灵枢·经脉》载:“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故培土生金法乃扶土益肺治疗肺癌的核心法则。该法通过健运脾土、培补后天之本,使气血生化有源,上输精微以实肺金。脾主运化,为气血生化之源;肺司呼吸,主一身之气。脾主运化,为胃行其津液;肺主行水,通调水道。故脾肺关系集中体现于气机升降与水液代谢。具体而言:在气化方面,脾为生气之源,肺为主气之枢,二者在胸中合化宗气。现代研究显示,脾是重要的免疫器官,其内免疫细胞对黏膜免疫具有核心调控作用。肺脏内的气管和支气管都覆盖有黏膜,其中免疫细胞可调控黏液分泌,与痰浊壅肺、肺气上逆等证候直接相关。故现代视角下,脾可通过免疫调节影响肺主气、司呼吸的功能。在水液代谢方面,脾主运化水液,肺主宣发肃降水精,二者协同维持水液平衡。故脾胃健运与否直接关乎肺脏功能盛衰。病理上“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而这些痰“生和贮”均构成“新的垃圾堆积物”,故其治疗上不仅要祛痰,更要强脾肺。
肺为脏,属阴,大肠为腑,属阳,手太阴肺经属肺络大肠,手阳明大肠经属大肠络肺,两者通过经脉的相互络属,构成肺与大肠表里关系,故生理病理密切相关。肺主气,主行水,大肠主传导,主津,故肺与大肠的关系主要表现在传导和呼吸方面。
1.传导 大肠的传导功能,需肺气的清肃下降,肺气肃降则大肠传导有序,大便得以正常排泄。《医经精义》曰:“小肠中物至此,精汁尽化,变为糟粕而出,其行所以能出之故,则赖大肠为之传道,而大肠所以能传道者,以其为肺之腑,肺气下达,故能传道,是以理大便必须调肺气也。”另外,大肠传导功能与肺主行水、大肠主津密切相关。肺主行水,通调水道,协同大肠主津,重吸收剩余水分的作用,共同参与水液代谢的调节,使大肠既无水湿停聚,又无津液枯竭,保证大便正常排泄。
2.呼吸 肺气清肃,以下降为顺。大肠为六腑,以通为用,其气以通降为顺。肺与大肠之气化相通,肺气降则腑气下行,大肠通畅,大便通利则肺气宣发。肺气宣通正常,则大肠腑气畅通。反过来讲,大肠之气通降,肺气才能保持其宣降之功能。在六经辨证中,大肠属阳明病重要器官。当大肠邪气盛实,可上逆影响肺气宣降,或因阳明热邪亢盛而上熏于肺,导致肺气不利及津液外泄;或肠热腑实形成腑气不降,从而引起肺气肃降失常。
该方法主要以麻黄汤为组方原则,因肺位于胸中,上连气道,开窍于鼻,外合皮毛,肺主气、司呼吸、主宣发肃降、通调水道。朴炳奎老中医认为,肺癌为典型的络脉病变,络病指邪客络脉所致病变,是以络脉阻滞为主要特征的一类疾病。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中医肿瘤学》(第二版)将肺癌分为肺郁痰瘀、脾虚痰湿、阴虚痰热、气阴两虚四个证型。无论何种辨证,所谓“痰、湿、瘀”等因素,其根本原因是在肺虚情况下,肺司呼吸功能失常。麻黄汤在《伤寒论》中治疗伤寒表实证,其35条:“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从症状上,看似和“肺癌”没有多大关系,但其病因病机都与风寒外束、卫阳闭遏、腠理致密、营阴郁滞有关。肺主皮毛,卫阳闭遏、皮毛闭塞,肺宣发肃降失司,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肺气机壅滞则可变生疾病。肺癌患者多阳虚表寒、经脉凝涩,故可出现上述症状。因此,把握此病机要点,肺癌首当宣通肺气以祛除病理产物。麻黄汤是开宣肺气之经典方剂,以麻黄汤为组方基础,再灵活结合证型辨证加减用药。如兼湿热者可加薏苡仁;实热者加石膏、瓜蒌;阴虚者加麦冬、杏仁等。肺癌可配伍薏苡仁,因《药性论》载薏苡仁“主破毒肿,利肠胃”。
本法与前述治法相辅相成。肺癌患者在病理情况下,肺功能必然受损,或多或少出现临床症状。肺癌与脾关系最为密切,肺脾两虚、肺虚气滞、脾虚痰阻、湿热积聚、血郁气阻均为肺积成因。所以肺癌的治疗应重视“培土生金”的治疗理念。《脾胃论》曰:“内伤脾胃,百病由生。”脾胃是气血生化之源,若脾胃虚弱,则气血生化乏源,致肺失濡养,肺朝百脉功能失常、脉管失养、瘀血内停。脾属土,肺属金,脾气足则肺气不虚,抗邪有力。脾、胃、肝都和肺关系密切,脾虚土不生金;肝火旺盛而肺金不足,木火刑金。根据以往的经验,肺癌患者存在不同程度脾虚证。研究显示,根据肺癌脾虚痰湿证患者的血清标志物蛋白组学特征,采用双向荧光差异凝胶电泳(2D-DIGE)和基质辅助激光解吸电离飞行时间质谱(MALDI-TOF-MS)分析脾虚痰湿证与健康对照组的血清蛋白差异。结果显示MALDI-TOF-MS分析和数据库匹配确定了7个差异蛋白,提示肺癌脾虚痰湿证可能与机体的免疫反应及代谢有关,为其辨证提供分子生物学依据。根据经验,以补中益气汤合枳术丸化裁为治。
根据肺与大肠并治法的相关理论,将肺癌患者肺与大肠的功能状态从病理情况调整至生理状态,使肺主呼吸的作用增强,并促进大肠腑“以通为用”的功能恢复,用药以麻黄汤和三承气汤为组方原则。关于麻黄汤和三承气汤的选择,需根据肺癌患者肺与大肠的具体证候灵活选用,如《伤寒论》第36条:“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不可下,宜麻黄汤。”当太阳与阳明两经同病时,可采用太阳阳明并治法。另外,三承气汤应用除以麻黄汤为基础外,还要根据阳明病病位深浅进行选择,如症状在胃部明显者,选择调胃承气汤;在小肠明显者,选择小承气汤;在大肠明显者,选择大承气汤。
肺属金,肾属水,二者为母子关系,母病及子则肾不纳气,临床可见短气不足以吸、胸闷气喘,甚则喘脱等临床表现。尤需重视50岁以上肺癌患者的补肾治疗,因为肾既有“肾阳”也有“肾阴”,可以说肾气肾精双补。张景岳曰:“五脏之伤,穷必及肾。”又言:“肺出气也,肾纳气也,故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本也。”中医学认为“金水相生”,因此补肾可收金水相生之效。根据临床经验,常以麻黄汤、真武汤和麻黄附子细辛汤化裁组方。麻黄附子细辛汤为《伤寒杂病论》经典方剂,《神农本草经》载麻黄“主中风”,能“发表出汗,去邪热气,止咳逆上气,除寒热,破癥坚积聚”。应用麻黄汤时,如患者偏肺阴虚则重用杏仁、麦冬,一般杏仁可用30~60g,麦冬30g。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时,偏肾阳虚者则重用淡附片,一般100~150g,阴虚者重用山茱萸80~120g。
《素问·玉机真脏论》曰:“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当以肺癌主病机为治疗核心。当然,具体的治疗中也要考虑其兼证,如兼气虚可酌选人参、党参等;兼血瘀可选用三七、穿山甲、莪术、三棱、桃仁、红花等;兼肺热者根据热的性质酌情选择石膏、红景天、葶苈子、桑白皮等;大肠热者,选择葛根、石膏等;大肠寒者,选择吴茱萸、生硫黄(冲服)、干姜等。总之,“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
本文系统总结了中医药辨治肺癌的临证经验,以肺“通风换气不留邪、扶正强脏腑则通”的原则,融汇经典理论与临床实践,创新性提出提高“肺主气”“肺朝百脉”功能促使“肺癌中的癌细胞凋亡”的假说,为中医药防治肺癌提供新的借鉴思路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