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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病率高且并发症复杂。全球疾病负担报告显示2019年全球心脑血管疾病死亡人数约1780万例，在所有疾病死因中居于首位。缺血性心脏病和脑卒中是心脑血管疾病死亡的主要原因。研究认为缺血性脑损伤能引起心肌细胞死亡，多项研究也发现心脏与大脑的损伤可以相互影响，这说明心脏与大脑之间存在特殊的联系。中医学认为心脑血管疾病多归于“心痛”“胸痹”“真心痛”“厥证”“眩晕”“中风”等范畴。中医学认为“心主藏神”，即心脏是“人之大主”，而大脑是“髓海-元神之府”。
简单地说，营气是运行于脉中具有营养作用的气，它富含营养且营运不休，是血液的重要组成部分，营与血关系密切，可分不可离，故常将“营血”并称。营气行于脉中，是水谷化生的精气，有化生血液、营养周身和收舍神志的作用。卫气虽也来源于饮食水谷，但其化生于脾胃而行于脉外，具有保卫和防御作用，可保护人体免受外邪入侵，这也是其名称的由来。卫气昼行于阳，夜行于阴，昼夜各行于阴阳二十五周次，与人的寤寐有关，其气性刚悍，运行迅速流利，属阳，可温养内外、护卫肌表、抗御外邪、滋养腠理、启闭汗孔等。
《灵枢·营卫生会》云：“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而复大会，阴阳相贯，如环无端。卫气行于阴二十五度，行于阳二十五度，分为昼夜。”《素问·痹论》载：“卫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剽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故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肓膜，散于胸腹。”《伤寒论·辨脉法》云：“营卫不通、血凝不流。”《金匮要略》曰：“血脉相传、壅塞不通。”《难经·十四难》曰：“损其心者，调其营卫。”《素问·举痛论》曰：“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灵枢·动输》言：“营卫之行也，上下相贯，如环之无端。”《伤寒来苏集》所谓：“营卫行于表，而发源于心肺……营卫病则心肺病矣。”《灵枢·本脏》曰：“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者也。”《灵枢·营卫生会》曰：“夫血之与气，异名同类。何谓也？岐伯答曰：营卫者，精气也，血者，神气也，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
心脑血管疾病可视为营卫失调所致的脉络病变。从阴阳属性论，营属阴主濡养，卫属阳主卫外。医学免疫学视角下，营气功能涵盖血液携氧与凝血机制，而卫气功能涉及免疫监视与炎症调控。“营行脉中，卫行脉外”体现二者在血管内外物质交换：营气为免疫细胞提供营养基质，卫气通过分泌细胞因子激活免疫应答。《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的“阴在内，阳之守也”提示血管系统可维持血容量稳态，《素问·生气通天论》的“阳者卫外而为固”提示免疫系统参与血管内皮修复。正常人体处于“阴平阳秘”的状态，在此状态下，血液中的各类成分以及各类免疫细胞等都保持一定的比例，此时机体可应对环境中的一切内、外刺激，维持机体正常的生理活动。但值得注意的是，可能有两种原因可打破该比例的平衡：①机体由于营养不良、过度劳累、饮食不节、情志过极等导致自身精神、躯体功能状态差，即“正虚”。这类“生理性”比例失衡可通过合理进食补充营养、保证休眠时间、调畅情志等进行自我恢复。②当外界刺激过度，如中毒、细胞突变致癌、细菌病毒感染、久病不愈、化学物质烧伤、刀剑或跌扑损伤等不可抗刺激造成的机体损伤，即“邪实”，则该失衡无法通过自身调节恢复，需要医师通过各种治疗方法辅助身体恢复阴阳平衡。
营卫所依附的“脉”指的是所有血管，包括现代医学认为的动脉、静脉以及微血管。对“营卫”与心血管关系的正确认识，关乎传统中医未来的发展，也关系到循环系统疾病的治疗。该观点或可作为现代医学防治心、脑血管疾病的重要依据和重点研究课题。
冠心病，属中医“胸痹”的范畴，胸痹主要表现为胸闷痛，以膻中或左胸部发作性憋闷、疼痛为主要临床表现，严重时可致胸痛彻背、短气、喘息不得平卧。胸痹的病因主要有寒邪内侵、正气亏虚、饮食不当、情志失调等。这些病因都可引起痰浊、瘀血、气滞、寒凝，最终导致心脉痹阻，诱发胸痹。《金匮要略》中指出：“夫脉当取太过不及，阳微阴弦，即胸痹而痛，所以然者，责其极虚也。今阳虚知在上焦，所以胸痹、心痛者，以其阴弦故也。”正虚可以使心脏血管营卫不和，营卫不和的程度不同，临床症状也就不同。中医学认为血液的流动畅通是“阳气通”，反之则是“阳气微”，阳气微可导致组织器官供血不足而引起代谢功能紊乱。当心血管轻度堵塞时，患者可出现胸闷、胸痛。当心血管严重堵塞时甚至可危及患者生命。当患者出现《灵枢·厥病》所说的：“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说明其体内血管阻塞严重且时间较久，即将威胁生命。
脑血管病属中医“中风”范畴，包括临床上常见的脑梗死、急性脑缺血、局灶性脑功能障碍。《灵枢·刺节真邪》曰：“卫气不行，则为不仁。虚邪偏容于身半，其入深，内居荣卫，荣卫稍衰，则真气去，邪气独留，发为偏枯。”《素问·逆调论》曰：“营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营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言：“夫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脉微而数，中风使然。”这些记载说明营卫虚可导致肢体麻木不仁甚至中风，提示营卫虚衰可引发脑血管疾病。营卫可循行于包括大脑在内的四肢百骸，对机体各组织、器官起到濡养和保护作用。现代解剖学发现颅骨内侧和大脑皮层覆盖有丰富的脑血管，这些血管为大脑提供必需的营养并参与维持大脑新陈代谢。一旦脑血管破裂导致出血，即营气外泄，会使脑组织失去濡养而引发各种症状，此时颅内环境会出现压力升高、脑脊液循环障碍，这些异常改变都可以调动卫气功能。若血管破口较小，卫气可促进损伤修复，恢复营卫调和；若血管破口较大，超出卫气调节能力，则可危及生命。当前尚未建立卫气自愈能力的量化标准，中医调节卫气的机制也有待阐明。后续研究若能突破该瓶颈，将为心脑血管疾病的治疗开辟新途径。
营卫相辅相成，阴阳环行，相互交接，昼夜各行二十五度，如果这个过程出现异常，则在脑不同部位可产生不同症状，轻者可导致脑血管痉挛，重者则可导致脑梗死或脑出血，在心血管部位同理。临床上治疗脑血管病时，应根据具体情况，调节营卫不和的部位。
桂枝汤是调和营卫的首选方，也是《伤寒论》群方之冠。虽然桂枝汤只有五味药，但药简力专。桂枝汤的主药是等量的桂枝和芍药，《药性赋》认为，桂枝辛热，是阳中之阳；白芍味酸平，性寒，属阴也。故桂枝可治血管外，芍药可治血管内。当机体出现营卫不和，即营和卫“不等量”时，就用等量的桂枝和白芍治疗。尽管目前还没有发明出可以为“营卫”定量的“营卫检查仪”，但医者可以根据患者的症状和病情的严重程度对“营卫”的“量”进行把握。如《伤寒论》第53条：“病常自汗出者，此为荣气和。荣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以荣行脉中，卫行脉外，复发其汗，荣卫和则愈，宜桂枝汤。”第54条：“病人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主之。”此外，还可参考《伤寒论》第56、44、42、57、95、13、15条等，此处不再赘述。
虽然仲景在《伤寒论》中主要以“伤寒”来论治“营卫”，即通过外感寒邪的病情发展来辨证治疗“营卫”疾病，但这只是仲景举例而已，我们要学会触类旁通。在治疗内伤、情志等因素致病时，也要懂得用同样的思路灵活治疗这类病症。心、脑血管疾病的根本病机是营卫不和，而人体是具有个体差异的复杂整体，因此临床治疗要综合患者的相关指标来准确判断影响营卫、血管的因素，实现标本兼治。《伤寒论翼·太阳病解》提出：“营卫行于表，而发源于心肺，故太阳病则营卫病，营卫病则心肺病矣。”桂枝汤治风伤卫、麻黄汤治寒伤营、大青龙汤治风寒营卫两伤。心、脑血管的循行与营卫的循行路线密切相关，无论血管大小均有营卫伴随，因此要根据不同血管选择不同用药方案，以适合其病因病机，确保营卫对血管的调治。综上所述，调和营卫是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用药原则。
中医学认为“肺朝百脉”，肺司呼吸、主治节的功能直接影响血液循环。《素问·经脉别论》云：“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毛脉合精，行气于府。府精神明，留于四藏，气归于权衡。”肺朝百脉功能正常，可助心行血，输布水谷精微至周身，脏腑气血盛衰可现于寸口脉象。《灵枢·经脉》载：“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行少阴、心主之前。”提示肺经与心经解剖毗邻。历代医家多有阐发，如张介宾《类经》注：“精淫于脉，脉流于经，经脉流通，必由于气，气主于肺，故为百脉之朝会。”王冰《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释：“经脉流通，必由于气，气主于肺。”张志聪《黄帝内经集注》谓：“百脉经气，皆朝会于肺。”这些论述深刻揭示了心肺协同的生理机制。血液所含红细胞、白细胞等有形之物，更富含水谷精微，经脾胃吸收后由营卫输布全身。
肺主气、朝百脉，而心主血脉，这提示了气、血、脉与心肺之间生理联系密切，而这一关系在病理状态下也可以显现。肺通过主一身之气实现其“朝百脉”的作用，而肺气实际上促进了心行血的功能。脾胃运化产生的水谷精微之气可与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汇合于胸中，化生为宗气，宗气既可助心行血，也可走于咽喉而行呼吸。若肺气不足，可导致《灵枢·刺节真邪》中所言的“宗气不下，脉中之血，凝而留止”。临床上可见患者出现心悸、怔忡、短气、喘息等症状。总之，“肺朝百脉”功能正常可助心行血和调理脉管。值得注意的是，“营卫”所行的“脉”，可能不仅包括心血管、脑血管等全身大血管，还包括微血管和与血管相通的管道。
肺为心之华盖，既可保卫心脏，还可共同促进气的吸清呼浊作用。《素问·痿论》载：“肺者，藏之长也，为心之盖也。”《灵枢·邪客》言：“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素问·六节脏象论》云：“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灵枢·经脉》曰：“是主肺所生病者，咳，上气，喘喝，烦心，胸满，臑臂内前廉痛厥，掌中热。”这提示肺与心脉无论在生理上还是在病理上的联系都十分紧密。临床研究发现，慢性阻塞性肺病患者由于长期的气道阻塞可造成二氧化碳潴留和肺泡缺氧、肺血管收缩，继而引起肺动脉高压，增加右心负担，导致右心肥厚扩大，最终诱发肺源性心脏病。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期间，有学者对新冠感染与心、血管疾病的相关性进行研究，结果发现新冠感染患者的临床表现除以呼吸系统症状为主外，有大部分患者出现了心脏系统的损伤。心脏功能损伤的患者，心电图出现异常改变。如火神山专科医院2020年2～5月入院的514例患者中，有293例患者心电图出现异常，其中有65例（22.2%）窦性心动过速，有60例（20.5%）QT间期延长，有45例（15.4%）心房颤动，有39例（13.3%）传导阻滞，有22例（7.5%）房性期前收缩，有20例（6.8%）室性期前收缩，有20例（6.8%）窦性心律不齐，有18例（6.1%）窦性心动过缓，有4例（1.4%）预激综合征，且心律失常发生组患者在院病死率高于无心律失常组（ P ＜0.05）。新冠感染患者是否出现心律失常与其预后密切相关。彭昱东等观察了112例患有心血管疾病的新冠感染患者的临床症状和预后转归，结果显示新冠感染合并心血管疾病患者的病情更重、死亡率更高，这提示心血管疾病可能会加剧新冠感染的发展，是患者死亡的病因之一。心肺相关理论可为临床上治疗心、脑血管疾病合并肺系疾病的患者提供理论参考。陈平用补肺益心汤治疗心肺气虚兼血瘀心衰患者取得了明显疗效。我在临床上治疗心、血管疾病或肺系疾病的患者时，也常采用心肺并治的思路，其中治疗心阳虚者常采用桂枝甘草汤，肺气郁闭者常采用麻黄汤加减。
心、肺同居胸中，肺主气，心主血。“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心、血、肺气相互依存不可分离；气血相贯，心肺相关。临床上，我们发现“心痛彻背”多与“喘息咳唾”症状同时出现。另外，肺主气，包括宗气，宗气是水谷之气与自然界清气在肺部汇合而成的气，是人体的动力之气。该气推动了人体脏腑、四肢及各个器官的功能运行。若肺气虚弱，宗气生成不足，则无法实现“贯心脉行气血”的作用，导致心血瘀阻，临床多表现为身倦无力、胸闷不适、胸痛、心悸、舌质瘀斑、脉律不整等症状。《灵枢·刺节真邪》载：“宗气不下，脉中之血，凝而留止。”《灵枢·本脏》云：“肺小，则少饮，不病喘喝；肺大则多饮，善病胸痹、喉痹、逆气。”
心血瘀阻可致心痛阵作，若因痰盛而导致瘀阻胸痹、肺气郁闭，临床多表现为胸中满、胸痛彻背、背痛彻胸、能安卧、短气、咳喘，或痰多黏而白，舌质紫暗或有暗点，苔白或腻，脉迟。治疗上多采用补气、活血、肃肺、化痰之方，如血府逐瘀汤、瓜蒌薤白半夏汤、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厚朴麻黄汤、小青龙汤等，随证加减。根据心肺并治的理论，临床常以紫苏叶、桂枝配合使用，疗效显著。
肺主司全身之气，朝百脉，助心行血。肺功能正常则百脉气充血足，脑中血液的供应自然也就正常，脑中血行畅通则髓海得以濡养。故大脑与肺也存在密切关系，脑病也可从肺论治，该观点建立在心肺的密切联系之上。当肺主气、肺朝百脉的功能异常时，轻症患者可出现头痛、头晕等症状；重者患者可出现耳不能闻、目不能视、神昏、谵语等危重症。
脑为“元神之府”，西医学认为大脑是最高中枢神经系统，当大脑出现病理改变时，可导致心、肺及全身脏腑功能的紊乱。肺脏作为缺血性卒中易受累的器官，临床常见缺血性卒中患者并发肺部感染。研究显示，心脏功能良好有助于保护大脑，而心脏功能不好，可能导致心脏血流速度减缓而影响大脑的血液供应。同时，大脑作为神经系统的高级中枢，也支配着心脏。当患者发生急性脑血管循环障碍或急性颅脑外伤时，可能会并发心肌缺血、心律失常、急性心肌梗死、心力衰竭等严重的心脏症状。因此，在治疗心脑血管疾病时，应兼顾调节肺的功能。我在治疗“脑中风”时，除辨证治疗主证外，还会根据肺部的寒热虚实，选择麻黄汤、麻杏石甘汤等处方加减应用，以求脑肺并治。
心肾二经皆为少阴经：手少阴心经、足少阴肾经。《灵枢·经脉》曰：“肾足少阴之脉……其支者，从肺出，络心，注胸中。”《素问·五脏生成》曰：“心之合脉也……其主肾也。”《素问·玉机真脏论》曰：“五脏相通，移皆有次。”心肾在生理上互相联系，除在经络上相互连通外，心居胸中，属阳，在五行中属火；肾在腹中，属阴，在五行中属水。肾、心为水火之脏，心火赖肾水上济而防止过亢，肾水需心火下温以防寒凝，心肾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称为心肾相交，又称水火相济、坎离交济。心肾在病理上也相互影响，心与肾之间的水火、阴阳、精血的动态平衡失调，称之为心肾不交。水不济火时，肾阴虚于下，而心火亢于上，可导致心肾阴虚、水气凌心，久则可致心肾阳虚等。《太平圣惠方》云：“夫心背彻痛者，由人脏腑虚弱，肾气不足，积冷之气……故曰心背彻痛也。”说明肾气不足可引起心背彻痛，该症状可见于心肌缺血、心肌梗死、冠心病等心血管病变发作期。《素问·脏气法时论》曰：“肾病者……虚则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乐。”王冰注：“肾少阴脉从肺出络心，注胸中，然肾气既虚，心无所制，心气熏肺，故痛聚胸中也；足太阳脉从项下行而至足，肾虚则太阳之气不能盛行于足，故足冷而气逆也；清谓气清冷，厥谓气逆也。以清冷气逆，故大腹小腹痛；志不足则神躁，故不乐也。”此注从经脉解，说明肾阳虚衰不能上温于心，则心阳不振，寒凝气滞，故胸中痛。
心肾阴虚则心失濡养，心肾阳虚则心失温煦，均可使人胸痛，此为“不荣则痛”。中医学认为的“肾”和与西医解剖学肾脏概念非完全一致，中医之肾涵盖藏象系统功能集合，为方便初学者理解，作类比说明。“肾阳”功能类比于肾上腺素能系统调节作用，“肾阴”功能类比于肾脏滤过及体液平衡功能。临床上肾上腺素多应用于急救，其正性肌力作用有利于循环恢复，体现中医回阳救逆之效。
当心脏停搏时，肾阳（元阳）也就逐渐衰亡，血循环也就逐渐停止，全身组织器官内的血液将逐渐凝结，形成瘀血，最终组织器官将无法进行气体和物质交换而衰竭。又如在临床上，肾衰竭的患者经常需要血液透析（俗称人工肾、洗肾，即通过透析仪将患者血液中各种有害以及多余的代谢废物和过多的电解质移出体外，从而净化血液、纠正水电解质及酸碱平衡），透析时回输的血液其实就是“肾阴”。心脏及人体各组织器官只有在“净化的血液”（肾阴）帮助下，才可以长久地维持其新陈代谢，这就是中医学认为的“滋阴”的作用。当人体血液逐渐“浑浊”时，肾阴也就逐渐损耗，直至脏器无法新陈代谢而导致人体衰竭。
心肾阴虚证和心肾阳虚证的用药不同。心肾阴虚证，患者多肾阴亏虚，水不济火，久则虚热内灼、心失所养、血脉不畅，故临床多表现为心痛憋闷、心悸盗汗、舌红少津，苔薄或剥，脉细数或促代等。治疗上多采用炙甘草汤、黄连阿胶汤加桃仁、丹参等活血化瘀。心肾阳虚证，患者多胸阳不振、气机痹阻、血行瘀滞。临床上多表现为心悸怔忡、形寒肢冷、肢体浮肿、小便不利、神疲乏力、腰膝酸冷、唇甲青紫等虚寒证候，舌淡紫，苔白滑，脉弱等。治疗上多采用参附汤、桂枝甘草汤、真武汤、金匮肾气丸加减等，如气虚酌加黄芪、人参；痰阻血瘀加半夏、瓜蒌、桃仁等；肝气不升导致胸闷，多选用旋覆花汤加减。
肺与肾在生理上的关系主要有共同促进水液代谢、呼吸运动、阴液互资等。从水液代谢角度看，肺为水之上源，肾为主水之脏，主管全身的水液代谢。从呼吸运动角度看，肺主呼吸，肾主纳气，二者共同维持呼吸的正常活动。呼吸虽为肺脏所主，但需肾的纳气功能协助才可维持呼吸的正常深度。从阴液互资角度看，肺肾两脏的阴液可以互相资生，肾阴为一身阴液之根本，肾阴充足循经上润于肺，则使肺阴不虚，肺气清宁，宣降正常，故水能润金；而肺阴充足可输精于肾，则肾阴充盛，故金能生水。肺肾在病理上的相互影响，也主要体现在上述的三个方面。
另外肺朝百脉，肾主水液代谢的功能也会影响血脉。肺气虚寒则不能正常敷布津液，而肾气虚寒则不能蒸化水液。肺肾气虚可致津聚成痰，且痰可生瘀，瘀可生痰。《素问·调经论》曰：“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研究发现血管性痴呆患者多肾精亏虚、痰瘀阻滞、肺虚宣降失常，而以补肺肾之阳、宣发肺气、通降肠腑浊毒等法治疗血管性痴呆，疗效明显。
根据以上观点，我在临床治疗肺气郁痹和肾阳不足的冠心病、缓慢型心律失常、缺血性心脏病患者时，多选择麻黄细辛附子汤加减；对于肺气不足所致脑血管痉挛患者，则常选用紫苏叶、葛根、地龙、黄芪、桂枝、当归、山茱萸等宣肺、补肾药物加减治疗；对于心气不足所致胸闷、心肌缺血等的患者，多选用生脉饮、淡附片、山茱萸、鸡血藤等加减治疗，凡辨证准确而用之，疗效皆佳。
血液循环系统包含大循环（体循环）与小循环（肺循环），中医理论中心主血脉、肺朝百脉的生理过程与现代循环理论存在功能对应关系。为此，我们提出心主血脉、肺朝百脉的内容包括现代医学所说的大、小循环的假说，该理论框架有助于在“面”与“点”上深化心脑血管疾病防治研究。
体循环（大循环）由左心室射出的动脉血流入主动脉，又经动脉各级分支，流向全身各器官的毛细血管。然后血液经过毛细血管壁，借助组织液与组织细胞进行物质和气体交换。经过交换后，动脉血变成了静脉血，再经过小静脉、中静脉，最后经过上、下腔静脉流回右心房。体循环以动脉血滋养全身各部，并将其代谢产物经静脉运回心。体循环的途径：动脉血从左心室→主动脉→各级动脉→毛细血管网→各级静脉→上、下腔静脉→右心房。动脉血经过体循环、组织细胞和毛细血管发生物质交换后，血液由颜色鲜红、含氧丰富的血液变成颜色暗红、含氧稀少的静脉血液。根据阴阳属性，动脉血为阳，静脉血为阴，所以动脉血变成静脉血，其实是“阳血变成阴血”的过程。
肺循环（小循环），从右心室射出的静脉血进入肺动脉的各级分支，与支气管的分支伴行，最后达肺泡壁进行气体交换，交换后含氧低的静脉血变成了含氧丰富的动脉血，再经肺静脉注入左心房。肺循环的途径：右心室→肺动脉→肺部的毛细血管→肺静脉→左心房。肺静脉在肺部进行气体交换后，含氧较低的暗红色静脉血变成了含氧较高的鲜红色动脉血。根据阴阳属性，肺动脉里的静脉血变成肺静脉里的动脉血，由含氧量低变为含氧丰富，其实就是“阴血变成阳血”的过程。
在临床治疗心肌梗死、脑梗死、脑出血、冠心病支架术后胸闷等心、脑血管疾病时，还要结合经络与气血流经路线的关系、整体与局部的关系等。在思考营卫、肺朝百脉对心、肺、血管疾病的影响程度时，还应明确是营影响卫，还是卫影响营，影响程度是多少？影响范围是多少？是什么因素影响的等问题。最后，要以六经理论指导“精准辨证”“精准用药”“提高疗效”。
调和营卫、宣肺以促进肺朝百脉是我们治疗心脑血管病常用的经验和方法。同时，我提出心主血脉、肺朝百脉包括现代医学所说的大、小循环的科学假说，为临床上治疗心脑血管疾病提供了理论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