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山刚进去两个多月的时候,3月16日早上,我去会见梁山的路上,杨小梅打电话给我。
杨小梅是梁山的妻子,为了避债,办了离婚手续,后来准备复婚时,梁山给抓了。
虽然从没见过面,但知道我是梁山的律师,就一直有微信沟通,经常问我些事情,家里的事,案子的事,写信的事等。
后来每年4月份给我的杨梅,也是她寄的。
3月15日,杨小梅生了个男娃,因为梁山被关,小孩办不了出生证,也上不了医保。偏偏,小孩有先天的肠梗阻,急需手术,没有证明,都卡住了。
这一下,鲜活的小生命甚至有了性命之忧。
杨小梅问我怎么办?
这是个操作性极强的事项,我一时语塞,答应帮忙问问。
杨小梅急切的声音却止不住,一哇声没刹住,意外地在电话里哭出声来。
先是锐声地,像一根锥子刺破气囊,接着,是绵绵不绝高亢哀回的哭,像是从遥远的深谷传来,像是从一个被世人忽略的世界传来。
三年了,我有时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听见过,那段痛彻心扉的哭号。
听电话时,我是把车暂停在马路边上的,那段声音,是迫在嗓子眼里发出来的,犹如伴着唢呐黄土满天地袭来,那段路程从此也蒙上了灰霾的记忆。
那段哭声,不记得持续了多久,但两年多来,总在心头旋绕,像不能停止的循环播放,像是梗在骨肉间的一段刺,不退不离。
后来,杨小梅专门微信我,说自己失态了。对于一个陷入绝境的人,我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如果不是这段经历,我对刑事案件的认识,还停留在委托人的自由、名誉、财富与家庭圆满上,其实,刑案也关乎家庭成员的生死凋零。
关于怎样办出生证和医保,我后来问到了,需要梁山写申请给他的管教,再写委托书给他的老婆,杨小梅再凭委托书和离婚证去拿。
关于梁山的儿子,后来11月准备开庭时,杨小梅说想带来给梁山看看。我讲,因为警察也找她问过话,有笔录在档案中,所以她的身份在法律上是证人,在广州的法庭一般不允许旁听。我建议她慎重考虑,杨小梅后来便没有过来。
但从这段沟通可以知道梁山的儿子后来化险为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