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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10日，电话响了。接听时，是激动到让我陌生的声音：“张律师！我弟弟出来了！”
是胡蝶。
那天，我正在河南郑州，和当地一个案子的家属一起。听到电话，我条件反射式地脱口而出：“胡阳可以回家过年了！”
就在几天前，胡蝶还心心念念地跟我说，她奶奶重病，都不知能不能见到弟弟。
就在近一月前，我脱口而出的“是的，在等不起诉”，让胡蝶兴奋不已。
有人说预见性是顶级可靠律师的标志。等而下之，才是不撒谎、有专业技能等。
不撒谎当然是做人的基本。但对预见性，我并不赞同。
当律师把预见性作为一个评价标准时，本身就是偏离了辩护。
刑事辩护的本质，核心是基于五个穷尽的无穷说理，即针对不同说理对象，变换不同内容与结构的沟通，而五个穷尽，要求穷尽证据的研究、穷尽法律的检索、穷尽案例的搜索、穷尽事实可能的推演、穷尽经验的运用。
专业的刑事辩护，包含了大量具体而精细的工作。强调预见性的结果，接下来，即使不倒向勾兑，不倒向玄妙的神秘论，其结果也来得不纯粹了，甚至会脱离专业可能达成的理想结果。
就刑事辩护来说，立场是倾尽经验、专业、努力后的唯一判断。无罪就是无罪，这个立场丝毫不能动摇。正如士兵对于寸土不能退让的阵地一样。
辩护人任何时候向不知深浅的委托人及其家属灌输预见性，都是信息不对称情况下的降维沟通，甚至有敷衍诈欺之嫌。
虽然如此，对于焦灼的委托人和家属，辩护律师对于专业工作解释本身，恰好被理解为准确预测，这样的理解，体现的其实是专业的判断。
这种家属基于焦虑的美丽误读，其实是以大量扎实努力作铺垫的。
胡阳的不起诉案，与后来的孙岳不起诉案，是2020年两起不起诉案件中的一起，不同的是，胡阳的不起诉，属法定不诉、绝对不诉。后面胡阳经申请获得了国家赔偿，为家庭赢得了一点经济上的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