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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借住

没有高富帅,韩彻骗我,只是拉着我出来吃夜宵。

他和肥仔刚打完篮球,肥仔累得下车都扶着腿,韩彻拍拍他憨实的背:“你这体力真是……”

肥仔反驳:“总比你好吧,把人姑娘累死。”

韩彻轻咳一声打断他,将他往里推,自己大喇喇坐外侧,我坐在两人对面,狐疑地盯着韩彻。“把谁累死了?”肯定不是我。

韩彻低头摆弄手机:“他胡说八道。”

“对对对,我胡说八道的。”肥仔打哈哈,见服务员没来招呼,问了我们要吃什么,去找正在烤串的老板直接点单。

待肥仔一走,我两手一撑,凑到韩彻跟前,咬牙切齿道:“你又有事骗我!”我刚刚竟看到了韩彻难得的闪避!

“不是,”他特意往肥仔方向看了一眼,模样苦恼,蹙眉叹了口气,“这种事我不好跟兄弟讲的。”

“那他刚刚说的什么?”

“姑娘替我挽尊,为我吹牛的。就像我说的,你撞见个不行的,你也不会到处去说吧?”他见我一脸呆滞,紧张起来,“你告诉别人我不行了?”

我用力摆头,绝对没有,主要我不知道告诉谁,我和他关系是架空的,没有交汇线。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事儿我跟你讲是因为你善良,别人不一定这么觉得,”他作势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你也知道,我们成功人士,不能有这种丑闻的。”

他这番话说得无比自然,也颇有几分道理,可我总有一种他在演的感觉。我紧盯着他,几秒后,好吧,我想多了。

“哦。”我踢踢他,“高富帅呢?”

“在你面前!”他冲我一笑,牙白得我晃眼。

桌底下,韩彻夹住我的小腿,我扭动脚踝,试图挣扎,其间人字拖滑落,脚尖又开始没安全感地左右找鞋。暧昧的动静一直没停。

“我要功能健全的。”我咬牙强调。

韩彻条件是不错,可我好歹是个正常女人,那方面的世界我还没正式窥探过,并不打算将就。我爱慕虚荣,贪恋美色,还向往肉欲的世界。

他没当回事,小腿锢着我,同我蹭来蹭去,我起初不适应,没一会儿脚心竟蹿起酥麻感。他直勾勾盯着我,舌尖痞气地在上唇游移,我则咬着唇任他的腿灵活骚动,维持脸上正经表情直到肥仔回来。

他起身松开我脚的瞬间,我忙夹紧腿缩了回来,心骂,这个男的就该ED,免得害人。

我呼吸有些乱,生怕被察觉,低头细品半天大麦茶,没注意到韩彻那意味深长的坏笑。

肥仔接了个电话,对韩彻说:“那人不来了。”

他双手抱头,苦恼地往椅背一靠,大啐:“靠!没人了!”

“什么?”

“就我们仨。”他脚尖又伸过来骚扰我,“去KTV通宵吗?”

我是个超级夜猫子,通宵对我来说并不难,但三个人去KTV……

我面露难色:“你只有肥仔一个朋友吗?”今天可是周五哎。

他将手机往桌上一扔,没好气地说:“你到我这个年纪看看,这个点还能叫出来的老朋友有几个?”

烧烤上来,肥仔边给我递盘子,边止不住摇头道:“估计混不了几年我也要结婚生子了,不然没意思,要么只能跟更小的玩儿了。”他冲我响舌,唤我注意力,“你多大啊?”

“二十二。”

肥仔坏笑地拱韩彻。“畜生啊!”

M市的烧烤没劲,肉很小,玉米粒是一颗一颗串的,最关键的是没有气氛,老板烤好了拿上来,感觉没有参与感,北方边吃边烤热热闹闹的。我就这么一说,韩彻应承了声:“好啊,下次一起。”

我扁扁嘴,算了,我也知道,成年人的“下次”充满未知。

韩彻照例送我到楼下,也就一回,居然像有了默契。

他转身的那刻我也转了身,看着他融进夜色的寥落背影,我沉了口气,高富帅的寂寞貌似和我无差。

韩彻人不错,由于我算准他泡妞是出于寂寞,而我已不在“妞”的范围内,算半个兄弟,所以非常皮厚地要求他给我介绍男朋友。

他有点儿不乐意,问我他哪里不好。

我发了一串问号过去。哥们儿,你哪里不好这不明摆着呢吗?

七月,我报了个瑜伽班,由高温瑜伽走到三十八度的室外,有一种走入空调房的感觉。

整个六月我都没有见过韩彻。他约过我一次,但我临时被调去三组,我不熟悉那里的甲方要求,包装设计一改再改,约的那天正在鏖战,所以推了。

没想到玩咖的世界这么薄情,一回没参加就没我的事儿了,男女之间果然没有友情,我想是这么想,网络上还是跟他聊着。

他去了趟合肥,参加路桥项目的活动,据说有颁奖。我问:“你能得奖吗?”

他告诉我,路桥这种东西基本是国企占大头,他们私企分杯羹吃,参加这种活动主要是拓展人脉。

我总觉得不差钱的人应该去国企:【你为什么不去国企?】

【毕业待过一阵子,每个月两千块,你觉得能干吗?】

【可是私企应该更累吧?】

【看个人追求,我不喜欢太拘束,现在带团队压力大,自负盈亏但自由。对了,这个月新来的两个小弟弟和你差不多大,想认识吗?】

【好啊!】我心情瞬间明朗!

【打个预防针,我们工科生非常无聊的。】

我接触的都是艺术生,却不以为意:【像你这么无聊就可以了。】

他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要求还挺高。】

半小时后,我想起一茬:【我连你在哪个公司都不知道。】

【下次送你张我烫金的名片。】

我将瑜伽服洗干净,晾衣服时又听见了兽类的响动,手上动作加速,赶紧溜进房间。

室友除了带男友之外,还养了只金毛,可怜那只大狗这么可爱,而我竟然怕狗。她一般将狗锁在房间,它有时候待不住会撞门,这让我恐慌,这么大的个头,我觉得门不一定牢固。

我一边化妆一边想,合约还有半年,时间一到立马换房子。

打车到KTV才知这局人有多少!

一个豪华大包乌泱泱满是人,韩彻的队伍也壮大得太快了吧?我先看到的肥仔,他体型最为醒目,正拿着瓶百事站在一二层之间的楼梯上吹牛,我拍拍他,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热情极了:“好久不见啊,妹子!”指了指最角落那大长腿骚搁在沙发椅上的韩彻,“喏,那小子在那儿呢。”

我点点头,惊叹道:“一个多月不见,你们找了这么多人一起玩儿!”难怪我已经出局了。

他皱眉头摇头说:“哪儿啊,这儿我就认识韩彻公司的几个人,其他都是朋友的朋友,还有他合作公司的。”

我了然,向韩彻走去。说实话,一个月不见,我又有种第一次见面的局促感,幸好他的表现无比亲昵,拉我坐在沙发上,自己则长腿一展,支着沙发扶手。他抱歉道:“妹妹,今天让你扑了个空。”

“什么?”我皱起眉头。

“新来的弟弟在加班!”

他今日难得穿了件我看得懂牌子的衣服,白T牛仔,干净如少年,我一时花痴,点点头。“哦,没事。”

“你怎么不问他们为什么加班?”他一脸期待。

我抿抿唇:“加班还能为什么?”

“我让的。”他冲我挤了个得意的笑,眼见我脸上的温和破碎,表情越发嚣张。

“神经病。”

“你想想,万一你和我下属好了,他就成了关系户了,我以后打不得骂不得,还是算了吧。”他大手一挥,“不过呢,这里不少男的,你自己试试。”

我被“关系户”那三字给哄好,还真开始巡睃起来。

韩彻笃定我找不到中意的,可我那天戴了粉色水晶,招桃花很有效,在两首歌后被一个声音好听的男生给吸引,准备喝两瓶Rio之后主动出击,却不想人家来搭讪了!

我们听歌的品位相近,都喜欢周杰伦。是的,这年代搬出周杰伦,大家都是知己。他见我喜欢还特意点了一首《七里香》,我笑眯眯听着,有一种回到校园的感觉。

他叫胡闵,也是搞路桥的,我问和韩彻是一样的吗?

他说他属于跑现场多一些,还给我讲起路桥的分工,我点点头,假装听懂了,继续看向MV屏幕。

韩彻去洗手间前扫了我们两眼,接着我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出来。】

韩彻给我带了烫金的名片,颤着酒抖的手像模像样地递上。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我会妥善保管。”

得来不易啊,从百度他公司想偶遇,到人家主动告诉我,我还身在他公司聚会里,不可谓不是关系的进步,只可惜这关系已然不复当时。

他公司今日中标两千万的大项目,韩彻被灌了不少酒,呼吸都在喷酒精。我确认了一眼他的状态,试探着问:“那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待我走出两步又叫住我,紧闭着眼睛努力找回神志:“那人我不熟,就见过两面,你自己考量。”

我心里“嘁”了一声。还能有比你还坏的男人吗?嘴上识趣道:“知道知道!”

他抓住我的手臂往跟前一拽,我踉跄地差点儿撞进他怀里。

酒嗝上来,他皱着一张帅脸,抵住气口,艰难挤出一句:“记得要戴套。”

我没反应过来。

他一副怒我不争的表情:“女孩子随身也带一个,这样男的找借口你不会很被动。”

我这才明白他跳跃到什么了,蹬了他一脚。什么嘛,联系方式都没交换呢!

当然很快,聚会结束前我和胡闵交换了联系方式。

胡闵也是北方人,从小在M市长大,我们每天都聊,但不温不火,主要是没有激情,真如韩彻所说,工科男挺无聊的,无聊到无语。

换作高中、大学,我聊聊可能就没耐性了,但那会儿同学朋友多,跟谁都能玩,现在我孤苦伶仃,珍惜在陌生城市每一个新结识的人。

胡闵约我吃了两顿饭,非常实际地袒露自己的财政状况,一套两居室独居,和父母分开住,小有存款,平时没处花。

我看着他离开昏暗KTV后暴露的月球表面皮肤,机械地啃着大盘鸡。房子是很重要,但是脸也不能太丑吧?

表姐知道我在努力社交找对象,一听胡闵工作稳定有房有车,人还老实,劝我:“男人关了灯都一样!”

我知道这有几分道理,但一天只有10个小时是天黑,就算家里不装灯,那还有14个小时我咋活?要这么说,还不如韩彻呢,好歹观赏性和时效性强一点儿。

我知道自己非常务实,不然不会被人一张鸟笼照片吸引。见着男人总想考量硬件,也知道自己不实际,碰着一点儿忍不了的便打退堂鼓准备撒手,这次我想试试,治治自己的臭毛病。

和胡闵认识第一个月结束时,我们进展到了拉手的程度。

我以为我会适应这类生物,但低估了男人的乏味性,也忽视了他们小心眼起来有多尖酸。

我性格偏活泼,且越处越外放,聊着聊着,他在我的带领下话多了起来。先是对上司的不满,再是对合作公司的吐槽,这些我还耐心劝解,年轻人嘛,压力大,但他说起韩彻的不是时,我有些尴尬。

我推说与韩彻不熟,主要是我和他的关系也不便细说,于是胡闵松了口气,提醒我韩彻这个人不行,离远点儿。

我不知道怎么接,回了个表情包。

他说韩彻恃才傲物,说好的合作临了指出一堆问题,导致他们上半年错失最大的一单,辛苦付之东流不说,季度奖也泡汤了。那天KTV聚会主要是领导间打圆场,买卖不成仁义在,但他们底下的人都不爽韩彻。

这是工作上的事,我不好插话,就看着屏幕上一条条铺满他的吐槽与抱怨,负能量溢出,搞得我中午午休都眉头紧皱。

而韩彻,自我跟胡闵聊上后,便默默退出我的生活圈,有回晚上他发来一张酒吧嗨图,惋惜了句:【要是你没恋爱,就可以一起了。】

我心头刚涌起热流,他马上给自己挖了个流氓坑:【记得我说的事儿。】

呸!

最终,和胡闵的关系没能维持超过两个月,我对着日历惋惜,又觉得怪不到自己,是真的不合适。好在我处理得不错,他说以后还是朋友。

这段关系和我过去的无差,食之无味,弃之无所谓,只是这六十天把我和韩彻的趣味暧昧性关系洗成了白水。

生活起起落落,室友和男友也进入关系疲乏期,他们开始吵架,吵就算了,吵完还要床尾和,每到隔音差到我恨不得自己聋的时候,都想换房子。

终于有一天,我崩溃了。

那天室友不在,房门没关严实,我下班到家,那只金毛上下跳跃,要和我亲近。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一只温柔的狗狗在示好,而怕狗的我看到的,是一只变异巨型怪兽披着金色披风预备袭击我!

我腿下一软,尖叫着跪倒在地,使出吃奶的劲推开它,还碰到了它湿漉漉的鼻子,一边逃一边叫救命,杀到小区保安室门口还在心有余悸地回头。

吃完街边摊,天光尽敛。

我蹑手蹑脚回家,想看看室友回来没,却见家里灯火通明防盗门大敞,两个警察正在问询,室友见我回来忙问我今天回来过没?

我这才知道自己出门时门没推上,狗跑了。室友隐有责备的意思,马上又收住,掖了掖眼角的泪,违心道:“都怪我自己没锁好门。”

我又失眠了。室友和男友找到半夜,还查了监控,听着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商量明天影印寻狗启事事宜,我将头埋进被窝,懊恼起来。

人在异乡会有很多个孤独的时刻,这刻我对于这两个字感受最为深刻。

凌晨两点,室友睡了,我翻来覆去,打开手机翻找联系人,列表拖来拽去终是主动联系了韩彻:【能聊两毛钱的吗?】

在被窝看了半集美剧,切回主界面发现他一刻钟前回复了,但这狗手机吞了提醒:【没流量了,面聊省钱。】

我转手给他充了100块钱话费:【这样可以吗?】

我又等了会儿,每看五分钟美剧便切回主界面,总觉得可能来了消息只是手机又吞了,但实际没有,直到半小时后——

【下来!】

下楼时我摸黑左顾右盼,希望那只狗聪明点儿,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但实际这鬼黑的深夜只有一道修长立在几米外,浅浅月光投下半片清寥。

韩彻刚从外地回来,上车后我发现副驾上放着一包卫生巾,两指拎起,“咦”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捻至他眼前问:“这是?”

“ED久了就变态了,”他打开车顶灯,冲我挑眉,“你们女人这玩意儿还挺好用的。”

我两条眉毛波浪扭动,一时不知他是真话还是玩笑。

他“啧”了一声,惋惜道:“还是有缺点的,就是不透气。”

“你一般都垫哪儿啊?”我努力设想了下他身体能用的部位,一片空白。

“哪儿都能垫。”他说着打开来,“噌”的一下,小天使在我眼前张开翅膀。他手拂过棉柔表层,给我细数起来:“我比较喜欢下面用网面,上面用绵柔。”

我人生第一次面对一个男的举着卫生巾毫无羞涩感,还好笑地弹了弹。“上面是?”

“和你们一样,贴内裤上。”

我大脑宕机,问:“下面呢?”

“脚。”

我的表情应该很丑。

韩彻哈哈大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这行要跑现场,都是荒郊野岭,方圆几十里渺无人烟,地势坑坑洼洼,出差有时候特别临时,叫了就走,来不及整理行李,到那儿就开始徒步几十里,这个东西方便,搁脚底当鞋垫很舒服,不然就是一脚泡。”

“那上面呢?”

“我也说了,没人就没超市,好不容易找家旅馆只能问他们要女性用品当换洗的内裤。”

好吧,听起来他的工作也挺辛苦的。

韩彻将座位放下,与我面对面半躺。开完玩笑见我依旧不语,他朝我伸手,拨开碎发,挠挠我下巴。“妹妹,失恋而已,至于吗?”

我拍开他的手,不屑地强撑:“我从没为感情难过过。”

“哟,比我还牛啊!”他难得认真,捏着我哭丧的脸问,“那怎么苦着脸?”

我三两句讲完,扁嘴生闷气。“我估计在狗找到之前,我都抬不起头来。”总觉得自己也是无辜的一环,却莫名其妙背了大头的愧疚与罪恶。

我说要一起找,室友摆手说不用,我这么害怕狗,看到狗也不敢领它回来。虽说有道理,但看他们忙碌,我好尴尬。

“有个方法可以解决此事。”他食指竖起,在空中勾了个圈。

“什么?”我情绪一震,单手撑头,凑近他半分。

“换房子。”

“说得容易。”像他们这种人把中介费、房租、搬家费当毛毛雨才说得这样轻巧。

“你待在家也帮不上忙,还徒惹人烦,这么郁闷也不是个事儿,不如这样,先找认识的朋友去借住几天。”

我想了一圈却没想起谁,要么合租,要么与父母住。我失望地摇摇头。“算了。”皮厚,忍忍吧。

“你瞎吗?”他突然贴上来,将我眼前微弱的车厢灯光全数挡去。

我同他的唇瓣仅0.5厘米的距离,一张口便会挨上,我努力冷静,抿着唇嗫嚅:“这……不方便吧。”

“拿我当外人?”

我摇头。

“拿我当男人?”

我扑哧一笑。

他亲了我一下,笑得无比魅惑:“乖。”

我上去简单拿了两件衣物,拎了化妆包便下了楼。我估计也就住一两天,狗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没想到我真的会到韩彻家,也真的见到了那个鸟笼家饰,悬于客厅一角。

“我住哪里?”同一个男人回家,我多少局促。

“你想住哪里都行。”他将鞋一脱,躺倒在沙发上,疲惫地揉起额角,丝毫没有要带我参观的意思。

我站在玄关环顾一圈,三室一大厅,看起来本来是两厅,后来被打通,二十多平方米的大客厅直通出去是个不大的露台,摆着一张竹藤圆桌。由露台望出去,是独属于月光湖旁三十三层的风景。

与老城区青瓦白墙的古典风貌不同,新城区才是真正的摩登都市。高楼林立于城市中,霓虹在黑夜将其勒出轮廓,周围几栋楼的窗户零星烁亮灯火,Cyberpunk之感猛然撞入。

我没出息地张着嘴,站在十一月的冷风里升华眼界,直到打了个喷嚏,方才回到现实。

我趿拉一双软牛皮男士拖鞋,蹲到韩彻身边,轻声说:“有一间客房,我睡那里啦。”

他揉着山根,轻“嗯”了一声。

“你早点儿睡。”已经三点多了。我刚起身,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沙哑地说:“妹妹,我已经睡了两天担架床了。”

我问:“为什么要睡担架?”

“加班赶图,”他闭着眼睛,比了个二,“先跑了两天施工地,又熬了两天夜,还大半夜去接你,三十岁的男人真不容易,你要不要考虑报答一下我?”

这个臭男人真是,刚升起感动和温暖,他就来索要东西,时时银货两讫,真是存不住一点儿好。

我反身没好气地捧起他的脸,嘴巴一嘟用力盖上了去,狗男人,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只是舌刚探出,抵上唇缝,韩彻便扶上我的肩,脑袋一偏避开,还故作惊诧:“我是让你给我揉揉腰,你想什么呢?”

我尴尬地僵住。

“不过你要是想接吻也行,”他嘚瑟起来,嘴角刚勾起坏笑,我翻了个大白眼一把将他推倒,膝盖抵上他的腰,超大力地给他“按摩”。

他得理不饶我,吃痛地扭曲表情,还坚持挖苦我:“三十岁男人真不容易,又ED,腰又不好,还引狼入室,下面不行就压榨我上面。”

他一说我更羞了,下手彻底没了轻重。

韩彻低骂一声,触电一样绷紧身子,猛地将我翻转,压在身下,一手捂着腰,一手压住我,痛得嘴直哆嗦。“林吻你真狠。”

我不自在地扭了一下,嗔道:“让你胡说!”

空气中一时只有我们擦撞的呼吸声。

韩彻背光,一半表情隐在黑暗里,幽深的黑曜石眼瞳中淬了两个清汤寡面的我。他粗喘一口气,俯身贴面,鼻尖抵着我,厚脸皮地说:“我哪里胡说了?”

我偏过脸,假装听不懂。他的唇直接印在了我的脸颊上,继续诱问:“亲我的不是你?”

我疯了,手徒劳抵着他的胸膛,试图隔开理性的距离,他却不依不饶,滑至我耳畔呵气,齿间厮磨我的耳垂。“还主动伸舌头,在一个男人家里敢这样。”

“你又不是男人!”我犟嘴。太丢脸了,韩彻可真坏。

“是不是男人,我今天让你知道!”他的舌灵活地撩过我的耳朵,留下一片濡湿的微凉,我颤着半身鸡皮疙瘩,撒娇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有点儿害怕,又有点儿享受,毕竟我们的亲密行为是普通词汇难以定义的未知刺激。

“哪儿错了?”

“不该亲你。”

他冷哼一声,继续吻,我的颈后也沦陷了,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在他的唇下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还在问:“哪儿?”

而我被亲得神志不清。“不该说你不是男人?”

他啃上肩头,留下一串齿擦感。

“不该用力按摩伤了你的腰?”

他亲上了我的太阳穴。

“不该在不安全环境下……”他咬住我的下唇,轻轻叼住,眼神示意我继续,我吸了口气,拉扯着唇瓣继续说,“挑起亲密行为?”

“啵”的一下,唇弹了回来,韩彻撑在我上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结束了,有点点遗憾但还是舒了口气,毕竟我也没打算和他有什么实质进展。

我曲起膝盖想借力坐起,电光石火间,我和他同时愣住了,彼此眨眼三秒后我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拳。

这一晚上是别想睡了。

我站在六人桌侧,双手掌桌,严肃道:“韩彻!你是不是又骗我?”

韩彻两腿间搁了个抱枕,懊恼扶额,叹息道:“我承认,刚刚我起了歹意。”

我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手都在发抖:“好好说!一句句交待!”

“这是本能啊。”他将我强塞的抱枕往桌上一丢,腾地站起,“林吻,你长得这么好看,一个男人在亲密举动后对你有生理反应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没有才不对吧?”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你怎么会那啥!”

“哪个啥?”他带着疑惑靠近我。

我后退一步,以手间隔距离。“你心知肚明。”

他沉默半晌,失笑说:“林吻,你不会理解错了ED吧?”

不是吗?

不是字面的意思吗?

他看我表情便知说中,一时比我还气愤,扬声道:“你当我太监啊!”

我心中狐疑,掏出手机再次百度起来,上次没有耐心,看了几个字就关了。想想也是,一个我一辈子都不会得的病,我看它做甚?

这次我仔细了,将病因也一并阅读了,别过眼道:“好吧,是我误会你了。”

他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水。“不举不是举不起来,是男人可控的一到四级硬度——软豆腐、剥皮香蕉、没剥皮香蕉、黄瓜,无法控制,再者,时间也达不到正常。”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ED的?”望着他的背影,我心头涌起伤感,宛如看到一个绝症患者。

“工作后。”

“创业后吗?”

“我也不算创业,我在这行没有人脉,只是注资做股东,”他仰头饮尽白水,墙上晃动的影子如内心的无助般巨大,“家庭幸福,没有童年阴影;感情顺遂,每个女孩都喜欢我;智商超群,一流专业随便一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天妒英才吧?看过心理医生,也吃过药,改善不明显。”

尽管其中夹杂了非常不要脸的话,但他消沉的语气深深地影响了我。我丧着张脸,问他:“那你是硬度不够还是时间不够?”

他戏谑道:“怎么,你想试试?”

我哽住,内心希望他是伟岸的,更想带着仰视的角度去接触他,那方面的尴尬还是算了吧。安慰他道:“没事啦,你比三厘米的好一些。”某时的触感传达给我的。

他的背脊倏然绷紧,我不知他在憋笑,当又戳中他的伤心事,咬着唇上前愧疚地揉他肩,兄弟般,想舒缓他低落的情绪。大概是他平时总笑侃此事,我也当玩笑忽视了男人心里的痛。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他身后,我竟有一种为自己丈夫性无能的苦恼感,人真是荒唐的情感动物,这也能代入自己。

“这个力道不错。”他反手捞起我的手往腰上一搭,语气理所当然,“重新按。”

我心里骂骂咧咧,手倒是老实捏了上去,好吧,非常紧实,手感一流。我按摩还是很有天赋的,一是北方洗浴按摩行业非常发达,二是归功于我爹妈的多年奴役。我时轻时重,力道稳准,韩彻舒服地哼唧,完全放松。我心中一柔,挠了一下痒却见他纹丝不动,讶异道:“你居然不怕痒。”

“好像是的。”他脸埋在两臂间,声音闷闷的。

“听说这种人不怕老婆。”

他低笑,“嘁”了一声:“也就你这种小姑娘信。”

我撇嘴道:“不管真假,用在你身上还挺准的。”

“为什么?”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好奇,似乎只是疲惫地顺着我的话题接续。

“你这种人能把老婆骗得团团转,哪会怕?”一嘴的坏本领。

他沉默了几秒,才迟钝般笑起来:“这可不一定。”

“是吗?那你以前谈恋爱怕女朋友?”谈及这个话题我瞬间兴奋,手也跟着更使劲。

“怎么能叫怕呢,应该叫尊重。”

我啐他耍滑头:“少拿知乎那套糊弄我,我不吃‘口头政治正确’这套。”

“小姑娘学精了。”他露出半张脸,朝我抛了个满意的眼神。客厅的灯带光线柔和,将他的脸照得无比俊气。

他绕开话题,我自己找回去,继续问:“那你以前怕女朋友吗?”

韩彻憋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半天吐出一个字:“怕。”

我像听到了不得的事,两手攥成狗爪小拳头,殷勤地给他捶背。“怎么个怕法?”

“就是听话吧。”

“最久的谈了多久?”我手顿住,认真等答案。

“两年多吧。”

“真的?”我不敢置信,这个人居然正常过。

“干吗?”他坐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非常畅快地伸了个懒腰。

“那你那会儿ED吗?”

“不告诉你,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什么都跟你交待了哪儿成啊,”他还傲娇起来,“我也得留点儿秘密。”

我愤愤咬牙,换了个问题:“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冷冷地瞧我。“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

我垂下眼,吞吞吐吐地回忆道:“分手不需要理由?”

他弹了下我的脑门儿,无语道:“你这个复述能力真的是九年制义务教育下培养出来的?是分手不一定需要强烈的理由,这种分手不是出轨,不是暴力,不是父母作梗,是有太多太多无关紧要的小事堆砌,压垮走下去的信心,分手是无奈的最终导向。”

“哇,韩彻,我对你刮目相看。”

他肩头一耸,欣然接受我崇拜的眼神。

“所以,那是让你难受的感情吗?”我想起车里我说从没为感情难过过,他说我比他厉害,这说明他有过。只是当时我情绪不佳,没有心情追问。

“嗯,差不多吧。”

“真好。”我眼里闪出羡慕,我也想有一段真正的恋爱。

他看我一副傻样,问:“好什么?”

我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他拍拍我的头:“你这个年纪这么想是对的,这也是我这种人骗一个中一个的原因。”

“你真无耻。”简直是生理变态导致心理变态。

“谈吧谈吧,谈一段你就会发现爱情不过是荷尔蒙的阶段性产物,然后你就彻底清醒,专心其他事情。”

我不解:“什么事?”

他眯起眼睛,痞气地冲我耳朵呵气:“比如我做不了的事。”

我没理他,摸摸耳朵,噘起嘴说:“可是找对象挺难的。”谈一段恋爱好难,大学好歹男人多,烂桃花排排站。

“找对象其实不难,首先要认清自己是什么人,再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人。盲目等没用,瞎出击也徒劳。有些姑娘和什么男人在一起都会开心,她们天生容易满足,什么小事都能寻到甜处,然后放大成幸福,有些姑娘跟谁在一起都不会开心……”

我听到这里立刻苦脸,自动代入:“那我是第二种,我挑三拣四的。”

韩彻摇头。“不,你是第三种,”他捏起我的下巴,迫我仰脸,“你呢,只有跟特定的人在一起才会开心,像幽默、有钱,或者英俊。”

我眼神一黯,完蛋,市侩和贪心被看破了。

“比如你和我这样的,就会很开心。”他松开我,笑容充满蛊惑。

我问:“那你和那个前女友还有联系吗?”

“没有,怎么了?”

“她结婚了吗?”

“没有,单身到现在。”

我惊讶道:“那应该挺大了吧?”

“嗯,也三十岁了。”他点头。

“她为什么没有恋爱啊?”

“小朋友,你问题好多。”他胡乱揉搓我的脸。

“算了,不说拉倒。”他不想说我也骗不出来,拿开他的手准备撤退。

韩彻却神色骤冷,单手将我箍进臂弯,冷声道:“你觉得,和我这样的人谈过恋爱,她还能找到男人吗?”

他的脸距离我只有一公分,呼吸稍大力点儿都会与他碰撞,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鼻息,不让被震慑的情绪流露。

他的眼神深邃如沼泽,拽我下坠,我有被点名的心虚,但我承住没避让,直直回视,甚至在他映着月光的乌眸里找到一丝与我暗合的七情六欲。

这一个晚上我没失眠,许是太过充实,疲劳将乱步的躁动压制,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时韩彻正在煎牛排,我走进厨房听见油锅的滋滋声,肉香四溢,久违的家的感觉。

他见我醒来,自然招呼道:“闻见味道起来了?”这态度自然得仿佛我是他相伴许久的室友。

我点头,两手摆在身后,小声问:“有我的吗?”

他朝左下角一块碎肉比画了下,示意我:“你这小鸡胃,这么点儿就够了吧。”

我不爽地指了指米罐:“你怎么不说喂我吃这个呢?”

他正在掂锅,听我说完笑得手直抖,手忙脚乱地险险接住牛肉。“反正饿不着你,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他煎了一块牛排,煮了碗泡面,各分一半给我,好一顿简陋的西餐。

我是无所谓,只是他个大男人,那餐盘的料显然不够他吃。我问:“你就吃这么点儿?”

他疯狂吸食,两三口解决,刀叉一丢,无所谓地说:“家里没有存粮,等会儿去采购。”

我扒完面才开始吃牛排,切了一块细细咀嚼。他只撒了点儿黑胡椒,我口味偏重,入口几乎尝不出味道,跑去取来调味瓶用力拍。

他冷眼旁观,看我费老大力在那儿加料,淡淡道:“你听说过量子力学吗?”

我专心加料,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韩彻取来另一个调味瓶,走近我。我瞥了眼,问:“你这个什么味道?”

他厨房的瓶瓶罐罐很多,没有标识,以为他拿来的是更好吃的味道,却不想他从我手里接过瓶子,将两个瓶子的底部螺旋摩擦,原先跌跌撞撞、不情不愿的调味粉在他手下轻而易举地流畅撒落。

我目瞪口呆。

他嫌弃地摇摇头。“妹妹,做事要动脑子,你这样使蛮力撒调料和你乱撒网找男朋友,是一个行为。”

我抿起嘴巴,不情不愿地切起牛排来。这番工夫,我胃里的泡面已然涨开,将最后一丝牛排的空隙填去,我搁下刀叉,将碗推到他面前。“你吃吧。”牛排不是泡面,只要不用我的叉,很卫生。

他正在回手机消息,抬首瞥了眼牛排,皱眉将我扫了一圈。“你这就饱了?”

我摸了摸胃,其实也不是饱了,只是不饿了而已。

他下颌左右磨动,很看不惯的样子,一言不发将牛排切成小块,一块块送到我嘴边。

我摆手,来不及说不想吃便被他堵住嘴,一块还没咽下去他马上又一块送来,我飞快咀嚼,眼睛瞪成铜铃,撇头不肯吃。他不依不饶围着我转,幸好只有半块牛排,七八个小肉丁,不然我腮帮子都要撑破了。

见我咬牙切齿,他拿眼睇我:“你知道你为什么平胸吗?就是肉吃得太少了。”

当我不懂科学吗?“平胸是基因,和吃肉没关系,还有,”我“噌”地挺了起来,“我根本不是平胸!”

韩彻后退一步,托着下巴,目光丈量后眯眼道:“B plus? ”

我点头道:“嗯!”

“Oops!宝刀未老!”他冲我打了个响指,得意扬扬。

我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他校零的工具胸。臭色狼!

说来也奇怪,我不算是在外人面前特别放得开的人,但与韩彻接触后那交流尺度是越来越低了。我思考后认为,可能我们相识于网络,没有人际关系的牵绊,所以率先接触的是真“我”,而非社交面具下的“我”,后来即便慢慢产生社会关系,我们之间纯粹的沟通也不会因此改变。

餐后,韩彻领我去了趟超市。

我不想承认自己眼界短浅,但确实在全外文商品和超大包装袋跟前傻眼了。在熟悉排布、陌生品牌的环绕下,我憋了十分钟,终于问出口:“这是什么超市啊?”

“Sam's Club。”韩彻正在挑牛排,看他比对的模样很是专业。

我来自北方三线城市,在南方二线城市念书,虽不高大上但好歹吃穿不曾亏待,普通大型超市我都去过。那年山姆会员店全国不到15家,不了解怪不得我,只不过那刻,我产生了与韩彻切实的生活品质差距感。

韩彻将挑好的牛排放进购物车,瞥了我一眼。“没来过?”

我没说话,觉得他可能会嘲笑我。不承想他拉着我把这巨大的超市兜了一圈,塞了满满两购物车的东西。刚进超市的时候,我想这单我买了,毕竟借住人家两天。第二辆购物车开始载物时,我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尊这个东西在钱面前,什么都不是。

韩彻这个人就是这么无常,你感动他给你明算账,你得意他给你泼冷水,你局促他又马上给你安全感,我只能尽量保持稳定的心态。但确实如他所说,我和他在一块儿是真的很开心。

回家路上,韩彻逢红灯便拿起手机回消息,如此两三回后我冷嘲道:“哪个妹妹啊,这次感觉魅力很大,回复很积极啊。”

他不以为耻,持手机的手活动两下:“你也知道,我们变态就这么点儿爱好。”

“你和我聊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什么?”

“开车也在回消息?”

他转头挑眉道:“你觉得呢?”

瞧,我肯定自作多情了,眉心不爽地鼓起小山丘。“知道了知道了。”

他低头回复消息,跟我说:“不记得有没有开车回复,但好几次下班等红灯想起和你的对话,我笑得停不下来。”

好吧,消气。我勾起唇角,望向窗外,就知道这个人看上的是我的幽默!

到家刚把东西安置好,韩彻便开始躁动,两指捏着手机中点飞快转动:“走走走,我们出去嗨!”

“不在家吃吗?”买了不少保鲜包装的食材,这放不了几天啊,瞧我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明天再说。”他一把揽住我,凑近我的脸蛋,“我朋友家司令去旅游了,走!我们去泡吧。”

去酒吧当然要化妆,我绷着眼皮描眼线,韩彻目不转睛地观察我,搞得我手抖得不行,差点儿化成波浪线,手肘推他,佯作不耐烦:“干吗?”

“看女人化妆还挺有意思的。”他越凑越近,我歪头避开他,对着镜子上口红,刚触上唇边便被他抢过去,观察膏体,自言自语地嘀咕:“这个是有机的吗?”

“不是。”

“别涂了。”他拧着眉头冲我摇头,“不好吃。”

我翻了个白眼,从化妆包里捞出另一支蓝调正红,冲他扬扬。“好看就行了!”去酒吧不涂口红是要我装鬼吗?

我出发前只当这两天陪他嗨,毕竟吃人嘴短,住人腿软,但没想到接下一周我们几乎天天去酒吧嗨。

我只带了双运动鞋和两件通勤毛衣,央求韩彻带我去趟商场,不然我没脸进酒吧。

他倒是穿了件绣金边的黑衬衫,人模狗样,分分钟能去走红毯,我就算站在旁边就算不像女朋友,也不能像推销酒的。

他本来不肯,直到看到我那点儿家当,抬手看了眼手表,让我抓紧时间。

我怕他变卦,拉着他一路狂奔,熟门熟路走到凯迪拉克旁催他快开锁。

这会儿他又不急了,站在一旁泊着的黑色跑车后面欣赏起来,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朝我抛了个眼神,问:“觉得这车怎么样?”

我不屑一顾:“轻浮。”刚说一完,那车像受到感应一样,扁窄的小屁股在我眼前亮起灯来。

“走!我们今天开这辆。” sYv1rmxBQLhg7DkrX+P+tA2R+c3Ce3T7odsOIJoKoXO4+lg5YMks7nzgXc5YPZ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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