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生命

夜的时辰，现在爱者的一切歌才醒来。我的灵魂也是一首爱者的歌。11

你想望，你渴求，你爱，只因此你才赞美生命！11

在爱生命的我看来，蝴蝶、肥皂泡以及与它们相类似的人最懂得幸福。11

也许这便是生命最强的魔力：她罩着一层美之可能性的金缕面纱，允诺着也抗拒着，羞怯又嘲讽，同情又引诱。是的，生命是一个女子！10

对生命的信任已经丧失，生命本身变成了问题。——但不要以为一个人因此而必定变成一个忧郁者！甚至对生命的爱也仍然是可能的——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爱。这就像爱一个使我们生疑的女人。10

我们从不禁止我们的眼睛去修圆和完成对象，于是，我们负载着渡过生成之河的不再是永恒的缺陷——我们倒自以为负载着一位女神，因而自豪而又天真地为她服务。10

一个人摆脱了这深渊，这久卧的病榻，这疑虑重重的病患，又获新生，蜕了一层皮，与以往任何时候相比，更敏感了，更淘气了，对快乐有了更精微的趣味，对一切美好事物有了更温柔地品尝，有更活跃的感官，冒险而又无辜地置身于快乐，同时却更稚气，百倍地狡黠了。10

在一个典型的健康者身上，甚至患病本身也可以是对生命和生命力增长的有力刺激。16

要真正体验生命，你必须站在生命之上！为此要学会向高处攀登！为此要学会——俯视下方！18

我向你们发誓，我的兄弟们，你们要忠实于大地，不要相信向你们宣说出世希望的人！他们是下毒者，不管他们是否是故意的。他们是生命的蔑视者，是垂死者和自戕者，大地已经厌倦他们，但愿他们快快灭亡！对上帝的亵渎曾经是最大的亵渎，可是上帝死了，而这些亵渎者也就一同死了。现在，最可怕的亵渎是亵渎大地，对不可知之物的内脏大加尊崇，超过尊崇大地的意义！11

不要再把头颅埋进天界事物的沙碛中，而要自由地昂起这头颅，一颗人间的头颅，它为大地创造了意义！11

倾听健康肉体的声音，它说着大地的意义。11

一切快乐都要求永恒。18

人人都争先恐后奔向这未来——可是，死和灭寂是这未来唯一确定和人人共同的事情！多么奇怪，这唯一确定和人人共同的事情对人们几乎毫无影响，他们离自己与死相邻的感觉最为遥远！看到人们完全不愿思考死的思想，我感到高兴！我很想做点事情，使生的思想对于他们百倍地值得思考。10

自由走向死和在死中自由，当不再能肯定时，做一个神圣的否定者：如此他彻悟了死与生。11

在一定情形下，更久地活下去是不体面的。在生命的意义和生命的权利业已丧失之后，卑怯地依赖医生和医术苟活，理应在社会上招致深深的蔑视。自愿选择的死，适时的死，心境澄明而愉悦，执行于孩童和见证之中，因而能在辞别者还在场的情形下做一个真正的告别，同时也对成就和意愿做一个真正的估价，对生命做一个总结——这一切同基督教在弥留时刻演出的可怜复可怖的喜剧正好相反。一个人应当出于热爱生命而希求另一种死，自由，清醒，并非偶然，并非猝不及防。15 WEvUg41TkkyhqPDmhMrmVZjeZM13So43VJcmAIdUEQFaZl52ACO2QcbepgaeY4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