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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玄色”蓄谋杀人

晚上九点左右,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少了。突然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划破了刚刚安静下来的城市街道的夜空,一辆厢式货车撞倒了两个行人,肇事司机突然一个紧急打轮,倒车,提速,疾驰而去。

经海山今天值班,正在办公室给大香打电话,约定明天带闵大姑去医院体检的事,没有听到派出所外边的动静。值班民警跑进来向他报告,说派出所对面的马路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

经海山急忙飞奔出去。马路中央靠近派出所这一侧,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男孩横躺在满是鲜血的柏油路路面上。已经有好心群众报了警,还拨打了120急救电话。经海山立即组织派出所的值班警力封锁现场,等待救援。

交警大队、刑警大队的警员和医疗救护车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经过初步鉴定,一长一幼两个人都已经当场断气身亡,死者是本市一家外贸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高美丽的丈夫和他四岁的儿子。

高美丽正在公司加班开会,准备迎接秋日外贸服装和床上用品博览会。听到丈夫和孩子出了车祸的消息后,她心跳加速,让司机拼命地开车赶往现场。到了现场,高美丽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没发出一丁点哭声,只是愣愣地站立着,随后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现场的救护车立刻把她拉到医院抢救。经海山配合交警大队、刑警大队的警员处理现场。

派出所里,分局领导破口大骂:“混蛋!这么宽的大马路,这个点了,路上压根没什么车,还把人撞了,撞了人还跑,我看这就是一起故意杀人案!你们连夜给我开展侦查,没有线索谁也别睡觉!向市局报告,请求全城调取监控录像,彻查肇事车辆,通缉犯罪嫌疑人!”

经海山通知全所民警停休,全部到岗,开展调查取证。然后他陪同分局刑警队的同事赶往医院,试图询问高美丽,想看看从她那里能不能了解到一些线索,但高美丽还没有清醒。

医生告知,最好明天再找高美丽谈话,目前她就是醒过来,整个人的神志也是混乱的,询问的话有可能导致她再次昏厥,甚至加重她的病情。

经海山的脑海里被几个疑问所困惑:高美丽的丈夫领着孩子在派出所附近干什么?又是怎么被厢式货车撞上身亡的?分局领导不是在气头上说出那些话的,这究竟是不是一起故意杀人案呢?可惜高美丽的儿子才四岁,还没有进入学堂,没有开始美好的人生,就离开了人世间。经海山伤感地想着,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又是在派出所附近发生的血案。虽然这次分局领导没有骂他,但作为所长,在当班的时候眼前出了这么大的事,经海山此时此刻特别内疚。他感觉自己就像当年的老郭所长一样,他恨不得分局领导骂他一通,那样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

他特别想念自己实习时的师父老郭所长。那年大鹏案件发生后的清晨,老郭所长自己偷偷抹眼泪的样子他至今难忘。当时老郭所长说:“老了,一抽烟就呛得眼泪出来。可是抽了一辈子烟,戒不了。小经子呀,别抽烟,这不是什么好习惯。我那三个儿子没出息,像我,都抽烟,我姑爷人家就不抽。”老郭所长喜欢和经海山唠家常,还喜欢喊经海山叫“小经子”,他还总说:“你比我小儿子小六岁,你俩长得还有点像,都是国字脸,尤其个头一样高。”经海山对老郭所长有一种慈父般的感觉,他在老郭所长身上学到了坚忍不拔的做事精神。

派出所民警对附近的监控录像进行了仔细甄别,发现肇事车是一辆“康凌”牌载重一点五吨的单排厢式货车。从视频中可以看出,高美丽的丈夫领着孩子穿越马路,好像是向派出所的方向走来,厢式货车司机明显故意横行,突然提速,冲着二人开来,导致二人被撞身亡。

通过查看从交警大队调取的监控录像,民警们初步判断该货车的牌照系“套牌”,也就是假牌照。司机很大概率为男子,戴红色口罩,头上戴一顶黑色棒球帽。不过查看监控录像的民警也指出,黑色棒球帽还泛红光,或许说是黑紫色棒球帽更准确。副驾驶座上没有人,说明这辆车的司机应该是故意提速冲撞被害人的。

“‘玄色’,蓄谋杀人!”经海山脱口而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分局领导忙问:“海山,什么是‘玄色’?”

经海山把十年前老郭所长询问辉子时,辉子描述那个拿刀捅他们的行人戴的也是一顶黑色泛红光的棒球帽的事情讲了一遍。他还给大家讲,老郭所长后来为他解释了什么是“玄色”。

玄色是一种颜色,在先秦时期指青色或蓝绿色,在汉代以后指黑里带着微红的颜色。

鲁迅先生的小说《药》里有一段描述:“驼背五少爷话还未完,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披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用很宽的玄色腰带,胡乱捆在腰间。”

经海山还讲,老郭所长说过,秦始皇就喜欢穿这种玄色的龙袍,黑里泛着红色的光芒。这种黑中带着红的颜色,其实就是往黑色的染料里注入了红的色彩。

至于秦始皇为什么喜欢穿黑色泛红光的龙袍,这一点与秦始皇本人比较迷信有关。古人是十分信奉风水之说的,当时秦国所处的地理位置,从风水的角度来看,正好是五行中的水位。在古代,黑色又代表水。秦朝的百姓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国内缺水,干净的水源异常珍贵,秦始皇大兴水利,造福百姓。秦始皇手下的军队所穿的战衣也是黑色的,秦始皇作为统领者,自然要与跟随者有所关联,身穿黑色龙袍显得庄严,能彰显他领导者的身份。这些知识都是老郭所长生前和经海山讲的。经海山说,他为自己能遇到这样的师父而感到幸运和骄傲。为了破获案件,师父呕心沥血,掌握了各种知识,为侦查案件线索服务。经海山敬佩师父这种身为警察的责任担当,他从心底下定决心,一定要向老郭所长那样尽职尽责工作。

大家听后,内心涌动起来,怀念起老郭所长精细、勇敢的办案作风。

坐镇的分局领导用手揉了揉眼睛,说道:“好了,同志们,我们就以犯罪嫌疑人戴的‘玄色’棒球帽作为关键证物。”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也是为了纪念老郭所长吧。

听其他同志汇报完案情进展,分局领导再一次征求了经海山的意见,然后重新调整部署了侦破方案,成立了专案小组,分局领导亲自挂帅,还点名经海山为副组长,带领专案组的民警迅速开展破案工作。

经海山让派出所的参战民警抓紧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开始投入紧张的侦查工作,务必尽快找到线索,给死者一个交代,给社会一个交代,安慰他们的亲人。这就是警察的职责。

经海山一个人打开办公室的台灯,开始在破案笔记本上勾勒现场图解:穿越马路的父子二人——对面派出所灯光通明——横冲直撞的厢式货车——倒在血泊中的父子二人——厢式货车司机——男性(或女性伪装)——戴着一顶“玄色”棒球帽……经海山想到了高美丽,想到了辉子。他把辉子的名字用黑色签字笔写了一遍,又用红色签字笔写了一遍。他在笔记本的一页纸上写满了黑色和红色的问号。他陷入了茫然、迷惑:到底谁是嫌犯?

天亮了,经海山的电话响了,大香问今天几点送母亲去医院体检。眼睛通红的经海山和大香解释,昨天晚上派出所门前发生了一起恶性交通事故,目前他和同事们正在紧张地开展工作。他说让辉子开车陪大香先去医院给闵大姑体检,他晚一些再到医院和他们碰头。大香知道经海山的工作是保密的,也不便多问。她讲道:“不用麻烦辉子,我们打车去吧。”说完,大香挂断了电话。

经海山愣了几秒,还是给辉子打了电话。

高美丽病床前围了许多人——高美丽的父母,还有单位的同事。这是医生允许的,让她的亲朋好友先安慰她,以免她再次受到精神上的打击。

经海山和刑警队的同事们讲,他先去看看高美丽,其他人在病房外等一会儿,毕竟他和高美丽相识,也算是老朋友了,这样可以先跟她沟通一下,掌握线索,以免耽误最佳破案时机,让犯罪嫌疑人逃脱。

高美丽看到经海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从眼角流淌到枕头上,一片潮湿。经海山客气地请求来探望她的亲朋好友在病房外稍等,他要向高美丽了解一些她丈夫和孩子生前的情况。

高美丽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昨天晚上,高美丽的老公打电话给她,让她赶紧回家给儿子做饭,因为他父母有事,不能照顾孩子。她因为要加班筹备博览会的事情,只能让她老公带孩子去吃肯德基。可是她老公不信,还胡说八道,怀疑她和辉子在一起。他还讲,辉子是大老板,有的是钱,还是“黑集团”的头子。辉子他哥是区长,是他们“黑集团”的保护伞。他自个儿去是打不过辉子“黑集团”那伙地痞流氓的,他要到派出所报警,找经海山所长抓“狗男女”。她听不下去了,狠劲地挂掉了电话。谁知道她老公还真领着儿子到派出所来了,他要找经海山给他讨个公道,没承想却在派出所门前丧了命,还把可怜的儿子幼小的生命给搭上了……

高美丽说不下去了,又昏厥过去,经海山赶紧喊了医生。

经海山和同事们离开高美丽的病房后,在一楼碰上了大香和辉子,他们正在放射科门口,等候闵大姑进行全身核磁共振检查。

辉子疾步走过来,询问经海山:“听说高美丽的老公和孩子被车撞了,现在人是死是活?高美丽现在怎么样?”

经海山打岔地说:“大香,你找内科的张主任了吗?我和他打过招呼了,让他给闵大姑好好看看。”

大香还没有回答,辉子抢话说道:“经大所长,不劳驾你了。这里的院长和我是哥们儿,我都交代好了,院长亲自陪同检查,要不然闵大姑能这么快就进去做检查吗?再者说了,我和大鹏关系比你近,我俩是同班同学,他不在了,闵大姑就是我妈,大香姐就是我亲姐,你将来充其量就是个姐夫。我问你高美丽现在怎么样了?她老公和孩子怎么样了?肇事司机逮着了吗?”

经海山告诉辉子,高美丽在二楼病房,她老公和孩子已经遇难,肇事司机逃逸。听到这里,辉子和大香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

辉子慌忙地讲:“海山哥,你陪会儿大香姐,我上去看看高美丽。”

经海山和大香讲,近日派出所案件多,希望她和闵大姑多理解。大香深情地望着经海山,点点头。大香不善言表,是个内向的女子,但是她在心里一直感激经海山为她和她家所做的一切。她多么希望经海山他们早一些逮住杀害弟弟的凶手,了却母亲的一桩心愿,告慰父亲和弟弟的在天之灵。到那时,她一定和经海山风风光光地结婚。想到这里,她心跳加速,脸上泛起了红晕。

大香虽然不像高美丽那样靓丽,让男人们一见就有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但她漂亮内敛,还带着东方柔美女性的气质,是那种越看越耐看、越仔细端详越让人心里产生眷恋感觉的女子。她干净清爽,不怎么爱笑,不怎么爱讲话,总是端着一本厚厚的书阅读着,有时看到伤感处,还要用纤细的手抹一下眼角,是个天然的“冷美人”。有一次经海山送闵大姑回家,进门看到大香正端着一本《包法利夫人》全神贯注地看着,丝毫没有察觉到经海山已经站在她的身后。经海山玩笑地说:“你不像爱玛,更像我们四大名著《红楼梦》里的林黛玉。”“那你是贾宝玉。”大香说完,脸一红,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和经海山开了这样的玩笑。的确,经海山的长相还真有点像电视剧《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正是从那天起,经海山和大香恋爱了。

在回所里的路上,经海山满脑子都在想着“玄色”,想着派出所对面的柏油马路和门前的马路牙子。为什么老郭所长把大鹏之死的案件叫“玄色”案件,它和辉子有什么关联?当时大鹏刚过完十八岁生日,辉子也才过完生日两个多月,他比大鹏大六十一天。其实他们还是两个孩子,心智根本不成熟,他们这一代是被父母、哥哥、姐姐哄大的孩子。

在距离派出所五米的十字路口,信号灯由绿变黄,瞬间又变成红色,经海山猛地踩住了刹车。好在他开的是警车,应该不会被处罚。车里几个刑警队的战友调侃他:“怎么还想着大香姐呀?你俩干脆结婚吧,大鹏的案子都过去十年了,要是一辈子破不了案,你俩怕是一个要当和尚,一个要做尼姑了。别说,五台山就有和尚庙和尼姑庵,离得还挺近!”经海山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他严肃的回答把几个战友弄得挺不好意思,大家热烈的谈论突然停止。

车子里安静下来,街道的喧嚣传入了侦查员耳朵里,同志们吐着舌头,面面相觑。经海山也感觉到自己的坏心情给战友们带去了压力,他赶忙调节气氛道:“想吃什么我请客,牛肉拉面怎么样?”“我请!”“我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争着请客,车子开到了派出所门前。 LAieDNFUVqrcAFPU2XI3PA+GPWubYIenOReCfYGEsCG2bvYBsrYSkIgtuUYOg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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