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圣马可广场走去,渐渐到游人密集的地方。走在一座小桥上,忽然有什么顶住了脚后跟。别吃惊,你会蓦地发现一个穿着翠绿色曳地长裙的女子,戴着银白色的面具和绿色的宽边帽,手中拎着同色洋伞,跟在你身后上桥。是她长裙的钢箍碰到的。看到她的刹那,你全身的细胞都为了即将到来的一切而激动起来:老天,狂欢节终于开始向你揭开面纱了!女子走上桥头,立刻有游人围上来给她照相。她很合作地停下来摆了些姿势,然后袅袅婷婷地走出我的视线。
是的,这便是嘉年华会了。没有人说得清它的历史,有人说它始于中世纪,有人说它已传承千年。在过去的许多年月里,嘉年华会都从每年的10月底开始,要持续5个月之久。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释放和狂欢,是平淡生活里最亮的颜色。每逢狂欢节的时候,所有人都穿上古装,戴上面具,在城市的广场和小巷间游荡,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庆祝。不论你是贵族还是平民,男人还是女人,此时此刻,一切差别都将泯灭。
如今也是一样,不管你的国籍,不管你的身份,来到了威尼斯,你可以尽情打扮你自己,穿你能想象出来的各种奇装异服,戴你能找到的最古怪的面具,扮演一切你想扮演的角色。
从威尼斯最朴素的角落,一路走到圣马可广场。当它整个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会为它华美灿烂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一定是你所见过的最最美丽、最最气势恢宏的广场。广场南北两侧重重复重重,是数不清柱子的长廊;广场的东边,是高高的钟楼,华丽的大教堂,充满东方色彩的总督府。临海的那一面,威尼斯的象征,那只长着双翼的狮子高高地雄踞在圆柱顶上,仿佛在缅怀威尼斯共和国昔日的荣光。
这个广场,是威尼斯的心脏,也是嘉年华会的中心。这个早上,已经有许多穿着华服戴着面具的人悄无声息地在游人中穿行了。他们的动作缓慢,带着浓浓的表演性。面具有金色的,有银色的,有黑色的,有时眼周还绘着彩色的花纹。面具上总是那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不禁要努力想象每张面具下该是什么样的脸,什么样的神情,而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性别。
那样极尽奢华繁复之能事的服饰,配上那样一张面具,让人觉得妖媚而诡异。
二月份有著名的威尼斯狂欢节,到时人人都佩戴面具。街边的小店里面具随处都有,面具可是威尼斯的特色。
威尼斯的面具文化在欧洲文明中独具一格,是极少数面具融入日常生活的城市。18世纪以前,威尼斯居民生活完全离不开面具,人们外出,不论男女,都要戴上面具,披上斗篷,这专属于威尼斯的面具就是那有名的“包塔”(Bauta)。
王公贵族们戴上夸张的面具,穿着华丽的复古装束,聚在河边或者乘船夜游。面具掩盖了大家的真实身份,所以人们可以毫无顾忌,恣意狂欢。整晚的音乐,整晚的欢庆。这是一场不散的夜宴。狂欢节的习俗最初起源于那些喜欢隐姓埋名到赌场赌钱的威尼斯贵族。后来演变成为欧洲最具有异国情调,多姿多彩的节日。
威尼斯人把面具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有着悠久的历史,虽然人们从不知道威尼斯人具体是何年开始戴面具的,但却知道早在公元13世纪,就有法律规范面具的使用。在18世纪之前,法律允许威尼斯人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戴着面具工作和生活。具体说来是从每年的10月5日起到第二年的6月10止——长达8个月。至于10余天的嘉年华狂欢节和为期40天的斋戒日更是面具不离身。
威尼斯的剧院是欧洲第一个需要付费的,威尼斯的剧院从每年10月开始营业,全盛时期高达10家,剧院名称大都以靠近的教堂为名,或以隶属的贵族家庭名称为剧院命名。华灯初上时,戴着面具、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搭乘小船从弯曲的水道间悄悄地抵达剧院门口,剧院里会有一名戴着面具的接待员指引他们到包厢内或座位上,剧院内女性必须戴上一种叫作包塔的面具。
包塔面具像一张没有表情的鬼脸,出现在18世纪末期,一开始是由男性佩戴的,到了1756年,女性也开始佩戴。这个面具相当简单,只遮住上半部的脸,一开始是黑色的,后来才出现白色的面具。这个面具造型简单、价格便宜,具有一视平等的性格,戴上这种面具的人常配上帽子与蕾丝披肩或是羊毛、丝绸的外套,将它变成豪华装饰的一部分。
威尼斯一般市民佩戴的面具则罩住整张脸,在嘉年华会期间或是耶稣升天日,以及其他圣徒的庆祝日里,市民会戴上这种面具、穿着短外套、围着围裙出席盛会。
威尼斯的传统面具,由戏剧所产生,分别代表不同的身份、职业、个性,并搭配固定的服装。小丑面具是艺术喜剧的重要面具,源自18世纪的喜剧角色,相当的古老而且具有代表性。一位来自乡下的外来移民,说一口不标准的威尼斯话,以笨拙、逗趣的动作著称。而仆人面具则圆形有皱纹,象征一个来自乡下的外地人,威尼斯话说得比小丑强一点,懂音乐、歌唱,也会玩游戏,常常作弄他的老板,从1604年后,这个面具的名字才确定,在意大利的通俗喜剧中,这个面具的表演者常常升格为主人,不再仅是仆役,反而常常扮演旅馆老板。
面具的使用在威尼斯非常普遍,对于威尼斯人而言,戴上面具等于改变成另一种身份,可以从事跟真实的身份不同的事情。只要戴上面具,贵族与平民、本国人与外国人都一律平等,打破所有阶级的藩篱,即使是平民,在嘉年华会期间戴上面具即可出入总督的晚宴,甚至市政厅,位高权重的贵族戴上面具也可以掩饰自己在嘉年华会期间放浪形骸、一掷千金的秘密。在威尼斯每一条街上都能找到嘉年华会上使用的戏服、道具、面具的专卖店,游客来到这里,即使没能赶上参加嘉年华会,也多半会买个面具作为纪念。
除了面具,威尼斯的玻璃工艺品也是独树一帜的。
威尼斯玻璃制作的历史,可追溯至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地中海东部和中东地区的玻璃制造技术经难民带到威尼斯。从15世纪以来,威尼斯就成为欧洲最著名的玻璃生产基地。那里出产的玻璃器皿质地纯净,堪与天然水晶媲美。如今,威尼斯生产的玻璃制品被销售到荷兰、法国、比利时、德国、西班牙,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生产出与之匹敌的玻璃制品。
威尼斯很干净,整个城市是蓝白色调的组合,为了不污染威尼斯轮渡码头的环境,游人们把嚼过的口香糖粘在露出水面的码头木桩上,粘满五颜六色口香糖的木桩,仿佛抽象派艺术作品,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诗人拜伦曾说:“忘不了威尼斯曾有的风采:欢愉最盛的乐土,人们最畅的酣饮,意大利至尊的化装舞会。”
威尼斯之得以成为现代商业文明的原点,主要是威尼斯商人完成了两桩大事:一是完成了城市与商人的结合。威尼斯商人不再是像犹太商人那样的无根的流浪人,而是有了自己的基地,即城市和市集。商人入住城市,新城不断建立,旧城不断恢复,城市成为商业的中心,商人和手工业者成为城市居民的主体,这就是欧洲中世纪城市复兴运动的本质。威尼斯堪称是纯粹的商人的天下。“在威尼斯,人们不知道农奴为何物,城市中汇集的只是航海家、手工业者和商人”。在威尼斯,贵族和平民之间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界限,平民可以依靠经商致富,成为贵族,威尼斯人相互之间的区别实际上只是富裕商人和贫困商人的区别。威尼斯城是所有威尼斯市民、所有威尼斯人的城市,而古雅典和古罗马城邦中的“公民”实际上只是奴隶主贵族,这些贵族只占城邦人口的极小部分。
二是威尼斯人在商业城邦的管理上走上了彻底的商人自治之路,使得以往分散的商业活动得以整合成的强大的商业力量,使得以往被视为边缘和补充的商人和商业活动开始成为一个社会的中流砥柱和最重要的中心事务。商业公司和商业活动股份化,整个威尼斯城就是一个大股份公司,参议院决定威尼斯的一切大事,行会是威尼斯商业管理的最重要机构。当时的威尼斯有多少种商业活动便有多少不同的行会,“敲钟者和游吟诗人,制蜡烛者和杂货商,修路人和织布工,都有自己的行会”。行会有两种功能:一是处理外部事务,即所谓行会的商业事务;另一个是处理内部事务,如该行业工场的数量、规模、产品质量及价格,学徒的工资、期限和条件,福利及对行会的职责等。作为一种自治机构,行会在维持城市秩序,规范商业、手工业和市场等方面,居功至伟。有关的商业惯例、城市宪章和行会契约成为后来城市法、商业法的直接渊源。现代商业文明的种子由此孕育,一旦风调雨顺,就可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威尼斯水城大街小巷的特殊风光。有些水道比北京的小胡同还要狭窄,两条船不能并开,只能单行。街道两旁都是古老的房屋,底层大多为居民的船库。连接街道两岸的是各种各样的石桥或木桥。它们高高地横跨街心,一点也不妨碍行船。威尼斯的桥梁和水街纵横交错,四面贯通,人们以舟代车,以桥代路,陆地、水面,游人熙攘,鸽子与海鸥一齐飞,形成了这个世界著名水城的一种特有的生活情趣。
夜晚的威尼斯如此神奇,过往的千年似乎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她像一只凤凰,夜夜涅槃;又如旧日传说里海上的仙城,迷住了往来的人,从此不知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