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七章 暴雨将至
“嘁!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冯青眼神不屑,手中粉笔应声而断。
朋友附和道:“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估计也不安分。”
“我还看见教导组长围着她转呢。”另一人酸道。
“她就知道巴结这个巴结那个,这次的教训还没给够。”
冯青抱胸道:“下马威已经有了,没看到她现在都绕着走不敢跟我碰面?你们也消停点,省得到时候她去校长那里哭,说我们欺负新人。”
两人没被她这番话说动,反而心中的捉弄因子更加活跃。
“哎,她再怎么也没冯姐有魅力啊,冯姐对象天天写信来,可酸死我们了。”
冯青双眉挑起,嘴角单边上扬,故作姿态道:
“这男人啊,就是麻烦,三天两头写信,打扰我备课。
“不说了,我先去写稿子了。大队下次的夜校学习会,我还要上台演讲哩。”
朋友羡慕道:“不愧是冯老师啊,全村都等着听你讲课呢。”
冯青颇为骄傲地笑了几声,负手离去。
天空中炸出一声惊雷,乌云迅速聚集,明晃晃的天瞬间暗沉了起来。
行人纷纷四散,知青们回到宿舍。
尚在田间干活的林意然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收拾好农具一路狂奔,依然在半路碰上倾盆大雨。雷声阵阵,像是战斗机扔下密集的弹药,炸在人头顶。
沈听风先她一步赶回来,把院中晾的衣服和干菜收了,在灶房开了火烧热水。
林意然到家时已淋成落汤鸡,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杜梅香关切道:“哎,这么大的雨,淋成这样,快去换衣服。”
“鸡鸭都进窝了么?”
“进了,都亏了小沈同志。”
“先去洗澡。”沈听风进门,“家里还有感冒药吧?”
林意然道:“我不用吧,冲个热水澡就好了。”
沈听风递给她帕子,语气不容拒绝:“以防万一。”
林意然火急火燎洗完澡,湿哒哒的头发垂在脑前,低着头回到房间找干毛巾。
雨势渐小,黑夜吞噬一切。
沈听风敲门:“毛巾刚从晾衣架上收进来,忘给你了。”
他回来得早,不像林意然湿得那么糟糕,衣服上只有零零散散的湿印。
“你也去洗澡吧。”
“不急,我帮你。”
他一手拿毛巾,一手拿着搪瓷杯走过来,微苦的药香四溢。
林意然坐在椅子上,头发垂落椅背,水滴滴落,地上星星点点。
她头发乌黑,不长不短,刚到胸口。粗发偏硬,根根分明,小时候听杜梅香说,这代表性子又犟又硬。
沈听风站在她身后,轻柔地擦拭长发。
从发根到发尾,一缕一缕,揉挫捋顺,细致又和缓。
清新干净的皂角香气缭绕在空气中,温馨宁静,一段清瘦的脖颈露出黑发间隙,在昏暗的夜里白得发光。
仿佛回到了替她扎头发的那天。
林意然靠着椅背发呆,手中搪瓷杯渐转温热。
她小时候看过林文俊为杜梅香擦头发,那时两人感情尚好,林文俊也没有整日宿在大队部。
长大后就是她为杜梅香擦,有时杜梅香病得重了碰不了水,她就端盆水去床前为她清理发尾。
如今她和沈听风的关系算不上多紧,但擦头发在她心中始终是亲密的事情,只有家人才会互相帮助。即使她上辈子活到六七十岁,也只会自己擦干。
沈听风隔着毛巾轻轻按压她头皮,仿佛在柔顺地摸头,让她莫名有些安心,又有些耳热。
莫非真如邱红所说,他对她有意思?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钻入耳朵,泛起一阵痒意,打乱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