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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扭转舆论
林意然歪头表示不解。
“江同志？他上次闯到我家偏要我给他弄进学校，我不肯，他就生气了，要对我动手，多亏了我表哥保护我哩！害得我表哥伤口又裂开，还得继续养……”
三人大惊。
原来是江同志自己想当教师！
“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意然道：“当然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吗？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拿自己的安全和名声开玩笑？
“婶子们，我也是信任你们才告诉你们的，可不要说出去啊，我怕有些人会报复……我表哥虽然年轻，但也不能让他白白受伤啊！”
不说出去是不可能的，越是隐秘的东西传播得越快，甚至还会扭曲夸大。
吴英拉着她的手安慰道：“莫怕，以后发生这种事情，就来找我，咱两家近，婶子来给你做主！”
林意然乖巧点点头，眼中满是感动。
天色将晚，她赶着回去给病中的娘做晚饭，匆匆跟三人道别，拉着沈听风离开了。
姜大婶回过神来，眉头一皱，跟剩下俩人道：“江知青来两年了，人挺不错，大家都看在眼里……”
“但沈同志身上的伤不假呀，莫非真是林丫头说的，骗了我们那么多年？”孙言春犹豫道。
“别的好说，江知青有文化，性子又好，应该不会打人呀！”
“你的意思是林丫头在唬人？”
“哎，也不是，我就是不太信……”
吴英摆摆手，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林丫头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实诚孩子。她追了江同志那么久，不会无缘无故污蔑他，肯定是受委屈了。”
孙言春点点头：“我也相信林丫头，但是那个沈知青……不好说。”
“那就看他们谁当上了教师吧，这事一半是老林做主。”
如果沈听风当上了，就证明江盛恩说的就是真的。沈听风作为重点改造对象，不仅欺负下乡知青，还动用关系乱搞内幕。
如果江盛恩当上了，林意然说的就是真的。江盛恩一早就存了这种心思，靠污蔑林沈二人让老林妥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善良。
回到家的林意然可没有想那么多，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江盛恩继续扩散流言，降低沈听风被大队拉去审查的风险。
村里的情报网由大妈们掌握，姜大婶和孙言春又是管不住嘴的，最爱聚起一群人唠家常八卦，连谁家媳妇不爱洗澡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流言是洗不白的，即使暂时掌握了舆论主风向，只有通过实际行动揭露真相，人们才会彻底相信。
此时的她并没有想到大婶们已经把沈听风与教师职位绑定到一起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解释的必要。
凭沈听风现在那种状态，别说是教学生，就算是跟陌生人多说几句话，对他来说也是个艰巨的挑战。
洗完澡后回到卧房，林意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作业本和一支铅笔，这是前几天挤时间去供销社买的。
里面纸笔品种不全，她在作业本上打草稿，检查了十几遍之后再用蘸水笔小心誊写到信纸上。
“咚咚咚——”
笔尖停住，沈听风端着搪瓷杯站在门外。
“我看你灯没关。”他道，将杯子递给她。
“谢谢。”林意然笑着接过，浅尝一口，是白糖水的味道。
这年头白糖可不便宜，沈听风才康复没几天，就用接私活赚来的辛苦钱去买了白糖？
青年接收到她的目光，心里了然道：“这几天我见你脸色发白，常出冷汗，应该的低血糖的症状，喝这个可以缓解。”
顿了一下，又道：“我母亲以前也是这样，所以额外关注了点。”
“啊……谢谢你，我确实有点低血糖。”
家里贫穷，大部分钱都在为杜梅香买药，自己有什么病，只要不是严重到不能干活的，她就不会管。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那么细心地关心她。
林意然捧着这杯珍贵的白糖水，眼睛亮晶晶的，心头微热，一口一口细细啄饮。
浓密的甜味在口中化开，比上辈子吃的蛋糕和糖果都甜，一下子沁入了心窝里。
“不用谢，今天……也多亏了你。”
沈听风在守在她身边，等着她喝完，神情隐匿在夜色里。
“我去洗。”沈听风接过杯子。
灰蒙蒙的玻璃灯罩里，煤油已经耗去了大半。
林意然回到书桌前，提起笔，思绪却迟迟不能平静，一直在到处飘荡、叫嚣，让她想离开座位来回走动。
火苗颤颤巍巍，在墙壁上投下女人纤瘦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