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九章 这话一说出口,连宋茉自己都愣住了
宋茉抬头看他,视线定格在他身后的宋晚身上。
“你离开了女人,也活不下去了吗?”她冷笑一声,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昨天刚被人捅了一刀,今天便偷偷溜出来约会,顾总还真是急不可耐。”
顾时宴皱了皱眉,“这跟晚晚有什么关系,你看不惯晚晚,便要事事都牵扯上她吗?”
宋茉懒得跟他进行这么幼稚的争吵,她神情不耐地后退几步,“顾总,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我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打扮成什么样,都与你没有关系。”
“冷静期还剩二十八天,二十八天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也希望这二十八天里,你也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一声声冰冷的顾总让顾时宴的脸彻底黑下来,腹部的伤口开始剧烈的疼痛。
宋茉的圈子他再清楚不过,她没有几个朋友,结婚这么多年来也鲜少社交,而今天她饭局中的几个男人,没有一张是他熟悉的面孔。
宋茉眼见小九去世的谎话骗不到他,提出离婚欲擒故纵后他也不为所动,于是今晚又找了这么多演员,就为了演戏气他?
还是说她本性难改,眼见马上就要失去顾氏和宋氏两座靠山,便急着出去寻找新的倚靠,用多年前同样的手段,去巴结奉承,换取她想要的地位与资源。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就算他们两人已经协议离婚,可离婚冷静期一日不结束,她就始终是他顾时宴的妻子,她这么做,就是在赤裸裸地打他的脸!
他承认,宋茉这一次的目的达到了,他的确无法忍受。
宋茉站在路灯下,朦胧的灯光里,顾时宴的眉头却越皱越深,那双眸子血丝遍布,看起来有些可怖。
她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何时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了,我不过跟合作伙伴吃了顿饭而已,你便要带着你的小三前来质问我?”
“顾总,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干,就回去洗洗睡吧。免得以后伤口崩开了,还要怪到我的头上。”
这话一出,连宋茉自己都愣住了。
这样的话,在这三年里她听顾时宴说了无数次。
每一次的深夜,每一次她带着解酒药守在饭局门口时,每一次她看着不同的女人搀扶着他走出时,顾时宴永远都是厌烦着,对她说出这番话来。
原来身份互换,他也会生气啊。
宋晚听不得小三两个字,当即又红了眼眶,上前拉住了顾时宴的手臂。
可顾时宴却罕见的没有理会她,一双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宋茉。
他想看出些破绽,他想看出些演戏的痕迹。
可是没有。
那双朝他望来的清亮眸子里,甚至连爱意都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呢......?
顾时宴不由分说地再次拉住她的手臂,“你跟我回去。”
“放开我!”
顾时宴的手劲极大,宋茉用力挣扎着,眼见他白色衬衫上再次洇出了些许血迹。
宋茉下意识松了力,被他拉扯着向前走了几步。
她不想再背上一口黑锅,却更不想跟顾时宴待在一起。宋茉咬了咬牙,刚抬起另一只手想往顾时宴的胳膊上砸去,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喝:
“你在做什么!”
温简去而复返,朝他们跑来。他狠狠推开了顾时宴,将宋茉护在了他的身后。
顾时宴的后背撞到了墙壁,却是捂住自己的腹部,表情隐忍地低下了头。
衬衫上的血迹不断扩大,让他的掌心一片湿溽。
“阿宴!你没事吧!”
温简却没理会身前的两人,回头看向宋茉,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隐着几分担忧:“你没事吧?”
宋茉摇了摇头,“这人喝醉了耍酒疯,多亏了你。”
说罢没再去看顾时宴一眼,跟温简一同转身离去。
身后的宋晚狠狠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唇咬得青紫一片,她扶着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住的顾时宴,拨打了急救电话。
温简本就寡言,宋茉跟顾时宴拉扯一通后更是满心疲惫,两人一路沉默,却不见尴尬,反而有些莫名的安心。
许久后,还是温简率先开口:“宋小姐,戚老半年后的音乐会上,我想和你合作。”
半年后,戚老有意在海城开一场他退隐许久的复出音乐会,以他的名气与地位,只怕座位会早早被各方资本大佬们抢夺一空,根本没有机会上架售卖。
而这场音乐会的压轴一曲,戚老却安排给了她。
她心里清楚,戚老想要在这样一个时间点,将她彻彻底底带到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由温简来作曲,她来演奏的全新曲目,的确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是我的荣幸。”宋茉朝他笑了笑。
见她答应,温简拿出了手机,“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吧,最近半年里,我应该会一直待在海市。”
宋茉点了点头,借着昏暗的路灯,她的余光却瞥见温简露出来的一截手腕上,拿手机的动作顿了顿。
先前在云澜居中,脱下外套的温简穿了件袖子极长的毛衣,袖口几乎包住了半个手掌。
而如今拿手机的动作,却让他的外套袖口带动着里面的毛衣一同向上滑去,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腕。
手腕上纵横交错着数道从前自残的伤疤,有些早已痊愈变成一道道极浅的白色,有的却刚刚结痂,是不久前才用刀划出的。
他有抑郁症,甚至有了自残倾向。
温简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将自己的袖口拉下,脸上先前的淡然被打碎,露出了如今有些窘迫的表情,“抱歉,吓到你了。”
宋茉摇了摇头,扫码添加了他的好友。
艺术家,总归都有些怪癖甚至心理问题。
而像他这样的天才作曲家,能写出一首首被誉为神作的作品,这样的病症在他的身上更显得正常。
可那截手臂的模样却实在惨烈,纵使宋茉只瞥了一眼,却再难忘记。
她叹了口气道:“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温简点了点头,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从小到大,我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心理咨询室。”
“可是我治不好的。”
“因为我做了一件,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