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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雪人
水缸里的冰更厚了，她搬石头砸了半天，虎口震得发麻才砸开洞，舀水时指尖碰冰碴，像被针扎似的疼。
院门口传来林父的咳嗽声，他裹着露棉絮的旧外套，攥着空酒瓶。
“若薇，给老子找俩钱，昨天赌输了，今天得赢回来！”
林若薇手里的柴火“啪”地掉在地上。
“家里没钱了！上次给刘梅的，是我纺线攒了半个月的！”
“你放屁！”
林父抬手扇过来，巴掌落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妹子津贴不少，不会跟她要？没用的东西！”
张强从屋里出来，抱着胳膊冷笑。
“老丈人说得对，你要是能让林若棠多寄钱，我也不用喝这破酒。不然别想参加后勤考试，老实在家喂猪！”
林若薇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知道了，进了军区就给你们寄钱。”
她心里把林若棠恨得牙痒痒，若不是林若棠不肯帮忙，她何至于受这份气？
好不容易做好稀得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就着咸菜吃了两口，林若薇背着布包往外走。她要赶公社最早的拖拉机去县城，再坐车去军区，想提前看考场。
雪地里难走，她深一脚浅一脚挪了一个小时，才见着拖拉机。她递上两个舍不得吃的红薯。
“师傅，捎我去县城吧。”
司机瞥了她一眼，接过红薯让她蹲在货物堆的角落。
冷风像刀子刮在脸上，林若棠缩着脖子，心里盘算。
进军区后先装可怜混熟文工团的人，再借林若棠的关系认识领导，稳住后勤工作后，想办法接近陆凯之。
只要搭上陆凯之，林若棠根本不算什么！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图案，嘴角忍不住上扬。
此时的军区大院，雪也下得不小，却被扫得干干净净。
林若棠刚结束晨训，赛虎爪子沾着雪，甩着尾巴往她身上蹭。
【主人，今天的雪好软，我追球时在雪地里打滚了！】
元宝蜷在她的军大衣口袋里，只露个毛茸茸的脑袋。
【炊事班张叔说，中午有萝卜炖肉，要给我留块带筋的！】
林若棠笑着揉了揉赛虎的头，把元宝从口袋里抱出来用围巾裹好。
“别光顾着吃，下午练障碍跑，黑贝昨天跳矮墙有点犹豫，得再教它。”
正说着，明宝抱着个雪球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
“棠棠妈妈，你看我堆的小雪人，像不像赛虎？”
林若棠蹲下来，看着明宝手里歪歪扭扭的小雪人，忍不住笑。
“像，特别像。不过雪天路滑，别跑太快，小心摔着。”
“知道啦！”
明宝应了一声，抱着雪球又跑开了。
陆凯之拿着文件走过来，军大衣上落了层薄雪，他轻轻掸了掸，递过一张纸。
“这是明天军犬考核的流程，你看看有没有问题。另外，后勤招聘考试在后天，需要抽调战士维持秩序，你专心准备考核，这边我来安排。”
林若棠接过纸仔细看了看。
“流程没问题，黑贝和赛虎都练得差不多了。”
她接过陆凯之递来的热水袋，指尖传来暖意，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通信班说我妈寄了新棉絮，等下我去取，晚上给明宝铺上，他总说炕凉。”
“嗯，明宝体质弱，铺上新棉絮能睡安稳些。”
陆凯之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训练的军犬身上。
“黑贝爆发力不错，但耐力差点，等下可以让它多跑两圈。”
两人站在雪地里低声讨论训练，没有多余的话，却透着一种默契。
不远处的树后，董秋云攥紧了围巾，眼底满是嫉妒。
她刚从后勤处得知林若薇要参加招聘考试，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让林若薇去搅乱林若棠的生活，自己说不定能趁机靠近陆凯之。
当天下午，林若薇终于抵达军区附近的小镇，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
房间里只有个烧劣质煤的小煤炉，呛得她直咳嗽。
她啃着干硬的馒头，对着缺角镜子用猪油抹顺冻得打结的头发，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我，刘梅。”
林若薇松了口气，打开门。
刘梅裹着棉袄，提着布包进来就压低声音。
“我打听了，考试主要考缝补军装，还得看手速。这是我借的旧军装，你今晚练练手，熟悉布料。对了，林若棠明天忙军犬考核，后天可能去后勤处帮忙，你别跟她硬碰硬。”
林若薇接过军装，摸着厚实的布料，心里的嫉妒更甚。她点点头。
“我知道，等我考上了，再跟她算总账。”
她坐在煤炉边练习缝补，冻得发僵的手被针扎出血珠，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缝。
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留在军区，把林若棠比下去。
军区大院里，林若棠刚给明宝铺上新棉絮。明宝躺在炕上，笑着说。
“棠棠妈妈，好软啊！”
赛虎趴在炕边，尾巴轻轻晃着。
【明宝，晚上我跟你睡，给你暖脚！】
元宝蜷在棉絮上打哈欠。
【我也要睡这儿，新棉絮好香！】
林若棠笑着揉了揉它们的头。
“别闹了，明宝明天要上学，早点睡。我去给黑贝加餐，它今天训练累了。”
刚到门口，就见陆凯之站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个纸包。
“炊事班刚烤的饼，还热着，当夜宵。明天考核别紧张，黑贝和赛虎都很优秀。”
林若棠接过纸包，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回走。
她能感觉到陆凯之的目光落在身上，却没有回头。
重生后她只想攒钱、护好家人，情爱对她来说毫无必要，眼下的安稳已经足够。
她不知道，小镇客栈里，林若薇正借着煤炉的光，反复描深手腕上的针线图案，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酝酿。
第二天一早，军犬考核准时开始。林若棠带着黑贝和赛虎站在起跑线上，陆凯之站在裁判席上，目光带着期待。
随着哨响，黑贝和赛虎像离弦的箭冲出去，跳过矮墙、钻过铁丝网，动作迅猛。
“黑贝，快！赛虎，跟上！”
林若棠跟在后面指挥。
元宝蹲在她肩膀上，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