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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6年的佛罗伦萨，阳光像融化的金子般流淌在亚诺河面。十四岁的列奥纳多站在韦罗基奥工作室门口，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父亲给的推荐信。作坊里传来凿子敲击大理石的脆响，空气里飘荡着松节油和铅白颜料的气息。一个满脸雀斑的学徒推开门，看到他沾满泥点的靴子时皱了皱鼻子：“又一个乡下小子？”
韦罗基奥正在给美第奇家族订制的圣坛雕像做最后修饰。艺术家沾满石膏粉的围裙下露出深红色紧身裤——这是佛罗伦萨上流艺术家们的时髦装束。他接过推荐信时，指甲缝里还嵌着赭石颜料。“塞尔·皮耶罗的儿子？”他的目光扫过少年磨破的袖口，“听说你能画飞禽走兽？证明给我看。”
列奥纳多抓起炭笔，在废弃的羊皮纸上勾勒起来。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引来了其他学徒的围观。当一只振翅欲飞的游隼在纸上显现时，工作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游隼的每根羽毛都呈现出逆风飞扬的动态，爪子的弧度精确得仿佛能刺穿猎物——这根本不是临摹，而是把整片天空囚禁在了方寸之间。
“你观察过真正的游隼？”韦罗基奥捏碎了一块干燥的陶土。
“在蒙特阿尔巴诺山崖上，”列奥纳多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它们俯冲时翅膀会收成镰刀状，第三根飞羽最先碰到气流……”
当晚，少年睡在了作坊后间的稻草堆上。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细长的光栅。他梦见自己变成了那只游隼，亚诺河在身下缩成一条银线，教堂的尖顶像雨后冒出的蘑菇。半梦半醒间，他听见韦罗基奥在隔壁房间对助手说：“那个私生子眼睛里装着测量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