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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了，妈妈从保温箱里拿出一块冰鲜牛肉准备做烤肉。爸爸从车上搬下炉子和烧烤盘。哥哥要求帮忙切牛肉。
哥哥来回摆弄着牛肉，似乎不知道从哪里下刀，于是他问爸爸该怎么切。
爸爸说：“你仔细看一下牛肉的纹路，顺着纹路切似乎容易一些，但那样做出来的牛肉不好嚼。”
“那该怎么切？”哥哥举着刀子，不知如何是好。
“要横着切，把所有的纹路都切断。”
哥哥试着切了一刀，看起来还不错。妹妹过来看哥哥切肉。过了一会儿，牛肉都切好了，蘸上调料，他们开始烤肉。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好嚼吗？”爸爸夹起一片烤熟的肉递给哥哥。
“嗯，不错，很好嚼。爸爸，你应该去开一门厨艺课。”哥哥一边吃，一边说。
“这可不用开课，你们自己平时多观察、多尝试就可以了。”
一家人开始趁热吃烤肉。
哥哥饿了，大口吃着。爸爸边吃边跟他聊天，随口问他学校的课程难吗？哥哥说：“最近学的课程越来越多，每门课的内容各不相同，觉得很零散，彼此没什么关联。”
“要说联系，还是有的，只不过需要我们自己去发现、去建立。”爸爸说，“还记得刚才切牛肉吗？你仔细观察牛肉的纤维，每一根纤维就像是一门学科，它由浅入深，自成体系。越往深学，就越困难，似乎钻进了一条狭小的通道，会变得越来越窄。如果竖着切牛肉，每根纤维都很长，而且是孤立的，所以很难煮烂，也很难消化。”
哥哥听着，似乎懂了一点儿。
爸爸接着说：“反之，如果横着切，切下来的每一片就都包含了很多纤维的一小段，正因为如此，横切的牛肉更容易煮熟、咬烂。同样，如果我们找到一个话题，其中包含了几个学科的内容，它们彼此之间是一种弱联系，就会像横切下来的牛肉一样容易煮烂和消化。”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横着切相当于不同学科融合在一起，而竖着切，则是单一的学科。”哥哥说。
“对。横切的牛肉片包含了很多根纤维，就像关联了不同的学科，而所有这些纤维都很短，所以容易消化。不同学科的知识融合起来也会产生类似的效果。比如，先确定一个主题，然后去查找与这一主题相关的内容，相互比较、思考，这样一遍下来，对这一主题的认识一定非常深刻，效果远胜于对单一学科的学习。”
此时，妈妈问大家要不要饮料，每个人都要了一杯。
哥哥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可是，我学知识的时候，当时懂了，过一段时间又忘记了，这该怎么办呢？”
爸爸喝了一口饮料接着说：“比起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在生活中学到的知识更容易记得牢，因为你亲身体验过了。如果能把所学的知识融入生活中，知识就会转换为见地，而见地是不会忘记的，因为它是一种视角。重要的不是你所关注之物，而是你看待事物的眼光。”
“可是，我们总不能凭空去训练眼光呀！”
“你说得对，我们只有通过观察特定的事物才能训练眼光。”
“那观察什么呢？”哥哥问。
“观察我们身边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鸟，山峦小溪、星空原野……”爸爸接着说，“我们目光所及之处，都可以像切牛肉那样把它横着切开一个截面。”
“那应该从哪个角度去切呢？”哥哥吃完烤肉，放下了盘子。
“如果有两个选项——时间和空间，你会选哪个呢？”
“我想我会选时间。”
“不错的选择！”爸爸说，“时间无处不在，无论是天文、物理、生物还是文学，都离不开时间。时间虽然无色无形，但宇宙不能没有时间。”
“为什么这么说呢？”哥哥问。
“如果没有时间，宇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果壳而已。在大爆炸时，宇宙只是一个无比微小的点，正因为有了时间，才膨胀成为现在包含数以千亿计星系的宇宙。”
最后一片烤肉吃完了，爸爸收起刀具，清洗干净。哥哥坐着没有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时间是如此虚无缥缈、难以描述。即便如此，古往今来，人们仍试图勾勒出时间的形象。在西方艺术里，时间是一位长着翅膀的老人，象征时间飞速流逝。他一手拿着沙漏，另一手拿着长柄镰刀，寓意时间会钩走一切（见图1-4）。
图1-4 时间老人
来源：维基百科。
时间在诗歌中留下许多印迹。李白写下了“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在《天真的预言》中写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无限掌中置，刹那成永恒。” [1]
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把时间比喻成一条载着我们远去的河流、一团在我们体内燃烧的火以及一头吞噬我们的虎。
在物理学里，时间隐藏在牛顿第二运动定律中。这个定律可以描述一切运动的物体，如卫星、炮弹随时间变化的轨迹，它们的受力与加速度成正比，而加速度代表速度随时间的变化程度。
而在宇宙学里，时间起始于138亿年前的一场大爆炸。以牛顿为代表的古典物理学家认为，时间是标准的、永恒的。而以爱因斯坦为代表的现代物理学家认为，不存在标准的时间，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时间，甚至时间可以变慢。不过如果要问物理学家，宇宙大爆炸以前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可能会感到难以回答。
时间也隐藏在数学之中。短跑运动员在起跑时速度较慢，之后速度达到峰值，在冲刺时略有下降。我们用微积分可以清楚地分析出他们跑步速度变化的趋势。
毫无疑问，时间也钻进了树木的年轮、层叠的岩石和珊瑚的条纹里。
时间甚至“侵入”了我们的话语。一些语言里有现在时、过去时、将来时，还有一些听起来很奇怪的时态，比如过去将来时或者过去未完成时。汉语里虽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时态变化，但表示时间的词语不少，仅仅表示时间很短的词就有须臾、刹那、霎时、转瞬、顷刻、瞬息、片刻、俄顷、少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