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支气管扩张症是由反复感染、免疫损伤等多种刺激下引起的以中、小气道不可逆性异常扩张为特点的肺疾病,常见反复发热、咳嗽、咳大量脓痰、呼吸困难,甚至咯血。中医学将其归属于“肺痈”“咳嗽”“咯血”范畴。在我国,患有支气管扩张症的男性和女性占总人口的1.1%和1.5%,并且这类患者常存在免疫缺陷,不仅具有进行性加重和恶化的特征,还极易并发多种肺部及消化、免疫系统疾病,严重时可危及生命。
我们将该病病位定位在肺,病机为正虚邪实,以热毒夹痰、夹瘀为实邪,正虚为肺、脾、肾虚。我在治疗的时候分为两期去论治,急性期多用千金苇茎汤合加味桔梗汤,以清解热毒、祛痰排脓、逐瘀消痈,鱼腥草、败酱草等可加大清热解毒的效力,桔梗配伍杏仁,一宣一降,养脏腑之真,顺应肺脏的生理特性,祛痰排脓效果更好。临床上热毒不甚的患者常用桔梗甘草汤合治疗肠痈的薏苡附子败酱散以排脓解毒。缓解期多用四君子汤、当归黄芪汤、生脉饮加减,以补肺健脾益肾,益气养阴,托毒扶正。用方时以党参易人参,配合理气行气药,如陈皮、紫苏、木香等,补脾益肺,养血生津,同时在后续治疗中注重日常顾护肺气,增强免疫。
患者,女,67岁。
初诊(2023年6月21日): 患者感冒咳嗽、咳痰1周余,加重2日,现发热,体温38.5℃,咳嗽,咳大量黄脓痰,痰中带血丝,胸闷憋气,活动后喘息。晨起口中异味,口干口苦。2023年6月21日行胸部CT示双肺支气管扩张合并感染。小便调,大便略干,纳可,眠差。舌暗红,苔黄厚,脉弦滑数。
西医诊断:支气管扩张症。中医诊断:肺痈,证属痰热内阻证。
处方:芦根30g,瓜蒌30g,五味子30g,干姜6g,炒苦杏仁10g,白前10g,蜜紫菀10g,蜜百部6g,麸炒薏苡仁30g,干鱼腥草30g,连翘30g,麸炒枳壳12g,桔梗10g,甘草6g,土茯苓30g,蝉蜕10g,仙鹤草30g,白芍30g,漏芦20g,葶苈子15g。14剂,每日2剂,早晚温服。
二诊(2023年7月5日): 服药后咳嗽较前减轻,夜间或午间睡眠咳白色黏痰量多,平素间断咳嗽,晨起口干,活动后胸闷气短,大便略干,平素易自汗,纳可,眠可,舌暗红,苔薄白微腻,脉弦细数。
中医诊断:肺痈,证属气虚血瘀,痰热壅肺证。
处方:当归10g,黄芪30g,芦根20g,火单桃仁10g,薏苡仁30g,黄芩15g,干鱼腥草20g,连翘20g,漏芦20g,麸炒枳壳15g,桔梗10g,甘草6g,蜜紫菀15g,款冬花15g,地黄30g,虎杖15g。14剂,每日2剂,早晚温服。
三诊(2023年7月19日): 药后咳嗽、咳痰消失,咽干口干,神疲乏力,气短,仍自汗,纳眠可,二便调,舌红干,苔少,舌边齿痕,脉细数。
中医诊断:肺痈,证属气阴两虚,痰瘀互结证。
处方:麦冬15g,党参30g,茯苓30g,白术30g,醋五味子10g,干姜6g,炙甘草6g,炒苦杏仁10g,浙贝母6g,红景天15g,穿山龙15g,麸炒枳壳15g。14剂,每日2剂,早晚温服。
疫毒感染是由特定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具有高度传染性。这类病毒能通过空气传播、接触传播及其他途径快速扩散,对人类和动物的健康造成严重影响。感染疫毒后,患者可能出现多种症状,轻者类似普通感冒,如咳嗽、鼻塞、发热等。重者则可能发展为严重的呼吸系统疾病,甚至危及生命,现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为例进行介绍。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属于中医“瘟疫”的范畴,治疗按照温病治法为总纲,按卫气营血理论进行辨证。感染后患者进入恢复期阶段,体内疫毒邪气已基本祛除,正气尚未完全恢复,仍遗留有咳嗽、咳痰、胸闷、气短、烦躁、失眠等“余邪未尽”之症,其核心病机可概括为“正虚邪恋”。我在临床总结出该病“正虚”以气阴两虚为主,“邪恋”可表现为痰、湿、瘀、热等邪留滞体内,从而导致气血失调,脏腑失和,络脉不畅,肺气不利。因此,“气阴两虚、余邪未尽”是感染后恢复期的主要证候特点。我在临床应用桔杏君子方进行治疗疗效显著,该方主要由生脉散合四君子汤化裁而来,党参直补肺脾之弱、气运之虚;以炒白术、茯苓、麦冬、五味子、仙鹤草辅之,培土以生金、补阴以助气、收敛以固脱;紫苏子、桑白皮、枇杷叶等化痰显著,分理清浊,伏祛余邪;桔梗升提、杏仁宣降、甘草和中以为间使,务在气化有回转之机,余邪有顺出之径。
患者,女,73岁。
初诊(2023年2月8日): 患者3周前因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后出现气短的情况。2023年1月20日查胸部CT示左肺下叶结节,双肺散在微小结节。刻下症见:气短,后背偏左疼痛,疼痛不持续,休息拍打后可缓解,纳一般,夜尿频,每晚4~5次,入睡困难,睡后易醒,大便干结,3~5日一行。舌红、苔薄黄腻,脉弦细数。
中医诊断:风温病,证属气阴两虚,余邪未尽。
处方:桔梗10g,炒苦杏仁10g,麦冬10g,党参20g,五味子10g,茯苓15g,仙鹤草30g,紫苏子10g,桑白皮10g,麸炒枳壳12g,蒲公英30g,远志6g,炙甘草3g。14剂,每日2剂,早晚温服。
二诊(2023年3月5日): 复诊气短较前改善,腋下及头顶出汗,自汗盗汗,胸闷憋气,自行在家吸氧,后背痛,胸中自觉气不舒,口干口苦,头晕,心悸,纳食较前改善,眠差,不易入睡,大便偏干,服药后2~3日一行。
处方:桔梗10g,炒苦杏仁10g,麦冬10g,党参20g,五味子10g,茯苓15g,仙鹤草15g,紫苏子15g,桑白皮10g,麸炒枳壳12g,红景天15g,薤白9g,桂枝6g,远志6g,炙甘草3g。14剂,每日2剂,早晚温服。
咳嗽变异性哮喘(cough variant asthma,CVA)是一种特殊的哮喘类型,无类似哮喘的喘息、气促等明显症状,该病常由冷空气、刺激性气味、运动劳累等因素触发,其临床表现主要是清晨或夜间的发作性咳嗽。根据临床证候等特点分析,本病应属于中医学“咳嗽”的范畴。其病位主要在肺、脾、肝三脏,病机多因此三脏阴阳失和,最终导致肺气宣发肃降功能失调,发为咳嗽。
我认为祛风散邪,疏风止痒,恢复肺气之宣发肃降功能为治疗本病的一个重要着眼点。疏散风寒邪气的药物,常用麻黄、防风、荆芥。麻黄宣散风寒,其性峻猛,对于疏散风寒邪气常有极佳的疗效。外风时可引动内风,而防风能入肝经,既可以辛散外风,又具有息内风、解痉之效,兼能利咽止痒,临床用之可谓一举多得。针对此病咽喉不适症状严重者,可选用玄参、射干、生甘草、桔梗等药以清利咽喉,利咽止咳。虫类药物性多走窜,属血肉有情之品,多具有透达关窍、祛风通络之功,且易于人体吸收利用。风为百病之长,善兼夹其他邪气入侵人体,风邪入络,内风伏肺者,非虫类药物之走窜飞升之性不可治之。我针对此病,多选用全蝎、僵蚕、蝉蜕等药。肺气宣发肃降,呛咳不止,实为肺气上逆的表现,故在散邪祛风的同时,降气止咳的药物也是必须使用的,如苦杏仁、枇杷叶、紫苏子、百部等。且临床中应重视患者大便情况,肺与大肠相表里,肠腑通畅则肺气易降,肺气宣降正常则大便顺畅,针对咳嗽气逆兼见大便不通者,我多加用苦杏仁、炙枇杷叶、紫苏子、火麻仁以降逆肺气,兼润肠通便,临床反馈效果极佳。
本病的病机离不开肺气上逆,肺失宣肃。人体气机运动的基本形式是升降出入,肝气以升发为健,肺以肃降为顺,脾胃居中,为人体气机升降之枢纽。故肝气是否条达,脾气是否疏畅,对肺主一身之气机的功能有重要的影响。临床治疗中,应非常注意患者中焦功能是否正常。此类患者在临床表现上多在咳嗽的基础上伴有情志不舒、痞满、腹胀、纳差、反酸烧心等症状,其病机在于肝郁脾虚,肺胃之气上逆,兼有肝郁化火,木火刑金。中医学认为脾胃虚弱,运化无权,食积化热,腐败反酸,是胃食管反流病的基本病机。胃食管反流病是对咽部的慢性刺激,患者多于夜间发作而不自知,若伴有误吸则损害气道,长此以往,则损伤气道黏膜,诱发气道慢性炎症,进而引起本病的发作。针对此类患者,可选用半夏泻心汤加减以斡旋中焦,半夏泻心汤祛邪作用较强,但恢复脾胃功能运化作用相对较弱,故常少佐理气、补气药,以达祛邪与扶正并重的目的。此病多为脾胃虚弱,兼有肝气不舒,故以健脾疏肝、通降胃气为主,同时可搭配桔梗、枳壳、莱菔子,桔梗开宣肺气,枳壳降肺气,莱菔子降气导滞,上焦、中焦同治,降中有升以恢复肺气宣降及中焦气机枢纽的作用。针对反酸烧心严重者,常加制吴茱萸3~5g,海螵蛸15~20g,浙贝母15~20g,以清热治酸,降逆和胃。
此外,治疗应顾及益气养阴,扶正祛邪,以润肺养肺来顺应肺之娇脏的特性。治法在疏风散邪的同时,常佐以生津润肺、益气养阴之药,可用生地黄、黄芪、党参、麦冬、五味子以成生脉散之意。若兼见咳嗽常因活动劳累而诱发,则加山茱萸15~30g,以敛肾纳气。针对肺阴不足的情况,白芍一味药尤为重要。当患者以反复刺激性干咳为主,痰液不多之时,可以投芍药30g,配合炙甘草以成芍药甘草汤。
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辨痰液来源及其寒热属性对分析患者病机所在有重要的意义。若痰为咳嗽排出,则病位在肺。若痰白而稀者,可用细辛3g,干姜6g,五味子6g,清半夏9g,取小青龙汤温肺化饮、燥湿止咳之意;若痰饮化热,舌苔黄厚腻者,多选用桑白皮20g,黄芩15g,生石膏30g,加强清泻肺热之功。若痰为晨起清嗓而出,咽喉有异物感,咳之难出,咽之不下者则病位多在脾胃,多在中焦论治的基础上加用木蝴蝶10g,既可疏肝和胃,又能清肺利咽;兼见痞满者,选用香附、苏梗、陈皮,取香苏散之意。临床用之,每每收效。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一种以持续的呼吸道症状和气流受限为特征的、可以预防和治疗的呼吸系统慢性疾病,其气流受限呈进行性加重,发病与吸烟、粉尘接触、环境污染、宿主因素密切相关。该病属于中医学“肺胀”“喘证”的范畴,是因多种肺系疾病迁延、反复不愈发展而成,以咳、痰、喘为主要临床表现。COPD病位在肺,与脾、肾关系密切,正气亏虚、痰饮壅肺、瘀阻肺络是COPD的基本病机,痰饮化热是COPD急性加重的演变病机。
我认为本病应辨病与辨证相结合,重视肺功能检查以明确诊断及分级,判断肺络瘀阻的程度。治疗时首辨病期,根据临床症状及理化检查可将本病分为急性加重期与稳定期。痰饮为阴邪,COPD稳定期可见痰饮伏肺;痰饮化热是COPD急性加重时的病机。急性加重初期若邪去热清,则病情逐渐向稳定期转化,若邪气羁留,痰与火结,痰火胶着,则病程迁延,热蒸痰阻,会出现喘咳尤甚,甚至蒙蔽清窍而出现意识障碍的情况。
该病治疗上主张动态论治,根据稳定期、急性加重初期患者情况,行不同的治疗。稳定期以肺脾肾亏虚为主,痰饮瘀阻肺络为辅,治以补肺、健脾、固肾;急性加重期寒热平调,急性加重初期痰饮化热,宣散温化,佐以清热,若出现痰热蕴肺,予理气清热化痰。化痰活血通络贯穿该病治疗的始终。服药方法上,急性加重期邪气尚盛,进展迅速,服药每日3次以加强祛邪之功;稳定期病情缓和,按常规每日2次用药。
对此我有以下治疗用药思路。
以小青龙汤为基础方解表温饮,饮邪有化热之势者,常减少桂枝、细辛用量。痰饮渐化以刺激性咳嗽为主者,以芍药30g配合炙甘草以成芍药甘草汤。初期痰饮化热者,以小青龙汤温化痰饮,同时配以黄芩15g、桑白皮15~20g、厚朴10g理气清热化痰。火痰气并治是我治疗痰热证时贯穿的原则之一。咳痰明显者加炒莱菔子、紫苏子、葶苈子,以成三子养亲汤之意,三味药皆主降,又可通便以肺肠同治。
COPD表邪入里而邪犹未解,内见痰与热互结者,其证较痰饮化热者重,此时予麻杏石甘汤。热毒甚者,热蒸痰结而成顽痰、胶痰,排痰时咳嗽频剧,呼吸不畅,痰或黄或白,质必稠难断,方加连翘30g,漏芦20g,败酱草20~30g或蒲公英30g,以清热解毒,配合二陈汤理气化痰,加强处方化痰之功。
咳喘总病机为肺失宣降、肺气上逆,降逆止咳是治疗的重要原则。我以三子养亲汤为基础,搭配枳壳或炙枇杷叶降肺气,桔梗升提肺气,降中有升以恢复肺自身的宣降之功。
气阴两虚是COPD稳定期的病理表现。党参、黄芪、麦冬、五味子以成生脉散之意,可养阴生津润肺。活动后喘甚者,加山茱萸15~30g以敛肾纳气平喘,或配以六味地黄丸,可肺肾双补。COPD本沉疴痼疾,顽痰水饮深伏肺络,非数日可除,因此即使在稳定期,益气养阴的同时常需兼顾化痰,因此配合金水六君煎,以扶正祛邪同时兼顾。
痰瘀同治是贯穿治疗始终的重要原则。当归、赤芍、红景天是常用的药物组合。
虫类药性善走窜,因而具有活血化瘀、攻坚破积、祛风通络止痉之功,乃血肉有情之品,亦有补充人体精气的作用。叶天士指出“初为气结在经,久则血伤入络,辄仗蠕动之物,松透病根”,虫类药爬行走窜,能循经入里,搜剔络中伏邪,因此病久入络者在活血化瘀的同时,常加蝉蜕10g、全蝎6g,以加强搜风祛邪之功。
老年风温肺热病为老年期感受风热病邪引起的以寒热咳喘为主要临床特征的急性外感热病,相当于西医学之老年性肺炎。老年人肺部感染发生率较高,病原菌以革兰阴性菌为主,其中又以多重耐药铜绿假单胞菌(multidrug-resistant pseudomonas aeruginosa,MDRPA)尤为常见。该菌耐药性强,耐药谱广,对多种抗菌药物表现为天然或获得性耐药,治疗难度大,加之老年人宿疾较多,体虚多见,易疾病预后不良。这使得老年风温肺热病成为老年人临床常见病、多发病和重要死亡原因。本人长期致力于风温肺热病的临床研究,发现在风温肺热病的治疗过程中合理利用中药,有助于减轻老年风温肺热病患者的症状,改善患者预后,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
老年风温肺热病以老年人为易感人群。正气虚弱是老年人易感外邪而患病的内因,正虚的产生是自然增龄和宿疾二者影响的结果。一方面,老年人随着增龄,体质渐趋虚弱;另一方面,有宿疾者,尤其是有肺部宿疾的老年人,脏腑阴阳气血较常人更为虚损,更易感染风温肺热病,即《素问·评热病论》所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风热、风寒、燥邪入里化热是老年风温肺热病的常见致病外因,正气不足时,外邪可趁虚而入,导致疾病的发生发展。
病机特点方面:本病以本虚标实为主。正虚是其发病基础,肺卫不固,易感受外邪(风寒、风热等)而致病。外邪侵袭导致肺失宣降,水津不布聚而生痰;子病及母,使脾气亏虚,脾失健运则不能运化水谷精微,津液不归正气所化,聚而生痰。痰阻于肺,郁而化热,与邪气相结,则成热毒。肺部气机阻滞损伤肺朝百脉的功能,可致血瘀。瘀血内阻使津液运行不畅,促使痰饮内生,终成痰瘀互阻。急性期的重症多为痰热、痰浊蒙扰神明,还可逆传心包,出现神志昏蒙症状。总体而言,病机可归纳为“热毒炽盛、痰瘀互结、正气亏虚”,并贯穿老年人的发病始终。
诊断方面:本病以咳嗽、咳痰、喘息、发热为主症。发热多呈中、低度热,喘息,咳痰,症状相较其他年龄组为多且重。咳痰并非全呈黄痰,白黏痰出现的情况也较多;口渴多不明显或口干不欲饮;神志症状和正虚症状出现率高。舌脉多受宿疾影响,舌红出现率不高,数脉出现率高。肺部听诊可闻及干湿啰音,或呼吸音低。胸部影像学检查可见单肺或双肺斑片状或大片状阴影,也可见肺纹理粗乱模糊。血常规可见白细胞计数或中性粒细胞比率升高,痰培养可发现致病性微生物。
治疗方面:首先要紧扣老年性肺炎“热毒炽盛、痰瘀互结、正气亏虚”的核心病机。我结合导师杜怀棠、姜良铎等呼吸疾病治疗方面大家的用药经验,组成了经验方扶正解毒化瘀颗粒,本方组成为黄芩、连翘、漏芦、败酱草、全瓜蒌、薏苡仁、赤芍、西洋参,以西洋参扶正,以黄芩、连翘、漏芦清热解毒,以瓜蒌、薏苡仁、败酱草化痰排脓,以赤芍活血化瘀,用药配伍符合核心病机。临床及实验研究表明,扶正解毒化瘀颗粒是治疗老年性肺炎的有效中药复方,可改善咳嗽、咳痰等症状,促进老年人肺炎等肺部炎症病灶的吸收,还可以恢复多重耐药铜绿假单胞菌对青霉素类及碳青霉烯类抗生素的敏感性,对老年性风温肺热病起到治疗作用。
本病除了对核心病机的治疗外,还需要在疾病发展的不同阶段,针对邪正斗争的程度详审而治之。邪在卫分时,若发热恶寒重,表明正气抗邪力强,不需扶正;若伤阴趋势明显,可加麦冬等甘寒养阴药;若表证轻但畏寒低热或不发热,应加益气扶正药如黄芪、白术等。邪在气分时,机体抵抗力已充分调动起来,多不需扶正,如果热势较甚,可加入甘寒清热养阴之品,如芦根、白茅根等,既可增强祛邪力量,又可防止邪气伤津。若出现营血分证候时,表明正气虚弱、邪热内陷,治疗需扶正祛邪并重,阴液亏损时用寒凉养阴药,如增液汤(麦冬、玄参、生地黄),邪热炽盛时需加大清热力度并加入凉血散血药,以解邪气。
另外,多数老年人患病后,存在气血阴阳不同程度的虚损,且感受邪气的性质和证候传变也不相同,因此扶正祛邪需因人而异。素体阳虚者多见鼻流清涕、肌酸乏力、畏寒、不发热或低热,治疗时可加用黄芪、人参、党参等扶正,选用温散发汗力轻之品如荆芥、防风、紫苏叶等祛邪,玉屏风散和补中益气汤体现了这一原则,临床应用得当常获良效。素体阴虚多火者易感风热、燥热之邪,即使感受风寒也易化热,表现为面赤身热,口渴,舌红、少苔或无苔。治疗时扶正宜选寒性养阴生津药,如玄参、生地黄、知母等,祛邪则用甘寒清热及咸寒清热药,避免苦寒之品伤阴。年老但素体健康者,病后出现发热、恶寒或不恶寒、咳喘、痰黏难咳时,需要详细采集病历资料,四诊合参,不可盲目使用黄芪、黄精、党参等温补药物,否则可能导致发热加重、伤津化燥,加重病情。
肺结节病是一种病因未明的全身性肉芽肿疾病,通常累及多个系统或器官,临床以呼吸系统受累最为常见,常表现为双侧肺门淋巴结肿大和肺内浸润。约有1/3的患者会进展为慢性疾病,进而出现肺功能不全、肺纤维化,甚至心脏受累导致死亡的情况。目前研究认为肺结节病的发病机制主要是病原体及抗原刺激引起机体免疫调节异常,从而导致相关细胞因子分泌,特定免疫细胞大量增殖,免疫炎症过度修复,进而引发局部组织炎性肉芽肿的改变。因此,结节病治疗的目标主要是抑制肉芽肿炎症,调节增强的免疫反应,防止结节病进展为肺纤维化。关于肺结节病的中医类临床研究较少,个案报道以中西医结合治疗多见,我结合自身经验,利用单纯中药治疗肺结节病,临床疗效显著。
传统中医理论中并无具体明确的“肺结节病”病名,根据其临床特征及表现,肺结节病应归于中医“肺积”“积聚”范畴。病因主要为外感六淫邪气和雾霾废气等秽浊之邪;内伤多为情志失调、饮食所伤、劳逸所伤;其他病因亦可见先天禀赋失常及罹患其他慢性疾病后继发的情况。本病多属本虚标实之证,脏腑虚弱,痰瘀痹阻肺络是其病机关键,气虚是肺结节病发病的基础,气滞、血瘀、痰湿等病理因素是肺结节病发病的重要条件,治疗时应以益气扶正、活血化痰为原则。我认为虚、痰、瘀贯穿肺结节病始终,但是治疗时需根据肺结节病不同分期加以区分。
我认为正气不足是导致肺结节病发生的重要原因,《医宗必读·积聚》云:“积之成者,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活法机要》曰:“壮人无积,虚人则有之,脾胃怯弱,气血两衰,四时有感,皆能成积。”可见肺积的发生与正气不足、脾胃虚弱密切相关,因此扶正补气是必不可少的治法。我强调扶正需根据病情的不同发展阶段,以及患者脏腑功能情况,权衡扶正与祛邪的权重。疾病初期,正气尚盛,邪气尚浅,以攻邪为主;中期,发病渐久,正气渐弱,邪气渐盛,攻补兼施;后期,正气虚衰,以扶正为主。
虽然痰凝、气滞、血瘀是肺结节病发病的重要病理因素,贯穿疾病发展始终,我认为肺结节病初期以淋巴结肿大为主要表现,正虚痰凝气滞为此阶段的核心病机。《丹溪心法》云“凡人身上、中、下有块者多为痰”,而有形之结块非软坚散结之法不能破;《素问·至真要大论》中提出了“坚者耎之”“结者散之”的观点,因此我认为化痰散结是治疗结节肿块的核心治法。我善用二陈汤联合消瘰丸化痰散结。二陈汤之半夏、陈皮、茯苓均可同时入肺经与脾经,半夏燥湿化痰,陈皮理气化痰,茯苓利水渗湿,甘草补中益气、调和诸药,四药相合使气顺痰消。消瘰丸出自清代名医程钟龄所著《医学心悟》,其曰:“瘰疬,颈上痰瘰疬串也。此肝火郁结而成,宜用消瘰丸。”瘰疬相当于西医学淋巴结核,其病理亦是肉芽肿性疾病,与肺结节病有相通之处。消瘰丸由玄参、浙贝母和生牡蛎3味药组成。玄参,性微寒,味甘、苦、咸,能够泻火解毒,滋阴散结。浙贝母,味苦、辛,性寒,可以解瘀散结,清热化痰。牡蛎,味咸,性寒,可平肝潜阳、益智安神、软坚散结。3味药相配伍临床上治疗瘰疬、痰核、瘿瘤初起效果确切。
多数肺结节病表现为亚急性或慢性过程。少数呈急性起病,表现为双侧肺门淋巴结肿大、关节炎和结节性红斑,通常伴有发热、肌肉痛,称为Löfgren’s综合征或急性结节病。对于急性起病表现为发热、咳嗽、肌肉酸痛的患者,我考虑其属于风湿在表、痰湿在里的病因,结合《金匮要略·痉湿暍病脉证第二》云:“病者一身尽疼,发热,日晡所剧者,名风湿。此病伤于汗出当风,或久伤取冷所致也,可与麻杏苡甘汤。”选用麻杏苡甘汤为主方,合用防风、独活、秦艽、忍冬藤等药物疏风散邪、祛湿通络止痛;方中薏苡仁健脾祛内湿,同时亦可合用白术、苍术、泽泻等药物健脾燥湿、利水渗湿,以祛除体内之痰湿。内、外湿虽有区别,但可相互影响,因此以湿邪为患时,注意外湿、内湿是否兼而有之,治疗当内外兼顾。
患者,男,39岁。
初诊(2023年8月9日): 主诉“发现肺部肿物3个月”。患者体检行肺CT检查发现左肺肿物(4.8cm×4cm),于当地医院行支气管镜检查提示左肺下叶基底段开口处呈外压性狭窄,超声支气管镜在11L组和7L组分别探及26.7mm×18.0mm和19.4mm×11.0mm的淋巴结,予以穿刺活检,病理提示肉芽肿性炎,不除外肺结核、肺结节病,建议上级医院进一步确诊。2023年6月7日患者于东直门医院住院治疗,其间行支气管镜肺泡灌洗检查及相关检验检查后,明确肺结节病诊断,结合患者症状、体征及影像表现,考虑不需要系统激素治疗,建议进行中医药治疗。2023年7月26日患者出现发热,咳嗽加重,伴有肢体关节疼痛,经对症治疗后,2023年8月1日体温恢复正常,咳嗽减轻,但仍伴有肢体关节酸痛,为求中医系统治疗来诊。刻下症见:肘腕关节酸痛,纳眠可,二便调。舌淡红,舌体胖有齿痕,苔薄白,脉沉细。
西医诊断:肺结节病。中医诊断:肺积,证属气虚痰结证。治以疏风祛湿,化痰散结,活血通络,益气扶正。
处方:麻杏苡甘汤、二陈汤、消瘰丸加减。蜜麻黄6g,炒苦杏仁10g,薏苡仁30g,忍冬藤30g,秦艽15g,独活30g,防风10g,清半夏6g,陈皮10g,玄参30g,浙贝母10g,生牡蛎30g,夏枯草10g,桂枝10g,鸡血藤30g,黄芪30g,麸炒白术15g,麸炒枳壳10g,炙甘草3g。共14剂,每日1剂,水煎2次,早晚温服。
二诊(2023年8月23日): 现无咳嗽、咳痰,无胸闷、胸痛,晨起右侧胁肋部吸气时略有不适感,无恶心呕吐,饮食可,入睡困难。舌略红、体胖有齿痕、苔少,脉弦数细。影像表现:双肺支气管血管束增多;左肺门肿大,纵隔内多个增大的淋巴结影。气管前腔静脉后、隆突下见软组织块影;左肺上叶、下叶见斑片状稍高密度影,边界模糊;右肺下叶见少量索条影;纵隔内多发增大的淋巴结。影像诊断:纵隔内多发肿大的淋巴结,淋巴瘤?建议结合临床。肺部增强CT扫描显示左肺上叶、下叶炎性病变。患者病情平稳,右侧胁肋部吸气时略有不适感,考虑气滞血瘀、脉络不通,加全蝎6g通络止痛、解毒散结,桑枝15g以祛风湿、利关节。
三诊(2023年9月6日): 无咳嗽、咳痰,无胸闷气短,无口干、口苦,无肘腕关节酸痛,纳可,二便调,脉弦细,舌略红、体胖有齿痕、苔白腻。患者苔白腻,考虑痰湿内盛,在上方基础上加用茯苓20g、苍术10g,加强健脾利水、燥湿效果,促进痰凝消散。肘腕关节酸痛缓解,去桑枝15g。
四诊(2023年9月20日): 药后自觉排气多,咽部不适,咽痒,稍有咳嗽,无痰;余无明显不适;舌略红、体胖有齿痕、苔黄腻,脉沉细弦。患者喜熬夜,生活不规律,出现舌苔黄腻,茯苓加量为30g,加泽泻10g清热利湿,使湿热从小便分消。
五诊(2023年11月15日): 病情平稳,无明显不适。舌淡红、边有齿痕、苔白腻,脉弦细。复查肺部CT提示:两肺下叶炎症,结合临床表现,建议治疗后复查;纵隔内多发肿大淋巴结较2023年8月23日检查其范围有所缩小;两肺门影饱满。在前方基础上去防风,加连翘30g。
六诊(2023年12月6日): 药后无明显不适,舌淡红胖、边有齿痕、苔薄白,脉弦沉细。舌苔由白腻转为薄白,湿去,上方去白术、泽泻、杏仁,加白芍15g。
七诊(2024年3月6日): 复查肺部CT示左肺、右下肺斑点状稍高密度影、条索影,与2023年11月15日检查结果比较,有部分吸收,存在好转;纵隔内肿大淋巴结与之前检查结果比较明显缩小。
痞满是由于脾胃功能失调,升降失司,胃气壅塞,出现以脘腹满闷不舒为主症的病症。以自觉胀满、触之无形、按之柔软、压之无痛为临床特点。
肺与脾胃关系十分密切,共主气机升降与水液代谢。中焦脾胃不和,则病可及肺,肺气郁滞、肺失宣降,水液停聚,则出现咳、痰、喘、满闷等症状。此外由于肺叶娇嫩,不耐寒热,容易受外感内伤之邪侵袭,因此为“娇脏”。《内经》中提到“中焦如沤”,意为脾胃腐熟水谷、化生精微,将气血津液输于全身各脏腑。中焦脾胃为气机升降调节的枢纽,脾失健运,痰湿内生,则阻碍肺气宣发肃降,因此肺病的发生发展与中焦联系紧密。中医以整体观念、辨证论治为理论体系基本特点,注重脏腑之间的联系,在治疗时应从整体出发,综合调治,才能取得良好的疗效。我认为临床上肺系疾病伴有脾胃症状时尤其要注重对中焦的调治。
我从中焦论治肺系疾病的临证经验中可以总结为化痰理气、补虚泻实、平调寒热3个方面,常用香苏散调畅气机,以半夏泻心汤补虚泻实,以乌梅丸清热温寒。临证之时,根据患者实际情况,合理运用方剂化裁:痞满患者若兼见嗳气、反酸胃灼热的,加吴茱萸、煅牡蛎、海螵蛸等;若见恶心呕吐者加生姜、枇杷叶、旋覆花、竹茹和胃降逆;痞满甚者去参、草、姜、枣加枳实、厚朴,以增强行气消痞之力。应用乌梅丸时,我常用黄芩代替黄柏以清中焦郁热,椒目代替川椒祛痰平喘。
李某,女,55岁。
初诊(2019年7月17日): 主诉“胃部憋闷胀满1个月,伴咳嗽咳痰1周”。现病史:患者1个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胃部胀满憋闷,伴咽中异物感,无疼痛不适。1周前因受凉出现咳嗽,咳白色泡沫状黏痰,量不多,夜间睡觉时觉咽痒,无咽痛,无恶寒发热,气短,无胸闷胸痛。晚餐后时有脘痞不适,按之不痛,呃逆,纳呆,觉气滞于小腹,可闻及肠鸣声,晨起时偶有腹痛,大便每日1~2次,质黏腻,排便时伴矢气较多。入睡困难,凌晨2时左右醒,醒后难复睡。平素精神较紧张。舌红,苔薄黄略腻,脉弦细数。
中医诊断:咳嗽,胃痞;证属脾虚寒热错杂证。治以辛开苦降、益气健脾。
处方:拟半夏泻心汤合香苏散化裁。清半夏9g,黄芩10g,黄连6g,干姜10g,党参15g,香附10g,苏梗10g,陈皮10g,炒苦杏仁10g,白豆蔻10g,枳壳15g,蒲公英30g,厚朴10g,炒莱菔子15g,炙甘草3g。共14剂,每日1剂,制作为免煎颗粒,水冲服。
二诊(2019年7月31日): 诉诸证较前皆有减轻,现干咳,痰色白量少而难咳,胃脘处仍有满闷不适,晨起明显,呃逆,无胃痛,偶有反酸。恶风,关节处自觉有凉风窜动。纳可,二便调,睡眠较前改善。舌红,苔薄黄,脉弦细数。辨病辨证及治法同前,处方继以上方去炒莱菔子,加炙枇杷叶15g,桔梗10g。共14剂,制作为免煎颗粒,服法如前。
三诊(2019年8月14日): 诉咳嗽趋无,咳痰量少,能够咳出,胃脘处较前痞满减轻,呃逆减少,纳可,二便调,睡眠尚可。舌红,苔薄黄,脉弦细数。继以上方14剂,服法如前,随访无明显不适。
胃食管反流性咳嗽是指因胃酸和其他胃内容物反流进入食管,以咳嗽为突出表现的临床综合征,通常患者伴有典型的胃部不适症状,如胸骨后烧灼感、反酸、嗳气,或仅有咳嗽症状。因脾胃疾患诱发的胃食管反流性咳嗽,目前已跃居为慢性咳嗽的第二大致病因。我认为此病病位在肺胃,病机总纲以寒热错杂、虚实夹杂为主。用药方面,我用辛开苦降治其本,寒热平调治其根,以医圣之半夏泻心汤为底,随症加减化裁,达到补虚泻实调阴阳、辛苦合用复升降、补泻兼施调虚实之功。治疗时通常适当加予轻苦微辛之品,以达顺气化湿之效。该类药物不局限于叶天士的“杏、蔻、橘、桔”。对于咳嗽频剧及反流症状明显的患者,我常用杏仁及枇杷叶,杏仁苦微温,枇杷叶苦、微寒,二者降肺气止咳,同时还可使上行之胃气下行,一举两得;对于中焦湿重气滞的患者,如有腹胀堵塞感,我常予以杏仁及豆蔻,取三仁汤之意;对于气机壅塞不通者,如胸闷气短等症,予以苏梗,其辛、甘,理气宽中和胃。此外,胃病三分治七分养。饮食可直接影响脾胃功能,病从口入即谓此,若患者通过服用中药不适症状已改善,而病后食不自调,则脾胃易复伤。然而脏腑病位不同,对饮食的宜忌也有差别。我认为本病患者应少食寒凉、酸、甘味之品,只有饮食规律有节度,方可减少本病的发生。
李某,女,62岁。
初诊(2020年9月2日): 主诉“反复咳嗽3个多月,加重1周”。现病史:患者3个多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咳嗽,未予重视及治疗。近1周无明显诱因咳嗽加重,白天夜间均咳,有痰,量少色白不易咳出,口干,咽部异物感明显,平素闻烟味易作咳。食后胃胀痞满,反酸,无胃灼热症状。脐周偶作痛,脐周怕冷、喜暖,纳尚可,眠差,入睡难,易起夜,小便每晚3次,大便略偏干,2日一行,今晨大便夹鲜血。舌暗,苔薄略黄,脉弦细数。既往痔疮病史。
西医诊断:胃食管反流性咳嗽。中医诊断:胃咳,证属寒热错杂证。治以平调寒热。
处方:半夏泻心汤加减。清半夏6g,黄芩10g,黄连6g,干姜6g,党参15g,紫苏叶10g,炒苦杏仁10g,蜜枇杷叶15g,白芍30g,仙鹤草30g,蒲公英30g,瓜蒌30g,薄荷6g,桔梗10g,蝉蜕10g,生甘草6g。14剂,制为免煎颗粒。
二诊(2020年9月23日): 服药后咳嗽改善,较前减少,仍口干,有少量痰,不易咳出,自汗出,乏力,纳可,进食多则反酸,矢气多,服药期间大便可,停药后大便干,已无出血,眠差,入睡难,舌边、尖红,苔黄,脉沉细。处方较前方去白芍、仙鹤草;加沙参15g,吴茱萸3g,火麻仁3g。14剂,制为免煎颗粒。
三诊(2020年10月14日) :咳嗽已基本缓解,食后胃胀已消失,现偶见夜间反酸、口干。睡眠较前改善,入睡难情况减轻,二便调,舌暗红,苔黄腻,脉沉细。处方较前方加芦根20g,藿香10g,玄参30g。14剂,制为免煎颗粒。后患者病情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