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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四诊合参

一、审察内外全面之美

中医的诊断方法深刻体现了中医作为生命学问的独特性,同时也是中医与西医之间最为显著的区分标志。在技术条件有限的古代社会,中医凭借其独特的诊断手段为古代中国人进行疾病的诊断与辨证,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一套系统而详尽的诊断理论体系,被誉为“世界科技史上的奇迹”。中医对疾病的诊断并不依赖于听诊器、显微镜等现代观察工具,而是采用“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其中尤以切脉最为精妙与神奇。

“望、闻、问、切”是指望诊、闻诊、问诊和切脉四种诊法。望,指观望患者的气色;闻,指听声音、嗅气味;问,指询问病情;切,指把脉。《古今医统》曰:“望、闻、问、切四字,诚为医之纲领。”《难经·第六十一难》中对此有具体论述:“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何谓也?然,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问而知之者,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病在何脏腑也。经言以外知之曰圣,以内知之曰神,此之谓也。”这段论述将望、闻、问、切四种“知”病的诊法以“神”“圣”“工”“巧”分等次;而望五色,闻五音,问五味,切五脏,则是对人的形神状态的全方位观察。

四诊合参,皆从人体的外部观摩,不破坏、侵入人的生命形体,却能洞察人的生命功能。医者无须借助工具,仅凭一双慧眼和一双妙手就能知病辨证,医术的高下完全取决于医者自身。

关于中医诊病的神奇,古今医方和明清笔记多有记载,而以四诊首创著称的神医扁鹊甚至被传闻有一双“内视”的慧眼,其仅以望诊即从齐桓公的气色中洞察到疾病的深浅,被后世广为传颂。张仲景赞叹:“余每览越人入虢之诊,望齐侯之色,未尝不慨然叹其才秀也。”曾有中医大师将中医四诊风趣地比作“挑西瓜”,有经验的瓜农无须动刀,通过肉眼观察瓜皮上的色泽、纹路,以及用手指拍打西瓜听声音,感受瓜的震动,就能掌握瓜的成熟情况。这种判断的精准性,完全依赖于瓜农的“眼力”和“手感”,诚如《难经》所谓“以外知之曰圣,以内知之曰神”!

中医秉持着整体、系统的生命观念,不以冰冷的诊断工具来简单地衡量人,而是将患者视为真正的有生命的“人”,一方面尊重患者作为人的生命尊严,另一方面将人看作“人身小宇宙”,这种观察方式避免了生命的割裂,对生命保持了形神统一的全面观。《内经》中一再强调的凝神、待气,以及将诊病称为“至精至微”之事,都彰显了对生命的敬畏与尽心。而“神”“圣”“工”“巧”的评价似乎将中医的诊断看成一场富有仪式感的艺术活动。“医者,仁也”,中国古人将良医称为“仁”医,将良医的医心与医术称为“仁心仁术”。儒家讲“仁者,爱人”,从中医伦理的角度来看,意在提醒医者须有仁爱之心,因医者所事乃“生命所系,性命相托”;而从中医诊病的方法来说,则形象地体现了“仁”字的本意,“从人从二”,两人并排,言人与人的关联。四诊合参,即以生命体察生命,正是将心比心、以心体心的过程。

(一)望诊之美

望色诊病在中医发展史上曾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是《内经》《难经》中率先倡导的诊断方法,其中望面色诊病更是其论述的核心内容之一。早在《周礼·天官》就有“以五气、五声、五色,眡其生死”的记载,说明当时已认识到根据人体“五色”等体表征象,可以判断患者的生死和预后情况。

在中医的“望、闻、问、切”四诊中望诊排在首位,而望色又受到极大的重视,可见其在中医诊断方法中的重要性。《灵枢·五色》曰:“五色各见其部,察其浮沉,以知浅深;察其泽夭,以观成败;察其散抟,以知远近;视色上下,以知病处;积神于心,以知往今。”《素问·三部九候论》曰:“五脏已败,其色必夭,夭必死矣。”《内经》认为,面部色诊的原理在于脏腑之精气与气血的运行通过经脉而荣养于外,通过色泽而显露于面部,故色泽为脏腑气血之外荣。《素问·脉要精微论》曰:“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认为气血之精华上行头面及外达肌肤,可以表现出不同色泽。《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云:“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心主血脉,其华在面,手足三阳经皆上行于头面,比如多气多血的足阳明胃经。面部皮肤薄嫩而外露,其色泽变化易于观察,所以面部色诊可以用来判断脏腑精气的盛衰与经脉气血的盈亏。因此,凡脏腑的虚实,气血的盛衰,皆可通过面部色泽的变化而得以反映于外。因此,望色在中医诊断中尤为重要,而观察面部则是其中的关键所在。

患病后患者会有相应的面色变化,不仅不同的病症会有不同的气色变化,而且因受病脏腑的不同,这些变化可反映在颜面的不同部位。如《灵枢·五色》说:“五色之见也,各出其色部。”《素问·举痛论》亦说:“五脏六腑,固尽有部。”所谓的色部,是指五脏六腑和形体肢节反映于面部的特定色诊部位。色部是古代医家基于“有诸内必形于外”的中医理论,在长期临床实践中总结归纳出来的。因此,《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提到“善诊者,察色……审清浊而知部分”,《灵枢·五色》亦说:“当明部分,万举万当。”

1.《内经》面部色诊概述

《内经》中关于色诊的基本理论为中医色诊学说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这些理论成为后世及现今医家研究色诊的重要依据。《内经》中有关色诊的理论主要有以下方面。

(1)色诊的原理及意义 面部是所有经络和气血的上注之地,被认为是中医色诊的主要诊察部位,《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曰:“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面部的五色是正常人可以用眼睛看到的,《素问·五脏生成》曰:“五色微诊,可以目察。”

(2)论述面部各区域分属脏腑 ①明堂分法。《灵枢·五色》云:“明堂者鼻也。阙者眉间也,庭者颜也,蕃者颊侧也,蔽者耳门也……庭者,首面也;阙上者,咽喉也;阙中者,肺也;下极者,心也;直下者,肝也;肝左者,胆也;下者,脾也;方上者,胃也;中央者,大肠也;夹大肠者,肾也;当肾者,脐也;面王以上者,小肠也;面王以下者,膀胱子处也……五脏六腑肢节之部也,各有部分。”②五方分法。《素问·刺热论》云:“肝热病者,左颊先赤;心热病者,颜先赤;脾热病者,鼻先赤;肺热病者,右颊先赤;肾热病者,颐先赤。”③五官分应五脏法。《灵枢·五阅五使》云:“肺病者,喘息鼻张;肝病者,眦青;脾病者,唇黄;心病者,舌卷短,颧赤;肾病者,颧与颜黑。”面部各区域分属脏腑见图2-1。

图2-1 面部各区域分属脏腑

(3)以五行学说探讨五色与病变性质和脏腑病位的关系 《灵枢》云:“见其色,知其病,名曰明。”“以五色命脏,青为肝,赤为心,白为肺,黄为脾,黑为肾。”“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

(4)运用五行生克理论及五色善恶模型推测病变预后转归 《素问·五脏生成》曰:“五脏之气,故色见青如草兹者死,黄如枳实者死,黑如炲者死,赤如衃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见死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鸡冠者生,黄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乌羽者生,此五色之见生也。”

2.《内经》中望色十法

《灵枢·五色》曰:“五色各见其部,察其浮沉,以知浅深;察其泽夭,以观成败;察其散抟,以知远近;视色上下,以知病处;积神于心,以知往今。”此言精要地指出了中医望色的要领。清代医家汪宏在此基础上加以补充,提出“望色十法”,即浮、沉、清、浊、微、甚、散、抟、泽、夭,分别用以判断疾病的表、里、阴、阳、虚、实、新、久、吉、凶等属性、正气盛衰及病情轻重和预后转归。

在疾病进展过程中,邪正双方力量对比是病变发展变化的关键因素。通常情况下,正气的强弱盛衰,直接决定了病情的轻重和预后的吉凶。具体而言,正气强盛,抗邪有力时,病情往往较轻,预后良好;反之,若正气衰弱,无力抗邪,则病情会逐渐加重,预后也相对凶险。随着病情的演变,人体正气的盛衰状态会随之变化,这种变化往往会在患者的面部色泽上有所体现。因此,通过观察患者面部色泽的浮、沉、清、浊、微、甚、散、抟、泽、夭等微妙变化,我们可以对病情有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进而把握疾病发展变化的基本规律,为临床诊断和治疗提供重要参考。

3.色脉合参之美

色诊作为望诊的重要内容,与脉诊这一切诊的主体部分相辅相成,二者结合的色脉合参思辨方法,在《内经》中已被深入阐述,并成为中医诊断体系中极具特色的诊法之一。根据中医学整体观念和司外揣内的基本原理,人体内部某部分生理功能失常会表现于外,因此,色脉合参的诊法可以由表知里,为中医临床辨证提供重要信息,进而辅助医者做出明确的诊断,并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

第一,《内经》运用色脉合参的方法,使后人可由此推测疾病发生的原因。《灵枢·经脉》曰:“胃中寒,手鱼之络多青矣;胃中有热,鱼际络赤。”若胃中有寒邪,手之鱼际络脉处多为青色;若为热邪,则常呈现为赤红色。大鱼际处肌肉丰厚,而脾主全身之肌肉,故鱼际络脉之色反映出脾胃的病变。因寒邪客胃或脾胃虚寒,阳气受损,气血运行被遏,故显现出青寒之色;若脾胃有热,热迫血行,气血翻涌,血运失常,于是脉络可见赤红之色。因此,通过对大鱼际处络脉之色的判断,即色脉合参,可以推测病因。

第二,《灵枢·经脉》曰:“凡诊络脉,脉色青则寒且痛,赤则有热。”在诊络脉的时候,若其色暗发青,则往往疾病性质为寒,寒性凝滞收引,不通则痛;若为赤红色,多主火热之证,火性炎上,热迫血行,故而皮肤络脉表现出赤红色。此即《内经》运用色脉合参的诊法辨别病性之寒热。《内经》运用色脉合参判定疾病的本质属性,实与其推断病因有异曲同工之妙。由寒邪致病所反映出的色脉,其体现的病证往往也是寒性;热邪致病表现的色脉,反映出的病性即为热邪,二者统一呼应。

第三,运用色脉合参的诊法,《内经》对疾病部位进行了明确的辨析。《素问·五脏生成》曰:“赤,脉之至也,喘而坚,诊曰有积气在中……白,脉之至也,喘而浮,上虚下实,惊,有积气在胸中……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有积气在心下……黄,脉之至也,大而虚,有积气在腹中……黑,脉之至也,上坚而大,有积气在小腹与阴……”该段通过阐述面色外现赤、白、青、黄、黑五色,脉象有相应不同的表现,可分别诊为邪气积聚于心胸之中、胸中、心下、腹中、小腹与前阴,如此则对病位有了精确的判断。此外,《素问·脉要精微论》曰:“胃脉搏坚而长,其色赤,当病折髀……脾脉搏坚而长,其色黄,当病少气……肾脉搏坚而长,其色黄而赤者,当病折腰。”上述均出现了脉搏坚而长,皆主邪盛正虚。如何知病变部位在何处?当色脉合参,其外之色不同,则病变部位及其出现的其他病症亦不同。色赤为在胃,因阳明胃为多气多血之腑,且腑病多实,往往出现阳证、热证、实证,故色赤;色黄为在脾,黄为脾之本色,面部色黄乃脾气不运,当病少气;色黄而赤者在肾,是因脾胃失调影响到肾,导致肾出现了脾胃之色。由此可见,色脉合参对于明确病位意义非凡,可以帮助医者更能精确地制定诊疗方案。

第四,《内经》对疾病的诊断不仅局限在定性这一层面上,而且已经有了初步的定量思想。书中在判断病情轻重方面有相关论述,且后世已有一定的文献对此进行了阐释。其定量方法颇为丰富,其中便运用了色脉合参的方法。如《素问·玉机真脏论》曰:“色泽以浮,谓之易已;脉从四时,谓之可治;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命曰易治……色夭不泽,谓之难已;脉实以坚,谓之益甚;脉逆四时,为不可治。”即运用色脉合参的诊法进行判断,指出气色光泽鲜明者,脉搏与四时相适应或脉来弱而流利者,为“易已”“可治”“易治”。这几个定量词语是对疾病不同程度的表述,因其精气未败,病尚表浅,正气未衰,化源不绝。若出现面色枯槁、没有光泽,脉来实而坚或脉与四时不相符等均属于邪盛正衰、胃气败绝之象时,则用“难已”“难治”“不可治”等词语表示治疗难度的定量,从而表明病情的轻重程度。

第五,可以指导治疗。如《素问·脉要精微论》曰:“征其脉小色不夺者,新病也;征其脉不夺其色夺者,此久病也;征其脉与五色俱夺者,此久病也;征其脉与五色俱不夺者,新病也。”不同病变会影响色脉的变化,如脉虽小而气色正常或脉色都正常的,是为新病;如脉象正常而色已无华或脉色均异常的,是为久病。因脉主经脉,色主内脏,内脏发生了病变,往往病程较长,故为久病。内脏之病,病比较久,病位比较深。究其原因,气血的运行是脉象形成的生理基础,故机体稍有一些气血运行异常的状况,通过脉诊便能灵敏地察觉到。而气色则不如脉象敏感,只有在久病气血俱衰微时,面色才由泽向夭转化。故新病在色脉合参的情况下应遵从脉诊的诊察结果,久病则从色诊,如此可更好地把握疾病。运用《内经》色脉合参的方法判断疾病的新故,对于疾病治疗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第六,中医学的动态疾病观认为,疾病是一个持续动态变化的过程,单纯依靠色诊或脉诊不足以全面审察病势。正如《医学源流论》所言:“脉与症,分观之,则吉凶两不可凭;合观之……其吉凶乃可定矣。”故色脉合参对疾病的转归和预后进行判断,则更为准确,更有利于疾病的治疗。

正常情况下常色应常脉,如《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曰:“色青者,其脉弦也;赤者,其脉钩也;黄者,其脉代也;白者,其脉毛;黑者,其脉石。”但若出现色脉不相符合的情况,见色而出现克其色所对应之脉,则往往预后不良,为逆证。如同篇进一步所论述的“见其色而不得其脉,反得其相胜之脉则死矣;得其相生之脉则病已矣”,正是以色脉的得失来判断疾病病势逆顺的例证。通过色脉合参来洞察预后,体现了《内经》的整体观、全局观、动态观,有助于把握疾病的动态变化,提高诊断的准确性。

总之,《内经》对色脉合参诊法的详尽描述,足以彰显其对色脉合参诊法的重视。色脉合参是非常重要而又极具中医特色的原创性方法,临床上通过审察色脉的征象及其变化,能够全面判断疾病的病因、病性、病位、轻重、新故、病势预后等,从而指导疾病治疗,对疾病的辨证与治疗具有重大指导意义。此为须臾不可忽视之理,医者在行医过程中要时刻谨记“能合脉色,可以万全”的古训,综合分析,辨别真伪,去伪存真,洞察本质,如此方可准确辨证,得心应手。

下面引用部分历代文献尤其后世医家在继承《内经》色脉合参理论基础之上有所发挥并加以细化的内容,仅供中医爱好者参考。

《丹溪心法·能合色脉可以万全》曰:“苟不以相参,而断其病邪之逆顺,不可得也。为工者深烛厥理,故望其五色,以青、黄、赤、白、黑,以合于五脏之脉,穷其应与不应;切其五脉,急、大、缓、涩、沉,以合其五脏之色,顺与不顺。诚能察其精微之色,诊其微妙之脉,内外相参而治之,则万举万全之功,可坐而致矣。《素问》曰:能合色脉,可以万全,其意如此。原夫道之一气,判而为阴阳,散而为五行,而人之所禀皆备焉。夫五脉者,天之真,行血气,通阴阳,以荣于身;五色者,气之华,应五行,合四时,以彰于面。惟其察色按脉而不偏废,然后察病之机,断之以寒热,归之以脏腑,随证而疗之,而获全济之效者,本于能合色脉而已。假令肝色如翠羽之青,其脉微弦而急,所以为生;若浮涩而短,色见如草滋者,岂能生乎?心色如鸡冠之赤,其脉当浮大而散,所以为顺;若沉濡而滑,色见如血者,岂能顺乎?脾色如蟹腹之黄,其脉当中缓而大,所以为从;若微弦而急,色见如枳实者,岂能从乎?肺色如豕膏之白,其脉当浮涩而短,所以为吉;若浮大而散,色见如枯骨者,岂能吉乎?以致肾色见如乌羽之黑,其脉沉濡而滑,所以为生;或脉来缓而大,色见如炲者,死。死生之理,夫惟诊视相参。既以如此,则药证相对,厥疾弗瘳者,未之有也。抑尝论之,容色所见,左右上下,各有其部;脉息所动,寸关尺中,皆有其位。左颊者,肝之部,以合左手关位,肝胆之分,应于风木,为初之气;颜为心之部,以合于左手寸口,心与小肠之分,应于君火,为二之气;鼻为脾之部,合于右手关脉,脾胃之分,应于湿土,为四之气;右颊肺之部,合于右手寸口,肺与大肠之分,应于燥金,为五之气;颐为肾之部,以合于左手尺中,肾与膀胱之分,应于寒水,为终之气;至于相火,为三之气,应于右手,命门、三焦之分也。若夫阴阳五行,相生相胜之理,当以合之于色脉而推之也。是故《脉要精微论》曰:色合五行,脉合阴阳。《十三难》曰:色之与脉,当参相应。然而治病,万全之功,苟非合于色脉者,莫之能也。《五脏生成》云: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夫脉之大小、滑涩、沉浮,可以指别,五色微诊,可以目察,继之以能合色脉,可以万全。谓夫赤,脉之至也,喘而坚;白,脉之至也,喘而浮;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黄,脉之至也,大而虚;黑,脉之至也,上坚而大。此先言五色,次言五脉,欲后之学者,望而切之以相合也。”

《外科精义·论荣卫色脉参应之法》:“治病之始,五决为纪。盖五决者,五脏之色脉也。脉应于内,色应于外,其色之与脉,当相参应,故曰能合色脉,可以万全也。”

《医学入门·形色脉相应总诀》:“经言见其色而不得其脉,反得相胜之脉者即死。得相生之脉者病即自已。盖四时之邪,以从前来者为实邪,从后来者为虚邪。例看假令色红心病,热、痰火、癫狂、斑疹等证,其脉当浮大而散。色青肝病、胁痛、干呕、便血等证,其脉当弦而急。色黄脾病,湿热、肿胀、伤食、呕泄、关格等证,其脉当中缓而大。色白肺病,气喘、痰饮、痿悴、咳嗽等证,其脉当浮涩而短。色黑肾病,腰脚疝瘕、淋浊、漏精等证,其脉当沉濡而滑。其间多动则为虚为火,静则为寒为实,皆当与脉相应。又五积六聚,尤宜察色与脉证相应。故言赤脉白脉,合色脉而言之也。又五色应五脏,间有绿色,乃任督阴阳会也。”

《医学准绳六要·望法》:“《内经》曰: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肝青象木,肺白象金,心赤肾黑,脾土色黄,一或有病,色必变见于面庭矣。然肺主气,气虚则色白;肾属水,水涸则面黧。青为怒气伤肝,赤为心火炎上。痿黄者内伤脾胃,紫浊者外感客邪。惟卒黧黑,必郁悒而神伤;消瘦淡黄,乃久病而体惫。山根明亮,须知欲愈之疴;环口黧黑,休医,已绝之肾。”

《证治准绳·察色要略》:“凡看伤寒,必先察其色。《内经》曰:声合五音,色合五行,声色符同,然后可以知五脏之病也。然肝色青,其声呼;肺色白,其声哭;心色赤,其声笑;脾色黄,其声歌;肾色黑,其色呻也。且夫四时之色,相生则吉,而相克则凶。如青赤见于春,赤黄见于夏,黄白见于长夏,白黑见于秋,黑青见于冬,此乃相生之色也。若肝病之色青而白,心病之色赤而黑,脾病之色黄而青,肺病之色白而赤,肾病之色黑而黄,此皆五行之相克,为难治矣。且以五脏之热,色见于面者,肝热则左颊先赤,肺热则右颊先赤,心热则颜先赤,脾热则鼻先赤,肾热则颐先赤也。至于面黑者,为阴寒;面青为风寒;青而黑,主风、主寒、主痛;黄而白,为湿、为热、为气不调;青而白,为风、为气滞、为寒、为痛也。大抵黑气见于面,多凶,为病最重;若黑气暗中明,准头、年寿亮而滋润者生,黑而枯夭者死也。此乃略举其要。《内经》以五色微诊,可以目察。《难经》曰:望而知之谓之神。故色不可不察也。凡看伤寒,必先察脉色,然后切脉审证参合,以决死生吉凶。夫色有青、黄、赤、白、黑,见于面部皮肤之上;气有如乱丝乱发之状,隐于皮里也。盖五脏有五色,六经有六色,皆见于面,以应五行。相生者吉,相克者凶。滋荣者生,枯夭者死。自准头、年寿、命宫、法令、人中皆有气色,其滋润而明亮者吉,暗而枯燥者凶也。又当分四时生克之理而通察之。兹略具五色伤寒之要者列于下,以便览焉。青色属木,主风、主寒、主痛,乃足厥阴肝经之色也。凡面青唇青者,阴极也……如夹阴伤寒,小腹痛,则面青也。《内经》曰:青如翠羽者生,青如草滋者死。青而黑,青而红相生者生;如青白而枯燥者相克乃死也。脾病见青气,多难治。赤色属火,主热,乃手少阴心经之色,在伤寒见之而有三阳一阴之分也。如足太阳属水,寒则本黑,热则红也。经曰:面色缘缘正赤者,阳气怫郁在表,汗不彻故也……经言阳明病面合赤色者,不可攻之……若阳明内实,恶热不恶寒,或蒸蒸发热,或日晡潮热,大便秘结,谵语面赤者,此实热在里,可攻之也。如表里俱热,口燥舌干,饮水,脉洪面赤,里未实者……如少阳经病,热在半表半里,面红脉弦者……经言少阴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热,面赤者……此阴寒内极,逼其浮火上行于面,故发赤色,非热也……若久病虚人午后面两颊颧赤者,此阴火也,不可作伤寒治之……《内经》曰:心热则颜先赤,脾热则鼻先赤,肝热则左颊先赤,肺热则右颊先赤,肾热则颐先赤。若赤而青,赤而黄,为相生,则吉。如赤而黑,为相克,则凶。经言赤如鸡冠者生,如衃血者死,盖准头、印堂有赤气枯夭者死,明润者生也。如肺病见赤气者,则难治。黄色属土,主湿,乃足太阴脾经之色。黄如橘子明者,热也;黄如熏黄而暗者,湿也。凡黄而白,黄而红,相生,则吉;若黄而青相克者,则凶也。《内经》曰:黄如蟹腹者生,黄如枳实者死。若准头、年寿、印堂有黄气明润者,病退而有喜兆也;若枯燥而夭者死。凡病欲愈,目眦黄也,长夏见黄白则吉,若黄青则凶也。白色属肺金,主气血不足也,乃手太阴肺经之色。肝病见之难治。《内经》曰:白如豕膏者生,白如枯骨者死。凡印堂、年寿白而枯夭者凶,白而光润者吉。若白而黑,白而黄,相生,吉也;若白而赤,相克,则凶矣。凡伤寒面白无神者,发汗过多,或脱血所致也。黑色属水,主寒,主痛,乃足少阴肾经之色也。凡黑而白,黑而青,相生,则吉;若黑而黄,相克,则凶。《内经》曰:黑如乌羽者生,黑如炲者死。若准头、年寿、印堂黑气枯夭者死,黑中明润者生也。黑气自鱼尾相牵入太阴者死,黑气自法令、人中入口者生。耳目口鼻黑气枯夭者死。凡面、准头、命宫明润者生,枯暗者死。若心病见黑气在头者死也。华佗曰:凡病人面色相等者吉,不相等者凶。如面青目白,面赤目青,面黄目青,面赤目白,面白目黑,面黑目白,面白目青,皆为不相等,故曰凶也。相等者,面目俱青、俱红之类也。”

《万氏秘传片玉心书·惊风》:“急症惊风面赤青,目多直视不回睛。手足搐掣牙关紧,只怕昏昏再不醒……面色黄白神气弱,昏睡眼闭口不合。口鼻气冷手足冷,慢惊搐掣时时作。”

《万氏秘传片玉心书·吐泻》:“吐泻之病面皮黄,有寒有热有食伤。面红热渴难调理,手足寒时急补阳。”

《万氏秘传片玉心书·小儿疟疾》:“疟疾之色多黄黑,病至作寒又作热,早疟日来容易退,晚疟间日治宜急。”

《万氏秘传片玉心书·疳痨》:“面色黄白是疳痨,肚大颈细头发焦,折乳伤食大病后,只怕时时热来潮。”

《万氏秘传片玉心书·伤食》:“伤食发热面赤红,恶心腹胀痛时攻,露身怕热不思食,症与伤寒大不同。”

《万氏秘传片玉心书·活幼指南赋》:“欲观气色,先分部位,左颊兮青龙属肝,右颊兮白虎属肺。天庭高而离阳心火,地角低而坎阴肾水。鼻在面中,脾通土气。观乎色之所现,知其病之所起。凡观乎外,可知其内。红色现而热蒸,青色露而惊悸。如煤之黑兮,中恶之因。似橘之黄兮,脾虚之谓。白乃疳痨,紫为热极。青遮口角,扁鹊难医;黑掩太阳,卢医莫治。年寿赤光兮,多生脓血;山根青色兮,频见灾危。能察色以知由,岂按图而索骥。”

《万氏秘传片玉心书·观形察色总论》:“凡看小儿疾病,先观形色,而切脉次之。盖面部气色,总见五位青色者,惊积不散,欲发风候;五位红色者,痰积壅盛,惊悸不宁;五位黄色者,食积癥伤,疳候痞瘀;五位白色者,肺气不实,滑泄吐痢;五位黑色者,脏腑欲绝,为疾危恶。面青眼青肝之病,面赤心之病,面白肺之病,面黄脾之病,面黑肾之病。”

《万氏秘传片玉心书·黄疸门》:“凡小儿身皮目皆黄者,黄病。身痛背强,大小便涩,一身面目指爪俱皆黄,小便如屋漏尘水色,着物皆黄,渴者,难治,此黄疸也……如面黄腹大,吐食而渴者,脾疳也。”

《医门法律·望色论》:“色之善者,青如翠羽,赤如鸡冠,黄如蟹腹,白如豕膏,黑如乌羽。色之恶者,青如草兹,赤如衃血,黄如枳实,黑如炲,白如枯骨。五脏有精华则色善,无精华则色恶,初非以青黑为大忌也。未病先见恶色,病必恶……寒多则凝涩,凝涩则青黑。热多则淖泽,淖泽则黄赤。《内经》谓此皆无病,何反怪之耶?然而察色之法,亦有其传。岐伯谓生于心,如以缟裹朱;生于肺,如以缟裹红;生于肝,如以缟裹绀;生于脾,如以缟裹黄;生于肾,如以缟裹紫。缟,素白也,加于朱、红、绀、黄、紫之上,其内色耀映于外,若隐若见,面色由肌内而透于外,何以异此?所以察色之妙,全在察神。血以养气,气以养神,病则交病。失睡之人,神有饥色。丧亡之子,神有呆色,气索自神失所养耳。”

《医门法律·合色脉论》:“合色脉之法,圣神所首重,治病之权舆也。色者目之所见,脉者手之所持,而合之于非目非手之间,总以灵心为质。《内经》云:上古使僦贷季,理色脉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时、八风、六合,不离其常。是则脉色之要,可通神明。直以之下合五行休王,上副四时往来,六合之间,八风鼓坼,不离常候。咸可推其变化而前知,况人身病机乎?又云:色之变化,以应四时之脉,此上帝之所贵,以合于神明也。所以远死而近生,是色之变化于精明之间者,合之四时之脉,辨其臧否,早已得生死之征兆,故能常远于死而近于生也。常远于死而近于生,宁不足贵乎?其谓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是出色脉以参合于视息听声,相时而求病所生之高下中外矣。”

《医门法律·申治病不察新故之律》:“五脏已败,其色必夭,夭必死矣。夫色者,神之旗。脏者,神之舍。神去则脏败,脏败则色见夭恶。”

《身经通考·望色》:“夫五色有光,明亮是也;五色有体,润泽是也。光者无形,为阳,阳主气;体者有象,为阴,阴主血。气血俱亡,其色沉晦枯槁,经所谓草兹、枳实、炲、衃血、枯骨五者是也。气血尚存,其色光明润泽,经所谓翠羽、鸡冠、蟹腹、豕膏、乌羽五者是也。此五色虽为可生,终为一脏之色独亢,亢则害,病也,非平也。盖平人五脏既和,其一脏之色必待其王而始荣于外,其荣于外也,禀胃气而出于皮毛之间,胃气脏既和,其一脏之色必待其王而始荣于外,其荣于外也,禀胃气而出于皮毛之间,胃气色黄,皮毛色白,故云如缟裹。如缟裹者朦胧光泽,虽有形影,犹未灿然,内因气血无乖,阴阳不争,五脏无偏胜故也。苟或不然,五脏衰败,其见色也,昔之朦胧者一变而为独亢,昔之光明者一变而为沉浊,昔之润泽者一变而为枯槁,甚至沉浊枯槁合而为夭,是光体俱无,阴阳气血俱绝,不死又何待哉!”

《石室秘录·论气色》:“有病必须察色,察色必须观面,而各有部位,不可不知。面之上两眉心,候肺也。如色红则火,色青则风,色黄则湿,色黑则痛,色白则寒也。两眼之中为明堂,乃心之部位。明堂之下,在鼻之中,乃肝之部位。肝位之两旁以候胆也。鼻之尖上以候脾,鼻尖两旁以候胃,两颧之上以候肾,肾位之上以候大肠,肝胆位下鼻之两旁以候小肠,肺位之上为额以候咽喉,额之上以候头面,心位之旁以候膻中,鼻之下人中为承浆以候膀胱。三焦无部位,上焦寄于肺,中焦寄于肝,下焦寄于膀胱,其余各部位俱照《灵枢》无差错也。五色之见,各出于本部,可照五色以断病,一如肺经法断之,无不神验。但其中有生有克,如青者而有黄色,则木克土矣;红者而有黑色,则水克火矣;黄者而有红色,则火生土矣;黑者而有白色,则金生水矣。克者死,生者生也。治之法,克者救其生,生者制其克,否则病不能即瘥。然其中有从内出外,有从外入内。从内出外者,病欲解而不欲藏;从外入内者,病欲深而不欲散。欲解者病轻,欲深者病重也。治之法,解者助其正,深者逐其邪,否则病不能遽衰。男女同看部位无有分别,《灵枢》误言也。但内外何以别之?色之沉而浊者为内,色之浮而泽者为外也。五色既见于部位,必细察其浮沉,以知其病之浅深焉;细审其枯润,以观其病之生死焉;细辨其聚散,以知其病之远近焉;细观其上下,以知其病之脏腑焉。其间之更妙者,在察五色之有神无神而已。色暗而神存,虽重病亦生;色明而神夺,虽无病亦死。然有神无神,从何辨之?辨之于色之黄明。倘色黄而有光彩,隐于皮毛之内,虽五色之分见,又何患乎。此观神之法,又不可不知之也。”

《医宗金鉴·四诊心法要诀》:“五色相兼合化,不可胜数,而其大要,则相生之顺色有五,相克之逆色亦有五:青属木化,赤属火化,黄属土化,白属金化,黑属水化,此五行所化之常色也。木火同化,火土同化,土金同化,金水同化,水木同化,金木兼化,木土兼化,土水兼化,水火兼化,火金兼化,此五行所化之变色也。如青赤合化,红而兼青之色。如赤黄合化,红而兼黄之色。如黄白合化,黄而兼白,淡黄之色。如白黑合化,黑而兼白,淡黑之色。如黑青合化,黑而兼青,深碧之色。皆相生变色,为病之顺也。如白青兼化,青而兼白,浅碧之色。如赤白兼化,白而兼赤之红色。如青黄兼化,青而兼黄之绿色。如黑赤兼化,黑而兼赤之紫色。如黄黑兼化,黄而兼黑之黧色。皆相克变色,为病之逆也。医能识此,则可推五脏主病、兼病,吉凶变化之情矣。五脏之色,随五行之人而见,百岁不变,故为主色也。四时之色,随四时加临,推迁不常,故为客色也。春气通肝,其色当青;夏气通心,其色当赤;秋气通肺,其色当白;冬气通肾,其色当黑;长夏四季之气通脾,其色当黄,此四时常则之色也。主色者,人之脏气之所生也;客色者,岁气加临之所化也。夫岁气胜人气为顺,故曰客胜主为善;人气胜岁气为逆,故曰主胜客为恶。凡所谓胜者,当青反白,当赤反黑,当白反赤,当黑反黄,当黄反青之谓也。凡病人面青脉弦,面赤脉洪,面黄脉缓,面白脉浮,面黑脉沉,此为色脉相合,不病平人之候也。假如病人已见青色,不得弦脉,此为色脉相反,主为病之色脉也。若得浮脉,是得克色之脉,则主死也;得沉脉,是得生色之脉,则主生也。其余他色皆仿此。

脉夺者,脉微小也。色夺者,色不泽也。新病正受邪制,故脉夺也。邪受未久,故色不夺也。久病受邪已久,故色夺也。久病不进,故脉不夺也。若新病而色脉俱不夺,则正不衰而邪不盛也,故曰易已。久病色脉俱夺,则正已衰而邪方盛也,故曰难治。青、黄、赤、白、黑,显然彰于皮之外者五色也,隐然含于皮之中者五气也。内光灼灼若动,从纹路中映出,外泽如玉,不浮光油亮者,则为气色并至,相生无病之容状也。若外见五色,内无含映,则为有色无气。经曰:色至气不至者死。凡四时、五脏、五部、五官百病,见之皆死,故虽不病,命必倾也。若外色浅淡不泽,而内含光气映出,则为有气无色。经曰:气至色不至者生。凡四时、五脏、五部、五官百病,见之皆生,故虽病困而不凶也。如白罗裹雄黄,映出黄中透红之色,是脾之气色并至之容状也。如白罗裹浅红,映出浅红罩白之色,是肺之气色并至之容状也。如白罗裹朱砂,映出深红正赤之色,是心之气色并至之容状也。如白罗裹黑赤,映出黑中透赤,紫艳之色,是肾之气色并至之容状也。如白罗裹蓝赤,映出蓝中扬红,石青之色,是肝之气色并至之容状也。苍壁,碧玉也。蓝,蓝靛叶也。经曰:青欲如苍壁之色,即石青色,生青色也;不欲如蓝,即靛叶色,死青色也。血,死血也。赭,代赭石也。经曰:赤欲如白裹朱,即正赤色,生红色也;不欲如赭,即死血赭石之色,死红色也。重漆,光润紫色也。炱,地上苍枯黑土也。经曰:黑欲如重漆,即光润紫色,生黑色也;不欲如负,即枯黑土色,死黑色也。白羽,白鹅羽也。枯,枯骨也。盐,食盐也。经曰:白欲如鹅羽,即白而光泽如鹅羽之色,生白色也;不欲如枯盐,即枯骨、食盐之色,死白色也。经曰:黄欲如罗裹雄黄,即黄中透红之色,生黄色也;不欲如黄土,即枯黄土之色,死黄色也。左颊,肝之部也。右颊,肺之部也。额上,心之部也。颏下,肾之部也。鼻者,脾之部也。本部见本色,浅淡不及,深浓太过者,皆病色也。假如鼻者,脾之部位,见黄本色,则为本经自病,正邪也;若见白色,则为子盗母气,虚邪也;若见赤色,则为母助子气,实邪也;若见青色,则为彼能克我,贼邪也;若见黑色,则为我能克彼,微邪也。所谓按法推类者,谓余脏准按此法而推其类也。黄赤为阳色,故为病亦阳,所以主风也、热也;青白黑为阴色,故为病亦阴,所以主寒也、痛也。若黑甚,在脉则麻痹,在筋则拘挛。㿠白者,浅淡白色也,主大吐衄、下血、脱血也;若无衄吐下血,则为心不生血,不荣于色也。微黑者,浅淡黑色也,主肾病水寒也。痿黄者,浅淡黄色也,主诸虚病也。两颧深红赤色者,主阴火上乘,虚损劳疾也。善色者,气色并至之好色也,其人于理当不病也;恶色者,沉深滞晦之色也,其人即不病,亦必主凶殃也。正病正色,为病多顺;病色交错,为病多逆。母乘子顺,子乘母逆;相克逆凶,相生顺吉。”

《望诊遵经·变色望法相参》:“望诊之法,有天道之殊,有人事之变,故凡欲知病色,必先知常色;欲知常色,必先知常色之变;欲知常色之变,必先知常色变中之变。何则?饮酒者脉满络充,故目红息粗而色赤;肝浮胆横,故趾高气扬而色青。食入于阴,气长于阳,故饱食者,血华色而益泽;饥则气衰,甚则气少,故腹馁者,色泽减而少气;奔走于风雪中者,寒侵肌表,故色青而闭塞;奔走于暑日中者,热袭皮肤,故色赤而浮散;房劳者,精气下泄,故目下色青;用力者,血气上趋,故面上色赤;久卧伤气,面则壅滞;未睡伤血,色或浮赤;怒则肝气逆,故悻悻然目张毛起而面苍;愧则心气怯,故赧赧然颜惭汗出而面赤;思则气结于脾,故睑定而色黄以涩;喜则气发于外,故颐解而色红且散;悲则气消于内,故五脏皆摇,色泽减而噍以杀;忧则气并于中,故两眉双锁,色沉滞而气郁以塞;恐惧者,精神荡惮而不收,故色脱而面白;惊怖者,血气分离而乖乱,故气促而面青。此皆常色变中之变,固可因其气色未定而知之。然必待其气色已定而诊之,知其常色变中之变,可诊其病色变中之变矣。”

《望诊遵经·色以润泽为本》:“光明润泽者,气也;青赤黄白黑者,色也;有气不患无色,有色不可无气也。合言之,而气色之见不可离;分论之,而气色之辨不可混。何也?脉以胃气为本,色以润泽为本,法异而理同也。”

《形色外诊简摩·杂病面部五色应证》:“面色夭然不泽,其脉空虚,为夺血。伤寒汗不出,大颧发赤,哕者死。颧见青气者死。黄兼青紫,脉芤者,瘀血在胃,或胁内有块。面上多白点,是虫积。面色青黄白不常,及有如蟹爪络,一黄一白者,主食积……面黄白及肿连眼胞者谷疸,其人必心下痞;面黑者女劳疸,一曰黑疸。明堂眼下青色,多欲劳伤,精神不爽,即夜未睡。”

《诊家直诀·外诊撮要》:“凡察面色,以初见而乍视之为准,又须兼正面、侧面并视之。须知粗老与枯燥不同,明润与浮焰不同。大抵面色不怕浓浊,而怕夭薄;不怕满面,而怕一线。”

《四诊抉微·望诊·五色见于面审生死诀》:“潘硕甫曰:夫气由脏发,色随气华……或有鲜明外露,或有光润内含者,气也。气至而后色彰,故曰欲、曰生……由此观之,则色与气,固不可须臾离也。然而外露者不如内含。内含则气藏,外露则气泄。”

《四诊抉微·望诊·合色脉诊病新久》:“张三锡曰:五脏六腑之精华,上彰于明堂,而脏腑有偏胜盈虚,若色若脉,亦必随而应之,但当求其神,虽困无害。神者,色中光泽明亮是也。”

《望诊遵经·相气十法提纲》:“大凡望诊,先分部位,后观气色。欲识五色之精微,当知十法之纲领。十法者,浮、沉、清、浊、微、甚、散、抟、泽、夭是也。何谓浮沉?色显于皮肤间者,谓之浮;隐于皮肤内者,谓之沉。浮者,病在表;沉者,病在里。初浮而后沉者,病自表而之里;初沉而后浮者,病自里而之表。此以浮沉分表里也。何谓清浊?清者清明,其色舒也;浊者浊暗,其色惨也。清者病在阳,浊者病在阴。自清而浊,阳病入阴;自浊而清,阴病转阳。此以清浊分阴阳也。何谓微甚?色浅淡者谓之微,色深浓者谓之甚。微者正气虚,甚者邪气实。自微而甚,则先虚而后实;自甚而微,则先实而后虚。此以微甚分虚实也。何谓散抟?散者疏离,其色开也;抟者壅滞,其色闭也。散者病近将解,抟者病久渐聚。先抟而后散者,病虽久而将解;先散而后抟者,病虽近而渐聚。此以散抟分久近也。何谓泽夭?气色滋润谓之泽,气色枯槁谓之夭。泽者主生,夭者主死。将夭而渐泽者,精神复盛;先泽而渐夭者,血气益衰。此以泽夭分成败也。盖十法者,辨其色之气也;五色者,辨其气之色也。气者色之变,色者气之常。气因色而其理始明,色因气而其义乃著。气也色也,分言之,则精微之道显;合观之,则病症之变彰。此气色之提纲也。”

4.《内经》中有趣的眼部五轮诊法

察目诊病,主要是通过察看眼睛各部位的病理变化来诊断相关疾病,辨别病位、病性,并推测疾病之预后。《素问·五脏生成》说:“诸脉者皆属于目”,目为肝之窍,乃宗脉之所聚。《灵枢·大惑论》说:“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灵枢·小针解》说:“上工知相五色于目”。五轮诊法之五脏分布有一定规律,古人将目之不同部位分属于五脏,此说最早始于《灵枢·大惑论》,曰:“精之窠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睛,血之精为络,其窠气之精为白睛,肌肉之精为约束……”后世医家据此进一步归纳如下:瞳仁属肾,称为水轮;黑睛属肝,称为风轮;两眦血络属心,称为血轮;白睛属肺,称为气轮;眼睑属脾,称为肉轮(图2-2)。这些理论对眼科临床和内科疾病的诊断均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图2-2 眼部五轮诊法

5.小儿食指络脉诊法

小儿食指络脉诊法是3岁以下婴幼儿常用的诊断方法,也是儿科的特色诊法之一(图2-3)。自宋代提出食指络脉诊法以来,历代医家均有阐述。滑寿在其著作《诊家枢要》“小儿脉”篇中明确指出:“小儿三岁以下,看虎口三关纹色:紫,热;红,伤寒;青,惊风;白,疳病。惟黄色隐隐,或淡红隐隐,为常候也。至见黑色,则危矣。其他纹色,在风关为轻,气关渐重,命关尤重也。”至今我们在临床上仍基本沿用该部分内容。这不仅是通过观察小儿络脉颜色进行察色辨证的重要发展,也为我们将小儿食指络脉诊法的颜色观察与小儿疾病进行对应提供了依据。

图2-3 小儿食指络脉诊法

在小儿食指络脉形态的认识方面,最早是刘昉在《幼幼新书》中提出了8种指纹脉形,分别是“鱼刺形”“悬针形”“水字形”“乙字形”“曲虫形”“环形”“乱纹形”“流珠形”,它们分别主候不同的疾病。元代曾世荣的《活幼口议》在前人的基础上,将小儿食指络脉形态发展为13种脉形,如“流珠形”“环珠形”“长珠形”“来蛇形”“去蛇卷形”“弓反里形”“弓反外形”“枪形”“鱼骨形”“水字形”“针形”“透关射指面”“透关射甲”,且附有脉形图,进一步扩大了小儿食指络脉的主病范围。清代吴谦等在《医宗金鉴·幼科杂病心法要诀》中,将小儿食指络脉的形态发展为20种,并各附其脉形图,使小儿食指络脉的主病类型得到进一步扩展,把小儿食指络脉诊法的发展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例如,《四诊抉微·审虎口三关法》曰:“辨其纹色,紫者属热,红者属寒,青者惊风,白者疳病,黑者中恶,黄者脾之困也。若现于风关为轻,气关为重,过于命关,则难治矣。”《四诊抉微·辨虎口纹十三形》曰:“第一,流珠形。只一点红色见风关,主饮食所伤,内热欲吐;或肠鸣自利,烦躁啼哭……第二,环珠形。其点差大,主脾虚停食,胸膈胀满,烦渴发热……第三,长珠形。其点圆长,主脾伤饮食积滞,肚腹作痛,寒热不食……第四,来蛇形。是长散出气关,一头大,一头尖,主脾胃湿热,中脘不利,干呕不食,此疳邪内作……第五,去蛇形。是大头向气关,主脾虚食积,吐泻烦渴,气短喘急,不食困睡……第六,反弓里形。主感冒实邪,哽气出气,惊悸倦怠,四肢冷,小便赤,咳嗽呕涎……第七,弓反外形。主痰热,心神恍惚,夹惊夹食,风痫痰盛……第八,枪形直上。主风热,生痰发搐……第九,鱼骨形。纹分歧支,主惊痰发热……第十,水字形。三脉并形,主惊风、食积、胸膈烦躁,或夜啼痰盛,口噤搐搦,此脾胃虚弱,饮食积滞,而木克土也……第十一,长针形。过命关一二米许,主心肝热极生风,惊悸困倦,痰盛搐搦……第十二,透关射指形。命脉曲里,主惊风,痰热聚于胸膈,乃脾肺亏损,痰邪乘聚……第十三,透关射甲形。命脉向外,主惊风,肝木克脾土之败症……按虎口纹,其始止见于风关。先见于左,为伤风寒;先见于右,为伤乳食。得惊夹之,则上出于气关矣。此虽予无本之言,然亦有所试也。乃《水镜》有云:指纹曲里风盛,弯外食积。夫曲里弯外,则其纹已长,将透气关矣,其初起岂有之乎?将何以辨也?若夫色则以红淡为轻,深紫为重。亦有吐泻重困,而虎口无纹者,乃大虚也,不可以无纹而易之也。”

6.望诊小故事

一天,扁鹊觐见齐桓公,站着看了一会儿,说道:“您的皮肤纹理间有点小病,不医治恐怕会加重。”齐桓公说:“我没有病。”扁鹊离开后,齐桓公对左右的人说:“医者总喜欢给没病的人治病,以此来炫耀自己的医术。”过了十天,扁鹊又来觐见,他对齐桓公说:“您的病已发展到肌肉里了,再不医治,会更加严重的。”齐桓公不予理睬,扁鹊只好又走了,齐桓公对此很不高兴。又过了十天,扁鹊再次觐见,他对齐桓公说:“您的病已经深入肠胃,再不医治,将更加难以挽回。”齐桓公依然不予理睬,扁鹊只好再次离去,齐桓公再次表现出不悦。再过了十天,扁鹊在觐见时远远看了齐桓公一眼,转身就走。齐桓公特意派人去问他为何要走,扁鹊说:“皮肤纹理间的病,用热水敷、用药热敷,可以治好;肌肉里的病,可以用针灸治好;肠胃的病,可以用汤剂治好;至于骨髓里的病,那是司命神管辖的事情了,医者是没有办法的。现在齐桓公的病已经深入骨髓,所以我不再为他医治了。”过了五天,齐桓公浑身剧痛,派人去寻找扁鹊,扁鹊已逃到秦国去了。于是,齐桓公因病重而无法得到医治,最终去世了。“扁鹊见齐桓公”的故事,生动描绘了古代神医为诸侯王诊断疾病的情景,展现了我国古代中医“望诊”的精髓。

(二)闻诊之美

“听声验病”是中医辨证论治的独特方法,声音中的音调、音色、强度等信息可反映疾病的状况。《脉经》中详细记载了通过“声嘶”“谵言”“妄言”“不能语”等言语异常表现来判断疾病的病机及预后的方法。张仲景将语言异常分为语态异常、音调异常、数量异常、内容异常、不能言5个类型,通过深入分析声音的特征,来判断病位的深浅及疾病的预后。

《内经》最早将声音与脏腑、季节、情志等结合,构成独特的中医辨证体系,并首次提出“五脏相音”理论,认为肝、心、脾、肺、肾各有其特定的振动频率,这些频率与角、徵、宫、商、羽五音阶的频率相应,以此判断病位、病性及神志情况。《灵枢·阴阳二十五人》中提出声音可作为区分阴阳二十五人的一个鉴别要点,医者可从不同声音的音色、音调中推断气血盛衰及疾病的易患性。《望诊遵经》中也提出应该将五脏声音与气色相参,对疾病进行诊断,根据声色的生克关系而判断预后。《中西医汇通医经精义》指出,闻声知病是一种更为精妙的诊断方法,认为“呼、笑、歌、哭、呻”分别是肝、心、脾、肺、肾的“五声”,而“骂詈、谵语、郑声、失音、气短”则分别为其变声。通过对患者言语异常的分析,可准确判断脏腑病位并进行施治。以上论述为中医闻声诊病法奠定了理论基础,亦为后世在临床中的应用提供了依据。

(三)问诊之美

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构成人体的脏腑、形体、官窍等各个组成部分,通过经络的广泛分布与精细沟通,形成了以五脏为中心的生理病理系统。因此,医者的问诊在抓主症的同时,又要兼顾次症。

问诊时,应认真、耐心倾听患者的叙述,抓住主诉,然后围绕主诉进行有目的、全面、细致的询问。例如,在了解到患者说最痛苦的症状是“胸口痛”时,应进一步询问其疼痛发作的诱因或加重因素、部位、性质、时间、频率、疼痛程度及既往诊治过程等。同时,不可忽视患者的伴随症状,如饮食状况、睡眠质量、大小便情况等,这些信息对于准确辨证至关重要。此外,还需注意到,有些症状或情况患者可能并未主动提及为痛苦或不适,如妇女的月经与带下情况、精神情绪状态、工作压力、人际关系问题,以及生活习惯如吸烟饮酒、偏好辛辣食物等。然而,这些方面对于全面把握病情、做出正确诊断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医者应主动询问,确保获取完整的患者信息。

中医学认为,人与社会环境是统一的,相互联系的,特别是在当前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交换频繁,影响着人体的各种生理、病理变化和心理活动。因此,政治、经济、文化、婚姻状况、人际关系等社会因素,不仅是中医问诊过程中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也是中医整体观念中必不可少的关键组成部分。

以“咳嗽”为例,应在复核主症的基础上,不但要问清症状之演变,症状之新久,咳嗽的时间、严重程度、缓解与加重因素,还应结合闻诊,仔细分析咳嗽的声音特点。除此之外,对于与肺系相关的伴随症状及其他可能影响病情的伴随症状,亦应作详细问诊。

为了使问诊过程更加全面和高效,针对问诊的方法与技巧,有研究提出了内科病史的结构化问诊方法。将需要问诊的内容划分为若干结构,每个结构内细分为若干要素,然后按结构要素内容进行问诊,能显著提高问诊的效率、病历完整性及准确性。

“边问边辨”,即问诊与辨证论治相结合,是中医理论体系中的一大鲜明特色。问诊的内容和过程实际上也体现了医者的辨证思维过程。因此,医者在问诊过程中,要注重对患者叙述的症状进行分析,特别是此次就诊的最主要的症状或体征,结合应用其他望、闻、切三诊信息和现代医学检查结果,不断追踪新的线索,做到边问边辨,问辨结合,减少问诊的盲目性。

例如,患者最痛苦的症状为“头痛”,应根据询问得到的诱因或加重因素(安静时或者夜间无明显诱因而发、活动、情志不遂、饮酒饱食、遇阴雨天、天气骤冷或骤感风寒)、部位(颠顶、两侧、额头、后枕部)、性质(刺痛、胀痛、隐痛、闷痛、空痛)、发病时间(持续性、阵发性)及其他伴随症状,分辨其涉及的脏腑及性质的寒热虚实。因为,发病部位不同,引经药物不同;性质不同,疾病的病机不同;时间与频率不同,疾病的虚实不同。因此,在问诊的同时,与辨证相结合,边问边辨,以便做出准确的诊断。

在《中医诊断学》问诊实验教学中,对现病史的采集训练,通常采用常见症状的问诊、模拟问诊、边问边辨的方法,让学生切身体会运用中医问诊的特色内容(问寒热、问疼痛性质、是否喜按、问汗等),来辨别疾病的寒热虚实,以使学生更加熟练地掌握中医问诊的内容及方法。

避免误诊是医者做出正确诊断的前提。一个症状往往对应着多种可能的病因与病机,这要求我们在分析某一症状的具体属性时,必须采用鉴别诊断的方法。问诊的过程其实也是鉴别诊断的过程。例如“口渴”,其产生机理有阴虚、实热、暑热伤津、燥伤阴津等。口渴的各种异常现象与疾病的病因病机密切相关,因此,要根据具体时间段的疾病性质,问清患者当时口渴的相关症状,来分析口渴的原因,从而做出正确的诊断,避免医者漏诊误诊。

技巧性的问诊犹如构建一座设计精良的桥梁,能够确保医患之间的沟通畅通无阻。医患之间的有效沟通,不仅能够全面且准确地获取患者的信息,提升医者的临床诊疗能力,还有助于增强患者的满意度和治疗的依从性。要实现这种高效的沟通,不仅需要深厚的中医专业知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作为基础,还依赖于问诊者自身的素养及精湛的问诊技巧。

美国名医特鲁多曾言:“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这句话深刻揭示了医者的职责所在。医者固然可以将医学仪器的检查结果作为诊断和制订治疗计划的依据,但绝不能对患者的身心困扰视而不见。在问诊过程中,营造一种自由、真诚且平等的和谐氛围至关重要,它能让患者放松心情,毫无保留地陈述病情,从而确保收集到的病史资料既可靠又准确。为了建立这种融洽的氛围,医者不仅要设身处地地理解患者的疾苦,还需耐心倾听患者关于身体症状及内心感受的详细描述,让患者感受到温暖与关怀,从而主动且详尽地讲述病情。加强医患之间的语言交流,无疑能显著提升患者的满意度。在问诊时,选择独立或隔离的空间尤为重要。这样的环境既能保护患者的隐私,又能使医者全神贯注地询问病情,同时让患者更加开放地分享自己的病情。反观之,若医者在问诊或讨论病情时不顾及周围环境,患者可能会因顾虑而有所保留,不利于全面收集病情资料。因此,医者应想患者所想,与患者感同身受,这样才能更有效地推进问诊过程。

此外,需重视口语与医学术语之间的灵活转换。这种转换的准确性和规范性,是实现有效沟通、精确获取患者病情信息的关键。鉴于长期临床工作的习惯,许多医学术语已融入医者的日常口语中,如询问“心悸”时,患者可能误解为“心急”或“心机”。因此,在问诊过程中,既要积极运用专业知识深入了解患者病情,又要细心体察患者的感受和心理状态变化。一旦发现患者理解有误,应立即给予清晰的解释。应采用简洁明了、患者易于理解和接受的口语化表达,确保患者能准确回应,并充分理解患者的真实意图,随后进行核实。确认无误后,应以规范的专业术语准确记录,为后续的检查、辨证、辨病及鉴别诊断提供有力支持。

非言语沟通,是通过人体语言,包括躯体动作、面部表情、语气强调、仪表服饰及空间距离等,进行信息交流的沟通方式。人与人之间避免沟通是不可能的,即便个体保持沉默或静止,也在无形中传递着信息。有心理学家指出,信息传递的总效果中,仅7%源自言语内容,38%由语调语速决定,而高达55%则取决于表情动作。尤为重要的是,当非言语信号与言语信息不一致时,人们更倾向于相信非言语信号,这凸显了非言语沟通的重要性。古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便曾强调医者着装应整洁、得体,因为优雅的举止和规范的行为不仅能展现个人修养与智慧,还能赢得患者的尊敬与信任,为沟通创造温馨和谐的氛围。

中医诊断疾病时,自患者踏入病室那一刻起,其神色、形态及肢体动作便成为医者诊断的重要参考,包括患者的语调、面部表情、姿势及动作细节。交流过程中,医者需敏锐捕捉患者口头或视觉上的微妙线索,即患者明确表达的内容与未言明的情感。例如,伴有焦虑的患者多眉头紧锁、一副痛苦纠结状面容,伴有抑郁的患者多情绪低落、垂目低眉、行动稍迟缓等。这些线索是患者内心情感与思维状态的直接反映。医者需敏锐识别,并在倾听的同时,适时给予言语及非言语的反馈,以提升诊疗效果。

医者的言语在问诊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随着检查仪器的广泛使用,医者对仪器的依赖可能削弱了医患间的直接交流。医务人员应结合中医文化核心价值观,丰富人文社会科学知识,提升言语形体艺术,强化言语沟通与表达能力等,在保证医术精湛的同时,也应发扬医学的人文精神,巧妙地使用一些方法和技巧,不断提升自己的人文素养,为构建和谐的医患关系贡献自己的力量。

(四)关于四诊的客观化问题

望、闻、问、切四诊,作为中医在古代科学尚不发达时期创立的诊断疾病的基本方法,其掌握的熟练程度直接关乎疾病的诊疗效果,进而影响辨证结果的准确性和疗效的差异性。针对此,有人提出疑问,认为中医四诊未借助现代工具,且易受医者沟通艺术、患者情绪、就诊环境等多种因素影响,所获取的病情资料主观性强,缺乏客观的量化标准,这势必导致辨证的多样性和治疗方案的差异。换言之,即便是不同医家同时诊治同一患者,也可能因四诊资料的主观性而在理、法、方、药上有所差异。因此,提出了四诊客观化的概念,即倡导中医四诊与现代医学仪器检查相结合,以促进诊疗的规范化及临床学术的交流。

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大量先进的诊断仪器应运而生,为中医诊断疾病提供了强有力的现代化辅助手段。类比如下:X光透视及内窥镜检查可视作“望诊”的现代延伸;听诊器的应用则是对“闻诊”的补充;心电图则类似于“切诊”中脉诊的深入;而各类理化检查则可纳入广义的“问诊”范畴,以全面收集患者的病情信息。若忽视这些先进的诊断方法,则可能将“胃癌”误诊为“胃痛”,错失治疗良机。故我们应以历史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既肯定中医药在古代中国对维护民族健康与繁衍昌盛的不可磨灭贡献,也应在科技进步的今天,积极接纳新事物,研究新问题,以推动中医事业的蓬勃发展。

同时,我们需保持理性与清醒,合理运用现代科学检查手段服务于中医的辨证论治,避免盲目迷信或机械套用。例如,面对血脂升高的检查结果,中医应先进行辨证论治,明确其背后的病机,再施以针对性治疗。若由阴虚所致,则需滋阴;由火热所致,则应泻火;由痰湿所致,则予化痰;由瘀血所致,则活血化瘀……切忌仅凭血脂高就一概而论为痰湿,忽视了个体差异与辨证施治的原则,否则难以获得满意的疗效。

二、四诊合参综合之美

中医学整体观念认为,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各脏腑组织在功能上相互协调,共同完成各项生理活动,在病理上则相互影响;人与自然也是一个统一体,其生理、病理均要受到自然界的影响。这种系统的、联系的整体观也始终贯穿中医诊断的各个环节。整体察病的诊察原则,四诊合参、综合判断的诊断方法,病证结合、互相补充的诊断结论,是整体观在中医诊断过程中的具体应用,也是中医诊断疾病的特色。

(一)诊断原理——司外揣内,以表知里

中医诊断的原理是“司外揣内,以表知里”,其理论依据是整体观念。人体是一个以五脏为中心的有机整体,五脏六腑通过经络与四肢百骸、肌肤孔窍等组织器官互相沟通形成有机联系,故局部病变可影响全身,内脏病变也可从五官、四肢、体表等方面反映出来,正如古语所云“有诸内必形诸外”“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通过望、闻、问、切等手段,诊察疾病所显现于外的各种症状和体征,据此了解内脏病变,推测疾病的病因、病位、病机、病性,从而帮助医者做出正确的病证诊断,为疾病的论治提供依据。

(二)诊断原则——审察内外,整体察病

“审察内外,整体察病”作为中医诊断的重要原则,强调将局部病变视为患者整体生理机能失衡的一种外在表现。在诊病过程中,医者需细致观察患者的外在临床表现,同时深入分析其体内的异常变化,并充分考虑外界环境因素对病情的影响。这一原则深刻体现了中医诊察的整体观念,即疾病的发生是机体整体协调平衡被打破的结果,局部的病理变化是全身脏腑气血、阴阳失调的反映,而局部的病变又能反过来影响全身。因此,医者不能孤立地看待每一个症状和体征,而应将它们与整体的病理变化相联系,进行全面、系统的分析,以得出准确的诊断。

此外,中医还强调疾病是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状态被破坏的产物。当外界环境发生剧烈变化或人体自身功能减弱,无法适应环境变化时,便可能导致脏腑经络功能失调而引发疾病。因此,在察病时,医者还需特别关注季节、地区、生活起居条件及社会环境等因素对患者病情的影响。

(三)诊断方法——四诊合参,综合判断

中医诊断方法可以概括为“四诊合参,综合判断”。诊察病情时要四诊并作,全面收集临床资料,为下一步辨证提供充分的依据。望、闻、问、切四诊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来检查和收集临床资料,其各有侧重,不能相互取代,也不能重此轻彼。只有相互补充,互相启发,才能全面、系统地收集临床资料。在辨证时,要将四诊资料综合分析,注重相互联系,整体考虑,辨证求本。

一般而言,各种诊法所收集的症状、体征,其临床意义是一致的。如颧红、盗汗、五心烦热、舌红少津、脉象细数,均反映了阴虚内热的病理状态。但在某些情况下,患者的临床表现复杂多样,寒热虚实错综复杂、真假难辨。对此,更需从整体观念出发,综合分析,知常达变,方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例如,细数脉一般属于阴虚内热证。但当患者突然大失血,或温病邪热炽盛而汗出太过时,可突然出现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四肢厥冷、脉细数等临床表现,此为阳气随津血外脱,其脉细数不是阴虚生内热,而是虚阳外越初期的表现;进一步发展而至亡阳,则见脉微欲绝。再如临床上某些复杂的病情,出现所谓“大实有羸状,至虚有盛候,热深厥亦深”等虚假症状时,皆是通过四诊合参,综合分析,去伪存真,从而确定证候的。

(四)诊断结论——病证结合,互相补充

中医诊断最终必须得出对病和证的诊断,即辨病与辨证的结合与统一。既辨病又辨证,不仅是中医诊断的基本要求,也是诊断整体观的具体体现。

病是对疾病全过程的特点和规律的概括,是一个全局的整体概念,它反映疾病的基本矛盾,包括特定的病因、发病机理、发展过程、传变趋势等,是有规律可循、有治法可施、有预后可测的。诊断疾病应当把辨病放在十分重要的地位。通过辨病能掌握该病的病机演变及特殊发展规律,从而抓住辨证的纲领,将辨证局限于某一疾病的特定范围之中,减少盲目性,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如哮喘病以发作性喉间痰鸣、气喘为特征,其病程可分为发作期与缓解期两个阶段。发作期病理特点为外邪引动伏痰,痰气交阻于气道,气管狭窄。根据寒痰、热痰之不同,分为寒哮、热哮两种证型。发作平息后则为缓解期,根据肺、脾、肾功能失调的主次不同,可分为肺虚、脾虚、肾虚等不同证候。掌握了这些证候规律,一旦确诊为哮喘病,即可依据其发展变化规律,判断属上述何种证候后确定治疗原则(发作期以治标为主、缓解期以固本为主),并采取措施预防再次发作。

通常由于发病季节、病邪性质有别,以及人的体质、功能状态及对病邪的反应性等方面在不同个体及疾病的不同阶段存在差异,因此,在同一个疾病过程中也可能表现出不同的证候。由此可见,证是对疾病处于一定阶段的病因、病位、病机、病性、病势的概括,它反映了疾病现阶段的主要矛盾,是确定当前治疗方案的依据。同以哮喘病为例,针对其发作期病势证候之不同,则分别采用温肺散寒、化痰平喘及清热宣肺、化痰定喘之法治疗,这就抓住了疾病不同阶段的主要矛盾,虽同病异治,但殊途而同归。

可见,中医诊断中辨病与辨证的有机结合,既能整体把握疾病的一般规律,又能将错综复杂的疾病因素区分开来,具体分析并归纳为不同的证候,使辨病、辨证相互补充,充分体现了整体观念在中医诊断中的独特优势。 j30xwba5bXWSIDMJAOJA9yR+5X33zF1UUvobYjfPri/IxOOIJ2s4kUSuaVSU80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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