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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发布的任务，正合他的心意。
那癞头乞丐吵吵嚷嚷着让他治病，不治病就是他没有医德、医术不精。
他既然这么说，当然得给他治，要不然这话不就落实了么？
治归治，张云霄也不能瞎治，最基本的治病逻辑还是要遵循的。
第一步，遏制真菌感染，这是针对皮肤上的烂疮的。
第二步，要壮大他的正气。说白了就是提高免疫力。
第三步，要清热解毒，祛除病邪，就是要治疗现在没有症状，但以后肯定会有的内部感染。
最后一步，才是最不重要的，脸部癞皮、瘢痕的处理。
整个过程，他心里默算了一下，少说都得一个月时间。
得亏系统人性化，没发布一个治好癞头症的任务，要不然至少一个月都得挂着这样的任务，妥妥的逼死强迫症。
第一步最简单。他要伙计备药也是为这一步做准备。
但治归治，有舒服的治，有难受的治。
让癞头乞丐治的舒服，他念头不通达，反正效果好就行，就怪不得我了。
伙计端着一个盆，盆里放着满满的颗粒状的东西，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些草梗、烂叶之类的。
“这是什么啊！”癞头乞丐有些害怕：他不会要害我吧？
“我说这是什么啊！告诉你啊，别耍什么花招，大家都看着呐！”
衙役驱散了卖艺的。外面没有热闹，围观众人就又看起来善益堂里面的热闹。
有人见到这一盆不明东西，也跟着帮腔：“是啊，张大夫，这癞头乞丐虽然坏得头上长疮，可不能把他弄死啊。
“弄死人可是要偿命哒。”
“什么话这是！”张云霄恨不得撕烂他嘴：“我这一盆子草药可贵了，是正儿八经的宝贝，哪是什么毒死人的东西？
“不过也不能算你差，要是把这一盆草药熬成汤，毒性足以毒死一头牛嘞。”
“你看看！大家伙看看！”癞皮乞丐脑门直流汗。
众人大惊，连忙劝阻：“可使不得，长安城里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可不能做杀人的买卖啊。”
虽然劝阻，听在张云霄耳朵里就分外奇怪。
那意思莫非是，不是天子脚下，黑灯瞎火的时候，人不知鬼不觉的就可以做了？
该说不愧是从乱世过来的人么，说话不经意都带着杀气。
“怎么？”李世民从人群中挤过来笑问：“张大夫要杀人？杀谁？跟我说。”
“夫君，莫要说笑！”无垢说了句，转而看向张云霄，顺便看到他身前盛得满满的盆：“张大夫，这就是毒药？”
“你们现在就来了？”张云霄看看天色，还没到中午呢：“三位离得远一些，尤其是夫人，离病人，”他一指癞头乞丐：“远一些。”
“他这病不仅有碍观瞻，而且容易传给他人。夫人身体本就虚弱，若是再被外邪入侵，极易加重病情。”
这时，三人才细细打量癞头乞丐，都齐齐吃了一惊。
世上竟然有能让人变得这样丑、这样恶心的病！
癞头乞丐，完整的头发只有后脑的一块了。前面则被一块块癞疮占据。
生长癞疮的地方，头发脱落，更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恶臭。而在癞疮之间，完好的头发还在坚持。
但整个看起来就跟狗啃的似的，这一块那一块。
但比起脸来，头皮的癞疮又似乎是能够忍受的了。
他这张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痤疮，又有古老痤疮痊愈之后生成的各种坑坑洼洼。
大坑里套中坑，中坑里套小坑，小坑里一个痤疮含苞待放，又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说不得表情一大，火山就要喷发了。
三人齐齐退后三步，面对一张脸竟然有些生理不适。
他们都极为佩服张云霄：近距离面对这张脸竟然谈笑自若没有任何嫌弃、厌恶表情。
张云霄倒也没什么嫌弃厌恶的，穿越前他也是这类的脸，只是比眼前的癞头乞丐好多了。
即便是因为青春期内分泌失调，持续一年的爆痘之后，都让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在自惭形秽的情绪中度过。
他难以想象，癞头乞丐这么严重的皮肤病，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也是他刚开始见到癞头乞丐，好言好语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必然用心、用力、用尽手段好好给他治疗，让他全方位体会自己的医术和医德。
“至于这一盘，没错，是毒药。一共十八味药，每一味都堪称见血封喉。十八味药下肚，毒死一头牛都绰绰有余。
“不过这药不是吃的。”
“不是吃的？药不吃，还能怎么用？”李世民奇怪问。
“抹脸。”
此时，伙计又端来一个小点的盆。这次盆里是黑乎乎的药汤。
张云霄把药汤倒进另一盆药粉中，带上伙计递过来的手套，开始豁楞。
跟揉面似的，药粉渐渐被揉成了药泥。属于那种有点稀，但能挂住的状态。
整个过程，围观众人啧啧称奇。
药膏不是没见过，但那得先熬药，再做药膏，哪有像现在这样的，直接把药材捣碎做成药泥的。真是涨了见识了。
在围观众人里，吴晟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云霄跟前那盆。
昨晚吴晟离开后，彻夜难眠，说什么都要找出说此暴论的恶徒。
太医都是受过正经教育的，自然不会出自宫里，那就是宫外！
联想到白天皇上陪着娘娘出宫散心，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猜想，于是转过天来，他远远吊在皇上身后，来到善益堂。
他很紧张。
跟踪皇上，胆大包天，无论初衷是什么，但凡被千牛卫逮到都是个死，除非有皇上谕旨开恩。
但想到那等暴论、想到医道前途，吴晟莫名有种自己化身屈原的错觉，众人皆醉我独醒，他注定要背负为医道正途的使命。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一盆子毒药。
十八味毒药啊，尼玛扁鹊在世都不敢这么弄，神农复生当场都得毒死。
十八味药他是怎么想的？
哦，不是吃啊，是抹脸。那没事了。
从乞丐这张头脸上来看，病情严重之极，十八味毒药抹脸，最多算用药太猛，但并非全无道理。
但，话说回来。昨天他可是刚从陛下口里得知，这人说什么不能用毒药的。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你不让用毒药，自己却用得这么放肆！？小人不过如此了！
他倒要看看，这人该如何治这乞丐。
然后，他就看到张云霄吩咐伙计：
“来，把他给我绑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