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桑五点多就起来了,天刚蒙蒙亮。
她静静地收拾好行李,没有叫梁庄送她,自己出了门。
富人小区建在高雅僻静的地方,要走大概两公里才到公交站。
公交的首班车是六点到达,正好是她走到的时间。
程桑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可计划不如变化。
“喂,小程吗?为什么旅行计划变了?我们都收拾好了等师傅来接呢!”
程桑握着手机脚步一顿,奇怪道:
“没有啊,您们安心等师傅就好了。我现在正往集合地点赶。”
“是你们旅行社突然发的通知,你不知道吗?”
程桑懵了。
“我没有接到通知啊。”
“你们搞什么?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办?怎么安排?好好的旅行还没开始就乱套了……”
客人不高兴了。
这时,旅行社的老板,也就是黄盈的朋友打来电话。
程桑忙说:
“我现在联系一下社里,您们不用担心,可以先吃下早餐哈。弄清楚我马上联系您。”
“快点吧!”
“好。”
程桑抓紧接起老板的电话。
“喂……”
“程桑,现在你手头所有的工作暂停,今天的团你也不用去了。”
“为什么?”
程桑的心一凉,露出不解又失望的表情。
“这样吧,你先在家办公,我每天给你80,你等我安排,不用来社里。”
话中暗含“仁至义尽”四个字。
程桑不是傻子,听人家这么说,心里更难受。
她喉咙像被堵住般,嘴唇僵硬得酸痛。
“那个,不用,我不上班要什么钱?但是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去了……”
“好了,我有太多事要忙,不说了。团群聊什么的先把你踢出去了,你不用再负责了。”
没等程桑吱声,那边就挂了,是真的手忙脚乱。
程桑整个人瞬间没了精气神儿,肩膀垮掉。
初露的晨曦,冷清的街道,瘦弱的身影无比落寞。
庄清寒玩通宵很累,恰好就在梁庄的小区附近,于是开车过来准备睡一觉。
没想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那个女人清秀的小脸儿上,让他看见个正着。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悦地皱眉。
这个女人不是无家可归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他表哥家附近?
一想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前几天他派人撬开她家的锁,偷了她的内衣裤给她邻居,让她被当成小三收拾得很惨。
这本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高兴事。
可他表哥不仅不让他收奴,还在他发去照片的第二天把他叫去赛金分公司,上来就是一记窝心脚,给他踢得差点吐血!
一想起来他就气得牙痒痒,
连带着一直以来的怨恨,以及输了一晚上钱的烦躁……
他双眼发红,一股冲动愈发浓烈。
眼一眯,他握紧方向盘,猛踩油门——
程桑还没从失望中脱离,没想到不远处那辆车子突然加速,直直地朝她冲来!
她吓傻了,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带着双脚拼命往前跑。
“啊!”
一声惨叫,一道尖锐的刹车声——
她被撞出很远。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时,半阖的双目映出那个恶魔毒辣的笑容。
庄清寒用脚踢了踢她软绵绵的身体,上车扬长而去。
……
梁庄赶到医院时,程桑正在抢救。
他脸色铁青,掌心发白,抓住正要进去的护士。
“一定要救活她!”
护士吓了一跳,扒掉他的手,白他一眼。
“我们当然会救,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
梁庄急喘着双手抬高,赔了不是:
“好,好,抱歉……”
“添乱。”
护士匆忙进去了。
焦急等待两个小时后,程桑戴着呼吸机被推出抢救室。
梁庄紧紧咬着后槽牙,快步跑过去,俯下身盯着病床上那道憔悴不堪的人影。
程桑双眼紧闭,没有意识,脸上,手上全是擦伤,腿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小姨?程桑?程桑!”
“病人还没醒呢,你冷静点。你是家属吧?去下六楼主任办公室。”
护士把他支走。
梁庄目光追逐着被推走的女人,一边赶去六楼,一边打电话给她安排特护病房和高级护工。
万幸,程桑躲避及时,避免了致死性的损伤,内脏完好。
但多处擦伤,软组织挫伤,盆骨、腿骨均骨折,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
程桑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整个延桐笼罩在斑驳星光的夜幕中。
病房里静悄悄的,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有意识,但是浑身无力,也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醒了?”
眼前出现一张疲惫的俊颜,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嗓音也是沙哑的。
“我的手呢?脚呢?”
她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眼底一片不健康的青色,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恐惧和无措。
梁庄按住她不安分的身体,安抚道:
“没事,你没事,不要动。”
“可是我没有感觉。我是不是残疾了?”
她泪奔,像一头脆弱的小兽般呜咽。
梁庄深深地叹口气。
病床宽敞,他坐在床头,用手背抚去程桑的泪水。
突然,程桑抓住他的手,哭着问:
“撞我的人抓住了吗?”
梁庄一僵,不易察觉地皱皱眉。
“他跑了是不是?我知道是谁撞的。梁庄,帮我报警……”
梁庄眸光闪了闪,抿紧薄唇。
转瞬间,他揉揉她的头发。
“你看,你的手能动了。你要好好休息,这样才恢复的快,不然真会变残疾。”
说完,他关了灯,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睡吧,你现在太虚弱了。我守着你。”
程桑体力不支,但心里有股执念。
她叮嘱着:
“庄少……清寒……庄清寒。梁庄,他叫庄清寒,你一定要帮我报警,他想要我死……”
梁庄的胸口梗着一团浓浓的郁气。
他哄着程桑睡着后,让两个女护工进来看着她。
外面,还有两个男护工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早上程桑抢救过来后,他就立即让人去查怎么回事。
查出来竟然是庄清寒故意撞她的。
于是焦头烂额下,他收拾了两边的烂摊子,该打点的已经打点了,看到庄清寒车牌号的人也全都被封了口。
凝着床上一身伤痛的女人……他咬牙,黑气沉沉地离开了医院。
【雅堤酒店】,五星级套房。
灯火辉煌,烟雾缭绕,麻将声和调笑声不绝于耳。
房门被一脚踢开时,庄清寒衣衫不整,叼着烟头,美酒佳人在侧,一脸得意,正要杠上开花!
只见一道高大阴沉的身影旋风般冲进来,掀了麻将桌,揪着庄清寒的衣领把他一把提了起来!
牌毁得姥姥都认不出来了!
他特么都快胡了!
庄清寒愤怒厉喝:
“草!老子……哥……哥?”他看清来人是梁庄,一下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