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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征服西欧

1940年5月10日,希特勒的军队突破西线防御,改变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世界进程,对各国人民的未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场震撼世界的戏剧的决定性一幕开始于13日,当时古德里安的装甲军在色当渡过了默兹河

同样在5月10日,焦躁不安、充满活力的丘吉尔先生接替张伯伦先生成为英国首相。

色当的狭窄缺口很快就扩大为一个巨大的缺口。德军坦克从缺口涌入,一个星期之内就抵达英吉利海峡沿岸,从而切断了在比利时的盟军的退路。这场灾难导致法国的沦陷和英国的孤立。尽管英国设法在海峡另一边坚守,但直到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演变成一场世界性的战争后,英国才算得救。最后,希特勒在美国和苏联的重压下被推翻,而欧洲精疲力竭,处于共产主义统治的阴影之下。

灾难发生后,人们普遍认为法国战线的崩溃是不可避免的,希特勒的进攻是不可阻挡的。但是,事实与表象大相径庭——这一点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德国陆军首脑们对这次进攻的前景没有多少信心,但在希特勒的坚持下,他们不情愿地发动了进攻。希特勒本人在关键时刻突然失去了信心,当他的先头部队突破法军防线并打开一条通道时,他下令停止进攻两天。如果法国人能够利用这段喘息时间,对希特勒的胜利前景将是致命的。

但最奇怪的是,率领先头部队的古德里安被暂时解除了指挥权,因为他的上级急于放慢他利用自己的突破取得的速度。然而,如果不是他如此快速地“进攻”,入侵很可能就会失败——整个世界历史的进程也会与现在不同。

希特勒的部队远非如人们所认为的那样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实际上在数量上比对手要少。虽然他的坦克部队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但他的坦克数量比对手少,威力也弱。只有在空中力量这一最重要的因素上,他才占有优势。

此外,在主力部队投入战斗之前,这一结果实际上已由一小部分部队所决定。除了空军外,这一决定性力量包括10个装甲师、1个伞兵师和1个空中机动师,他总共组建了大约135个师。

新战术所取得的辉煌成果不仅掩盖了其规模相对较小的事实,也掩盖了险胜的微弱优势。如果不是盟军的失误给他们带来了机会,他们的成功很容易被阻止——这些失误主要是由于过时思想的盛行。即便如此,在另一方那些目光短浅领导人的帮助下,入侵的成功还是取决于一系列幸运的、胜算不大的机会——古德里安做好了准备,他充分利用了这些机会。

法国战役是历史上最引人注目的战例之一,它证明了一个新理念通过一个充满活力的执行者来执行而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古德里安曾说过,在战争之前,他的想象力是如何被独立装甲部队纵深战略突破的想法所激发——以坦克远程进攻,切断敌军后方交通要道。这一理念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军事思想的新潮流,皇家坦克部队是第一个在训练中通过实践证明这一思想的。作为一名坦克爱好者,古德里安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理念的潜力。大多数德国高级将领和英、法当局一样对这个理念持怀疑态度,认为它在战争中是不切实际的。但战争来临时,古德里安不顾上级的怀疑,抓住机会实施了这个理念。事实证明,其效果与早期历史上其他新理念一样具有决定性——使用马匹、长矛、方阵、灵活的军团、“斜线阵”、骑射手、长弓、火枪、火炮,以及将部队组织成独立且机动灵活的分队。事实证明,坦克进攻具有更直接的决定性作用。

德国入侵西线时,在右翼取得了重大胜利,攻破了中立国荷兰和比利时的防御要地。空降部队率先发动的这些攻击吸引了盟军的注意力,使他们在几天内都没有察觉德军的主要进攻——主要进攻从中部发起,穿过阿登山区和森林,直指法国心脏。

5月10日凌晨,荷兰行政中心海牙及其交通枢纽鹿特丹遭到空降部队的袭击,与此同时,其东部100英里处的边境防线也遭到了袭击。前后双重打击造成了混乱和恐慌,而德国空军的广泛威胁又加剧了这种混乱和恐慌。利用这种混乱,德国装甲部队迅速穿过南翼的缺口,并于第三天在鹿特丹与空降部队会合。他们在法国第7集团军的眼皮底下冲向目标,而法国第7集团军才刚刚赶到,为荷兰人提供援助。第五天,荷兰人就投降了,尽管他们的主要防线仍然没有被破坏。他们投降的速度加快,因为他们人口密集的城市正面临着进一步近距离空袭的威胁。

这里的德军部队比对手少得多。此外,决定性的进攻仅由一个装甲师发起,即德国第9装甲师——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抽调用于进攻荷兰前线的装甲师。它的进攻路线被运河和宽阔的河流阻断,这些地方本应该很容易防守。其成功机会取决于空降行动的效果。

但是,这个新兵种的规模也非常小——与它取得的成就相比,简直小得惊人。1940年5月,德国只有4500名训练有素的伞兵。在这支人数少得可怜的伞兵中,有4000人参与了对荷兰的进攻。他们编成五个营,并得到一个由1.2万人组成的轻装步兵师的支援,该师由运输机运送。

该计划的主要内容可以用空降兵部队总司令施图登特空军中将的话来概括:

我们力量有限,迫使我们集中精力于两个目标——这两个目标似乎对入侵成功至关重要。我亲自指挥的主要部队,目标是夺取鹿特丹、多德雷赫特和穆尔代克的桥梁,从南部来的主要路线就是通过这些桥梁穿越莱茵河河口。我们的任务是在荷兰人炸毁桥梁之前占领它们,并保持桥梁畅通,直到我们的机动地面部队到达。我的部队由四个伞兵营和一个空中机动团(三个营)组成。我们取得了完全的成功,只付出了180人的伤亡代价。我们不敢失败,因为如果我们失败了,整个入侵都会失败。

施图登特本人也是伤员之一,他头部受伤,八个月没有参加战斗。

次要袭击发生在荷兰行政中心海牙。其目的是在办公室抓捕政府首脑和各部门负责人,并摧毁整个指挥机构。在海牙部署的部队是一个伞兵营和两个空中机动团,由格拉夫·冯·施波内克中将指挥。这次袭击虽然造成了很大混乱,但最终被挫败。

入侵比利时的开局也十分顺利。地面进攻由赖歇瑙上将指挥的强大的德国第6集团军(包括霍普纳的德国第16军 )实施。该集团军必须克服巨大的障碍才能有效部署。只有500名空降兵参与了这次进攻。他们被用来占领阿尔贝特运河上的两座桥梁和埃本-埃迈尔要塞,这是比利时最现代化的堡垒,位于这条水路边境的两侧。

然而,这一小支分遣队对战局产生了重大影响。因为从这里进入比利时边境需要经过荷兰领土的南部突出部分,即所谓的“马斯特里赫特附地”,一旦德国陆军越过荷兰边境,驻守在阿尔贝特运河上的比利时边防部队就会得到充分的警告,在入侵的地面部队越过那15英里长的地带之前炸毁桥梁。空降兵部队悄无声息地从夜空中降落,为确保关键桥梁完好无损提供了一种新的且唯一的方法。

在比利时投入的空降兵部队规模非常有限,这与当时德国伞兵在数十个地方空降、累计达数千人的报道形成了鲜明对比。施图登特给出了解释——为了弥补实际资源的匮乏,并尽可能地制造混乱,假伞兵被广泛分散在全国各地。这一诡计显然是非常有效的,因为人们的想象力往往会将所有数字夸大几倍。

施图登特是这样说的:

阿尔贝特运河的冒险也是希特勒自己的主意。这也许是这个脑洞大开的人最具独创性的想法。他派人来找我,征求我的意见。经过一天的考虑,我确认了这种冒险的可能性,并奉命去做准备。我在科赫上尉的指挥下使用了500名士兵。第6集团军司令赖歇瑙上将和他的参谋长保卢斯少将都是能干的将军,他们认为这项任务是一次冒险,对这次任务没有信心。

对埃本-埃迈尔要塞的突袭是一支由78名伞兵组成的小分队实施的,由维齐希中尉指挥,其中只有6人阵亡。这支小分队完全出乎意料地降落在要塞的屋顶上,制服了那里的防空人员,并用一种新的高爆炸药(此前保密)炸毁了所有装甲炮塔和炮台。……对埃本-埃迈尔要塞的突袭基于这种新武器的使用,它被另一种新武器——载货滑翔机悄无声息地运送到目的地。

这座要塞设计精良,可以应对各种威胁,但无法应对敌军可能从要塞顶部空降。维齐希的少数“空中骑兵”从要塞顶部控制着1200名守军,直到24小时后德军地面部队才抵达。

两座关键桥梁上的比利时守军同样措手不及。在一座桥上,他们点燃了引信,准备炸桥,但滑翔机上的乘员紧随哨兵进入碉堡,及时将火扑灭。

值得注意的是,在整个入侵战线,除空降兵袭击的地方外,所有桥梁均按计划被守军炸毁。这表明德国方面的成功与失败在毫厘之间——因为入侵能否成功取决于时间因素。

第二天早上,已有足够多的德军部队越过运河,突破了比利时后方薄弱的防线。随后霍普纳的两个装甲师(德国第3装甲师和第4装甲师)越过未被炸毁的桥梁,散布到远处的平原上。他们这种横扫式进攻使得比利时军队开始全面撤退——就在法军和英军赶来支援他们的时候。

比利时的这次突破并不是西线入侵的决定性一击,但对整个事件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它不仅将盟军的注意力引向了错误的方向,还将盟军最机动的力量牵制在那里的战斗中,使得这些机动部队无法撤往南方,以应对5月13日突然出现在法国边境的更大威胁——这是法国边境最薄弱的部分,位于尚未完工的马其诺防线西端之外。

伦德施泰特集团军群的机械化先头部队此时正穿过卢森堡和比利时的卢森堡省,向法国进发。在穿越70英里的阿登地区,击退弱小的抵抗后,他们越过法国边境,于进攻第四天凌晨抵达默兹河岸边。

派遣大量坦克和机动车辆穿越如此险恶的地区,是一次大胆的冒险。长期以来,传统战略家认为该地区是大规模进攻“无法通行”的,更不用说使用坦克作战了。但这增加了突袭的机会,而茂密的树林有助于掩护前进并隐藏打击力量。

然而,对希特勒的成功贡献最大的是法国最高统帅部。阿登战役的毁灭性影响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法国的作战计划——从德国人的角度来看,该计划与他们自己重新制订的计划完美契合。对法国人来说,致命的不是他们通常想象的防御态度或“马其诺防线情结”,而是他们计划中更具进攻性的一面。他们将左翼推进到比利时,这正中敌人下怀,使自己掉入了陷阱——就像他们1914年几乎致命的第17号作战计划一样。这一次更加危险,因为对手机动性更强,以机械化的速度而不是步兵的速度。损失也更大,因为“左翼推进行动”由三个法国集团军和英国远征军发起,他们是整个盟军中装备最现代化、机动性最强的。

这些部队在冲向比利时的路上每前进一步,他们的后方就愈加暴露在伦德施泰特穿过阿登地区侧翼包抄的威胁之下。更糟糕的是,盟军前进的枢纽地带被几个战斗力较弱的法国师把守着,这些师由年纪较大的士兵组成,反坦克炮和高射炮这两种至关重要的装备很少。让枢纽地带仅有如此薄弱的防守是甘末林上将和乔治上将领导下的法国最高统帅部所犯下的最大错误。

德军在阿登地区的推进是一项棘手的任务,也是参谋工作的一次非凡壮举。5月10日拂晓前,在卢森堡边境对面,德军集结了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坦克集群。这些坦克由三个装甲军组成,分为三个梯队,前两个梯队是装甲师,第三个梯队是摩托化步兵师。先头部队由古德里安装甲兵上将率领,整个部队由冯·克莱斯特 骑兵上将指挥。

克莱斯特集群的右侧是霍特指挥的第15装甲军,该军将冲过阿登北部,直抵日韦和迪南之间的默兹河。

然而,这7个装甲师只是部署在德国边境准备突入阿登地区的武装部队中的一小部分。大约50个师密集地排列在一条狭窄但纵深很长的战线上。

成功的机会主要取决于德国装甲部队能否迅速突破阿登地区并渡过默兹河。只有越过这条河流屏障,坦克才有机动空间。他们需要在法国最高统帅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并调集后备力量阻止他们之前越过河流。

虽然差距很小,但比赛还是赢了。如果防御部队能够充分利用按照先前计划实施爆破行动所造成的局部阻滞,结果可能会有所不同。这些爆破点没有足够的防御部队驻守,这对法国的安全来说是不幸的。法国人竟愚蠢地依赖骑兵师来拖延入侵者。

相反,如果此时法军对德军侧翼发动装甲反击,那么德军的进攻很可能会陷入瘫痪——因为它会影响到高级指挥官。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因左翼攻击的阴影吓了一跳。

看到进攻进展顺利,克莱斯特在12日就赞同古德里安的观点,即不等步兵部队到达就应抢渡默兹河。但德军已安排了包括12个俯冲轰炸机中队在内的大量空中力量,以协助部队强行渡河。这些飞机在13日下午早些时候就抵达战场,并持续投下冰雹般的炸弹,使大多数法国炮兵只能躲在掩体中,直到夜幕降临。

古德里安的进攻集中在色当以西1.5英里的河段。选定的地区为强行通过提供了完美的条件。河流向北急转,直抵圣芒日,然后又向南弯曲,形成一个口袋状的突出部。北岸周围的高地树木繁茂,为进攻准备、炮兵阵地和炮兵观察提供了掩护。从圣芒日附近可以看到这条河突出部的全景,对岸马尔菲森林林木茂密的高地,宛如一道天然幕墙。

下午4时,装甲步兵乘橡皮艇和木筏发动进攻。渡船很快投入使用,将轻型车辆运过河。河流突出部很快被德军占领,德军继续推进,夺取了马尔菲森林和南部高地。到午夜时分,德军已深入近5英里,而格莱尔(位于色当和圣芒日之间)的一座桥已建成,坦克开始从桥上涌过。

即便如此,14日德军的立足点仍然岌岌可危——只有一个师已经渡过河,只有一座桥可以运送增援部队和补给。这座桥遭到盟军空军的猛烈攻击,由于德国空军的兵力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盟军空军暂时占据了优势。但是,古德里安装甲军的高射炮兵团在这座至关重要的桥梁上空织起一张密集火网,盟军的空袭被击退,损失惨重。

到下午,古德里安的三个装甲师都渡过了河。在击退法军迟来的反攻后,他率领部队突然转向西方。到第二天晚上,他突破最后一道防线,通往西边的道路——通往英吉利海峡海岸的道路——向他敞开了。

然而,那个夜晚对古德里安来说是一个考验——尽管不是敌人的缘故:

装甲集群司令部下达命令,停止前进,将部队限制在已占领的桥头堡内。我不会也不能接受这个命令,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失去突袭的机会和最初的成功。

古德里安通过电话与克莱斯特激烈争论之后,克莱斯特同意“允许继续前进24小时,以拓宽桥头堡”。

这一谨慎的许可被古德里安充分利用,装甲师得到了充分的自主权。古德里安的三个装甲师向西推进,与从蒙特尔姆渡口出发的莱因哈特的两个师,以及从迪南附近的渡口出发的霍特的两个师会师。这导致法国抵抗部队逐渐瓦解,德军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到16日晚,西进部队朝英吉利海峡方向前进了50多英里,到达了瓦兹河。然而,再次阻止进攻的不是敌人,而是来自上级的命令。

德军高级指挥官们对轻易渡过默兹河感到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他们仍然认为法军会对他们的侧翼发动猛烈反击。希特勒也有同样的担忧。因此,他下令停止前进——暂停两天,以便步兵部队能够赶上,沿埃纳河形成侧翼防护。

此事上报上级后,古德里安得以复职,并被有条件地允许进行强有力的侦察。

古德里安对“强有力的侦察”的解释具有灵活性,这使他能够在德国第12集团军的步兵团在埃纳河形成强大的侧翼防护之前的两天内保持相当大的进攻压力,然后他被允许全力冲向英吉利海峡海岸。

前几个阶段德军已经赢得了如此多的时间,也给对方造成了如此多的混乱,因此瓦兹河上的停顿并没有对德国的胜利产生严重影响。即便如此,这也暴露了德国人在时间观念上的显著差异。他们内部新派和老派之间的分歧比德国人和法国人之间的更大。

甘末林上将在战争结束时写到了德军在默兹河渡口的战略扩张:

这是一次非凡的行动。但是,事先完全预见到了吗?我不相信——就像拿破仑未曾预见耶拿战役,毛奇未曾预见色当之战(1870)一样。这是对形势的完美利用。它表明部队和司令部知道如何机动,并被组织起来快速行动——坦克、飞机和无线电使他们能够这样做。这也许是第一次在不动用大部分兵力的情况下赢得的一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役。

据法军前线总司令乔治上将说,比利时卢森堡计划中的障碍很可能会“使德国人至少推迟四天”到达默兹河。参谋长杜芒上将说:

我们以为敌人会按照我们预料的步骤行事,我们原以为他们不会试图渡过默兹河,除非他们带来足够的火炮:这需要五六天的时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加强自己的部署。

值得注意的是,法军的这些估计与“山的那一边”德军指挥官的估计非常吻合。可以看出,法国军事首脑们对德军进攻的基本假设是有道理的——比事后立即显现出来的更有道理。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个人因素——古德里安。他采纳了装甲部队独立作战的纵深战略突破理论,坚信其可行性,并因此不顾上级命令继续突进,这颠覆了法国最高统帅部的估计,其程度是德国最高统帅部凭自己的决断力永远做不到的。很明显,古德里安和他的坦克兵带领德国陆军部队向前突进,这才取得了现代历史上最彻底的胜利。

问题在于各个阶段的时间因素。法军的反攻一再失败,因为他们行动迟缓,无法跟上不断变化的形势,而这是由于德军先头部队的推进速度比德国最高统帅部的预期要快。

法国人的作战计划是基于这样的假设:德军对默兹河的攻击不会在第九天之前到来。在古德里安介入之前,德国军事首脑们最初设想的时间表也是这样的。一旦这个设想被打破,接下来的情况将更加糟糕。接受过1918年缓慢作战方式训练的法国指挥官在心理上无法适应装甲部队的速度,这导致他们陷入了全面瘫痪状态。

盟军方面及时意识到危险的人为数不多,其中之一是新任法国总理保尔·雷诺。作为战前的局外批评者,他曾敦促他的同胞发展装甲部队。他非常清楚装甲部队的影响,因此在15日一早打电话给丘吉尔说:“我们输掉了这场战役。”

丘吉尔回答说:“所有的经验都表明,进攻会在一段时间后结束。我记得1918年3月21日,五六天后,他们必须停下来补给,然后反攻的机会就出现了。我当时从福煦元帅口中得知了这一切。” 第二天,他飞往巴黎,在那里反对盟军从比利时撤退。即便如此,甘末林在撤军方面还是太慢了。他现在计划以1918年的方式进行一次有计划的反攻——使用大批步兵师。丘吉尔继续将他的信念寄托于此。不幸的是,甘末林的思想仍然处于过时的状态,尽管他比其他法国人都更有行动能力。

雷诺也在同一天采取了一项举措来取代甘末林,从叙利亚召回福煦 的昔日助手魏刚 上将。魏刚直到19日才抵达,因此最高统帅部三天来一直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20日,古德里安抵达英吉利海峡,切断了比利时盟军的交通线。此外,魏刚甚至比甘末林更落伍,继续按照1918年的路线来拟制作战计划。因此,反败为胜的希望破灭了。

总之,盟军领导人做事要么太晚,要么做错了,最终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措施来避免灾难。

1940年英国远征军的逃脱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希特勒的亲自干预。他的坦克部队占领了法国北部,切断了英军与其基地的联系,就在他们即将冲进敦刻尔克时,希特勒拦住了他们——敦刻尔克是英国人留下的最后一个逃生港口。当时,大部分英国远征军距离港口还有好几英里。但是,希特勒让他的坦克停了三天。

当其他任何行动都无法拯救他们时,希特勒的行动保住了英军部队。正是他让他们逃脱,使其得以在英国集结,继续战争,并驻扎在海岸抵抗入侵。因此可以说,他最终导致了自己和德国五年后的垮台。英国人民清楚地意识到这次逃脱的惊险,却不知道其原因,他们称之为“敦刻尔克奇迹”。

他是如何下达这道决定性的停止进攻的命令的?为什么要下达这道命令?这在很多方面对德国将军们来说仍然是个谜,而且永远不可能确切知道他是如何做出决定的,以及他的动机是什么。即使希特勒给出了解释,也很难令人信服。身居高位的人犯下致命错误后,很少会说实话,而希特勒并不是那种爱讲真话的大人物。他的证词更有可能混淆视听。即使他愿意,他也很可能无法给出真正的解释,因为他的动机往往很复杂,他的行动又如此多变。此外,所有人的记忆往往受到后来发生的事情的影响。

在对这一关键事件的长期探索中,历史学家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证据,他们不仅能够拼凑出事件的来龙去脉,而且能够推断出这一关键性决定的合理原因。

在切断了盟军在比利时左翼的补给线后,古德里安的装甲军于20日抵达了阿布维尔附近的海域。然后他向北转,直奔英吉利海峡的港口和英国陆军部队的后方——当时英军仍在比利时,正面临博克步兵部队的正面进攻。在古德里安向北推进的右侧是莱因哈特的装甲军,该军也是克莱斯特装甲集群的一部分。

22日,他的推进孤立了布洛涅,第二天又孤立了加来。这一推进将德军带到了格拉夫林,距离敦刻尔克不到10英里——敦刻尔克是英国远征军最后的逃生港。莱因哈特的装甲军也抵达了艾尔—圣奥梅尔—格拉夫林运河线。但在那里,上级命令他们停止继续推进。装甲部队指挥官们接到命令,要将部队撤退到运河线后方。他们向上级提出了紧急质询和抗议,但得到的答复是“这是元首本人的命令”。

在深入探究那次拯救行动的根源之前,让我们先看看英国方面发生了什么,并追溯那次大规模逃生行动的经过。

16日,总司令戈特勋爵将英国远征军从布鲁塞尔前方的前沿阵地后撤了一步。但在到达斯海尔德河的新阵地之前,古德里安就切断了英国远征军在南部的交通线,导致该阵地遭到破坏。19日,内阁听说戈特勋爵“正在研究在被迫情况下撤退到敦刻尔克的可能性”。然而,内阁命令他向南进军法国,强行突破德军在其后方布下的防线——尽管他们得知,他只有四天的补给和只够打一场仗的弹药。

这些指示符合法军总司令甘末林上将迟迟制订并于当天上午发布的新计划。当晚,甘末林被解职,魏刚接替了他的职务。魏刚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甘末林的命令,同时研究局势。又拖延了三天后,他提出了一份与前任类似的计划。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份纸上谈兵的计划。

与此同时,戈特勋爵虽然认为内阁的指示不可行,但仍试图用他手下13个师中的2个师和唯一一个被派往法国的坦克旅从阿拉斯向南发动攻击。当21日发起反击时,投入战斗的只有2个战斗力较弱的坦克营和2个步兵营。坦克部队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没有得到支援,步兵被俯冲轰炸所震慑。邻近的法国第1集团军本应派出13个师中的2个师进行配合,但实际贡献甚微。这些天来,法军一再被德国俯冲轰炸机和机动迅速的坦克所压垮。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小小的装甲反击令一些德军高级指挥官感到不安。一时间,他们甚至想阻止自己的坦克先头部队前进。伦德施泰特本人将其描述为“关键时刻”,他说:“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们担心装甲师会在步兵师赶来支援之前被切断。” 这种影响表明,如果英国的反击是由2个装甲师而不是2个坦克营进行,结果可能大不相同。

在阿拉斯的反击昙花一现之后,北方的盟军没有再努力突破包围圈,而魏刚计划的来自南方的救援攻势姗姗来迟,软弱无力,几乎成了笑话。德军摩托化师在索姆河沿岸迅速修建了路障,以阻挡南部援军,而装甲师向北推进,封锁包围圈。魏刚指挥的部队行动缓慢,他的夸夸其谈的命令没有产生实际效果,就像丘吉尔劝部队“放弃在混凝土工事或天然障碍后抵抗攻击的想法”,“通过猛烈、无情的攻击”重新夺回主动权一样。

在高层继续讨论不切实际的计划时,北方被切断的部队正向海岸撤退。他们受到博克步兵部队越来越大的正面压力——尽管他们躲过了装甲部队从背后刺来的致命一刀。

24日,魏刚愤慨地抱怨道:“英军擅自向港口撤退了25英里,而此时我们从南方调来的部队正在向北方推进,他们本应在那里与盟军会合。”事实上,来自南方的法军部队没有取得明显进展,英军部队也尚未撤退——魏刚的话只是表明他生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但25日晚,戈特勋爵做出撤往敦刻尔克海上的明确决定。48小时前,德国装甲部队已经抵达距离港口仅10英里的运河线。26日,英国内阁允许陆军部给戈特勋爵发送电报,批准他的决定,并“授权”他执行这一撤退。第二天,又用电报告诉他从海上撤离。

同一天,在博克上将的攻击下,比利时军队的防线在中路被突破,没有预备队可以填补这个缺口。利奥波德国王已经通过凯斯 海军元帅多次向丘吉尔发出警告,称形势已变得不容乐观。现在,比利时大部分地区已被占领,军队的后方紧邻大海,被困在挤满难民的狭长地带。因此,国王在傍晚决定请求停战——第二天一早,停火令就响了起来。

比利时人的投降增加了英国远征军在抵达敦刻尔克之前被切断退路的危险。丘吉尔刚刚向利奥波德国王发出呼吁,要求他坚持下去,他私下对戈特勋爵说,这是“要求他们为我们牺牲自己”。可以理解的是,被包围的比利时人已经知道英国远征军正准备撤离,因此对这一呼吁的看法与丘吉尔不同。利奥波德国王也不愿意听从丘吉尔的建议:他自己应该“趁还来得及的时候乘飞机逃跑”。国王觉得他“必须与军队和人民在一起”。从长远来看,他的决定可能不明智,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一个光荣的选择。丘吉尔后来对他这一决定的批评并不公正,而法国总理和媒体的猛烈谴责也非常不公正——尤其考虑到比利时的垮台是由于法国在默兹河的防线崩溃造成的。

此时,英军撤往海岸已变成一场赛跑,他们要在德军包围圈合拢之前重新登船——尽管法国人强烈抗议和指责。幸运的是,英国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了准备工作——尽管是基于另一种假设。20日,丘吉尔批准了“集结大量小型船只,准备前往法国海岸港口和水湾”的措施,他认为它们可能有助于营救部分英国远征军,因为根据现有计划,英国远征军试图向南推进到法国时可能会被切断。海军部立即做好准备。多佛尔指挥官拉姆齐 海军中将在前一天(19日)受命指挥此次撤退行动。一批渡船、海军漂网渔船和小型沿海船被立即召集起来,用于所谓的“发电机行动”。从哈里奇到韦茅斯的海上运输官员奉命登记所有吨位不超过1000吨的船只。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情况迅速恶化,海军部很快就意识到敦刻尔克是唯一可能的撤离路线。“发电机行动”于26日下午开始实施——在比利时呼吁停战24小时前,也是内阁批准撤离24小时前。

起初,只期望救出一小部分英国远征军。海军部告诉拉姆齐,目标是在两天内撤离4.5万人,到那时敌人很可能已经迫使英军无法继续撤离。实际上,到28日晚上,只有2.5万人撤回英国。幸运的是,宽限期比预期的要长得多。

在最初的五天里,由于没有足够的小艇将部队从海滩运送到等待在岸边的船只上,撤离速度受到了限制。尽管拉姆齐最初提出了这一需求,但并没有得到充分满足。海军部现在做出了更大的努力来提供小艇并配备人员,海军人员得到了大量平民志愿者的增援——渔民、救生艇船员、游艇驾驶者和其他有驾驶经验的人。拉姆齐记录,表现最好的是来自伦敦消防队的消防船船员梅西·肖。

起初,海滩上也出现过许多混乱,因为等待登船的部队(当时主要是基地人员)组织混乱。拉姆齐认为,情况恶化是因为“陆军军官的制服与其他军衔的制服难以区分”,并发现“海军军官的出现有助于恢复秩序,因为他们穿着独特的制服……后来,当战斗部队到达海滩时,这些困难就消失了”。

第一次大规模空袭发生在29日晚,“幸好敦刻尔克港的重要航道没有被沉船堵塞”。保卫这条航道更为重要,因为大多数部队都是从港口登船撤离,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部队是从海滩登船撤离。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空袭不断增加,6月2日白天的撤离行动被迫暂停。英国皇家空军的战斗机从英格兰南部的机场起飞,竭尽全力阻止德国空军的进攻,但由于寡不敌众,而且距离太远,他们无法在该地区停留很长时间,无法提供足够的空中掩护。频繁的轰炸给等待在海滩上的部队带来了严重的压力,尽管柔软的沙滩可以减轻轰炸的影响。海上的物质损失要大得多,损失了6艘驱逐舰、8艘人员运输船和200多艘小型船只——总共有860艘英国和盟军的各种大小船只参与撤离行动。非常幸运的是,德国海军几乎没有试图干扰,无论是U型潜艇还是鱼雷快艇都不见踪影。同样令人高兴的是,撤离行动也因天气非常好而顺利进行。

到5月30日,12.6万名官兵已经撤离,而英国远征军的其余部队也都已抵达敦刻尔克桥头堡,除了少数在撤退时被切断的部队外。因此,桥头堡对敌军陆上包围进攻的防御变得更加牢固。德国人已经错过了机会。

不幸的是,驻比利时的法军高级指挥官仍然遵从魏刚不可能实现的计划,犹豫是否要尽快与英军一起撤退到海上。由于这一拖延,法国第1集团军剩余的近一半部队于28日在里尔附近被切断,并于31日被迫投降。不过,他们三天英勇的坚守帮助了剩余部队和英军逃脱。

到6月2日午夜,英军后卫部队登船,英国远征军撤离完毕——22.4万名官兵安全撤离,只有约2000名官兵在前往英国的途中因船只沉没而丧生。约9.5万名盟军官兵(主要是法军官兵)也已撤离。第二天晚上,尽管困难越来越大,但他们还是尽一切努力将剩余的法军官兵撤离,又有2.6万人获救。不幸的是,后卫部队有几千人被留下——这让法国人感到痛心。

到4日早晨行动停止时,共有33.8万英军和盟军士兵在英国登陆,与预期相比,这是了不起的结果,也是海军的一次杰出表现。

同时,很明显,如果不是希特勒在12天前的5月24日下令克莱斯特的装甲部队在敦刻尔克城外停止前进,英国远征军保存下来“改日再战”就是不可能的。

当时,只有一个英国营负责防守格拉夫林和圣奥梅尔之间20英里长的阿河河段,而内陆60英里处的运河线防御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许多桥梁尚未被炸毁,甚至没有做好爆破准备。因此,5月23日,德国装甲部队在运河上的多个地方毫不费力地占领了桥头堡——正如戈特勋爵在他的电报中所说,这是“这一侧唯一的反坦克障碍”。渡过这条运河后,除了希特勒下令暂停进攻外,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切断英国远征军撤退到敦刻尔克的路线。

然而,很明显,自从突破法国防线以来,希特勒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焦虑的状态。进攻异常轻松,他的部队几乎没有遇到抵抗,这让他感到不安——这一切似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从总参谋长哈尔德的日记中可以看到这种影响。17日,即法军默兹河防线急剧崩溃的第二天,哈尔德写道:“相当不愉快的一天。元首非常紧张。他对自己的成功感到害怕,不敢冒任何风险,所以宁愿把缰绳拉到我们身上。”

那天,古德里安正全力向大海进发,却突然被叫停。第二天,哈尔德写道:“每个小时都很宝贵……元首大本营却有不同的看法……莫名其妙地一直担心南翼。他怒不可遏,大喊我们正走在毁掉整个战役的路线上。”直到那天晚上很晚,哈尔德向他保证,后续的步兵集团军正沿着埃纳河进入战线作为侧翼掩护,希特勒才同意让装甲部队继续前进。

两天后,这些装甲部队抵达海岸,切断了驻比利时盟军的交通线。这一辉煌的成就似乎暂时打消了希特勒的疑虑。但随着他的装甲部队向北进发,尤其是英国坦克从阿拉斯发动反攻引起了短暂的恐慌后,他的疑虑又重新燃起,尽管很轻微。他视为珍宝的装甲部队,现在正向英军占领区进发。在他看来,英国是特别强大的对手。与此同时,他也担心南面的法军可能在策划什么阴谋。

从表面上看,希特勒选择在5月24日上午这个关键时刻视察伦德施泰特的司令部,这对他来说似乎很不幸。因为伦德施泰特是一位谨慎的战略家,他充分考虑不利因素,避免过于乐观。因此,他经常通过提供冷静客观的评估来纠正希特勒——但这次未能给德国带来好处。在对形势的评估中,他详细阐述了坦克力量在长时间快速推进中被削弱的情况,并指出有可能遭遇来自南北两面的夹击,尤其是南面的攻击。

由于前一天晚上他已经接到陆军总司令布劳希奇的命令,将完成北部包围圈的任务交给博克上将,因此他自然而然地就会考虑南面的下一阶段行动。

此外,伦德施泰特的司令部仍然在色当附近的沙勒维尔——紧邻埃纳河,位于德军战线的正中央,面朝南方。这一位置使人们倾向于关注前方的情况,而较少关注最右翼的情况,因为胜利在那里似乎已成定局。敦刻尔克只是偶尔进入他的视野。

希特勒“完全同意”伦德施泰特的保留意见,并继续强调为未来行动保留装甲部队至关重要。

下午回到自己的司令部后,他派人去请陆军总司令。这是一次“非常不愉快的会谈”,最后希特勒下达了明确的停止命令——哈尔德当晚在日记中悲伤地总结了该命令的影响:

由装甲和摩托化部队组成的左翼,前方已没有敌人,因此将根据元首的直接命令停止前进。消灭被包围的敌军的任务将留给德国空军!

希特勒的暂停命令是受伦德施泰特的影响吗?如果希特勒认为他的暂停命令是受伦德施泰特影响的话,那么在英国人撤退之后,他几乎肯定会在为自己的决定辩解时提到这一点,因为他很容易把一切错误归咎于他人。然而,在随后的解释中,他没有提到伦德施泰特的意见。这样的反面证据和其他证据一样重要。

希特勒前往伦德施泰特司令部,似乎更可能是希望找到进一步的理由来支持自己的疑虑,以及他想强加给布劳希奇和哈尔德的变更计划。至于是否由其他人推动,最初的影响可能来自凯特尔 和约德尔 ,他们是希特勒参谋部的两名主要军事成员。瓦尔利蒙特少将的证据尤其重要,因为他当时与约德尔保持着密切联系。听到有关暂停前进的命令的传闻后,他大吃一惊,于是去向约德尔询问此事:

约德尔确认已经下达命令,对我的询问显得相当不耐烦。他本人的立场与希特勒相同,强调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不仅希特勒,而且凯特尔和他本人在佛兰德斯的亲身经历都毫无疑问地证明,装甲部队无法在佛兰德斯沼泽中作战,必然要遭受重大损失,而考虑到装甲军的兵力已经减弱,以及在法国即将展开的第二阶段攻势中要承担的任务,这种损失是无法承受的。

瓦尔利蒙特补充说,如果暂停进攻的命令来自伦德施泰特,他和最高统帅部的其他人就会知道;而且为这一决定辩解的约德尔,“肯定不会忘记指出伦德施泰特元帅是发起人或至少是支持该命令的人”——这样可以平息批评声,因为伦德施泰特“在所有高级将领中都拥有作战事务方面无可争议的权威”。

然而,当时向我透露了下达暂停进攻命令的另一个原因——戈林出现并向元首保证,他的空军将通过从空中封锁海上一侧来完成剩余的包围任务。他肯定高估了他自己军种的战斗力。

瓦尔利蒙特的这一声明与前面引用的哈尔德24日日记的最后一句话联系起来,就显得意义非凡。此外,古德里安还表示,克莱斯特给他下达了命令:“敦刻尔克将留给德国空军去对付。如果征服加来有困难,那么这座要塞也将留给德国空军去对付。”古德里安评论道:“我认为,正是戈林的虚荣心导致希特勒做出这一决定。”

与此同时,有证据表明,甚至德国空军也没有得到充分利用——一些空军将领说,希特勒在这里再次踩了刹车。

所有这些都让上层人士怀疑希特勒给出的军事理由背后有政治动机。布卢门特里特 是伦德施泰特的作战参谋,他将这一动机与希特勒在访问伦德施泰特的司令部时令人惊讶的谈话方式联系起来:

希特勒心情很好,他承认战役的进程是“一个明显的奇迹”,并告诉我们战争将在六个星期内结束。此后,他希望与法国达成一项合理的和平协议,这样与英国达成协议的道路就会畅通无阻。

然后,他以钦佩的口吻谈论大英帝国,称其存在是必要的,并提到英国给世界带来的文明,这让我们感到惊讶。他耸耸肩说,大英帝国的建立往往是通过严酷的手段实现的,但“有刨木头的地方,就会有刨花飞扬”。他将大英帝国与天主教会进行了比较,说它们都是世界稳定的基本要素。他说,他对英国的唯一要求是承认德国在欧洲大陆的地位。归还德国失去的殖民地固然好,但不是必需的,他甚至愿意在英国遇到困难时派兵支援。他指出,殖民地主要事关声望,因为战争期间无法守住这些殖民地,而且很少有德国人会去热带地区定居。

他最后说,他的目标是与英国达成和平协议,而其基础是让英国觉得接受起来无损其荣誉。

后来,布卢门特里特在反思事件发展时,经常会想起这次对话。他觉得之所以暂停前进,不仅仅是出于军事原因,更是为了更容易达成和平而制订的政治计划的一部分。如果英国远征军在敦刻尔克被俘,英国人可能会觉得他们的荣誉蒙上了污点,必须洗刷干净。希特勒希望通过放走他们来进行安抚。

由于这一说法来自那些对希特勒持强烈批评态度的将军,并且他们承认自己想要消灭英军,因此它的意义更为重大。这些将军对希特勒在敦刻尔克期间谈话的描述与他自己在《我的奋斗》中写的大部分内容相吻合——而且他在其他方面也遵循着自己这本书中的说法,这一点非常值得注意。他的性格中有一些因素表明,他对英国有一种爱恨交织的情感。他当时谈论英国的倾向,也记录在齐亚诺 和哈尔德的日记中。

希特勒的性格非常复杂,很难用简单的方式解释。更有可能的是,他的决定是由多条线索交织而成的。其中有三条线索显而易见:他希望为下一次攻击保留坦克实力,他长期以来对佛兰德斯沼泽怀有恐惧,以及戈林为德国空军做出的保证。但在一个精于政治战略且思想复杂的人的脑海中,很可能还掺杂一些政治因素。

法军在索姆河和埃纳河沿岸的新战线比原先的战线更长,据守这条战线的兵力却大大减少。尽管有盟军的支援,法军在战役的第一阶段已经损失了30个师。(只有2个英国师留在法国,不过现在又派了2个没有经过充分训练的师过来。)魏刚总共调集了49个师来掩护新战线,留下17个师来守住马其诺防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法军无法对战线加强防御,兵力短缺也使纵深防御的计划落空。由于大多数机械化师已经损失或严重耗损,机动预备队也不足。

相比之下,德军用新运来的坦克使他们的10个装甲师恢复了实力,而他们的130个步兵师几乎未受影响。为了发动新的攻势,部队被重新分配,2个新的集团军(德国第2集团军和第9集团军)被派往埃纳河地区(在瓦兹河和默兹河之间),以增加兵力,古德里安受命指挥由2个装甲军组成的装甲集群,这些装甲军被调到那里待命。克莱斯特留下2个装甲军,分别从索姆河上的亚眠和佩罗讷的桥头堡发动钳形攻势,目的是在克雷伊附近的瓦兹河下游会合。霍特指挥的其余装甲军将在亚眠和大海之间推进。

6月5日,进攻开始,最初在拉昂和大海之间的西部地带。前两天的抵抗很顽强,但在7日,最西边的装甲部队在通往鲁昂的道路上突破了防线。随后,法军防线在混乱中崩溃。9日,德军在渡过塞纳河时没有遇到顽强抵抗。但他们并不打算在这里实施决定性的打击,所以他们停了下来,这对艾伦·布鲁克中将率领的英军小规模部队来说是幸运的,当法国人投降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得以进行第二次撤离。

然而,克莱斯特的钳形攻势并未按计划顺利进行。右钳部队最终于8日突破,但来自佩罗讷的左钳部队在贡比涅北部遭到顽强抵抗。德国最高统帅部随后决定撤回克莱斯特集群,并将其调往东部,以支援在香槟取得的突破。

那里的攻势直到9日才开始,但很快就崩溃了。步兵大军强行渡河后,古德里安的坦克便从缺口冲向马恩河畔沙隆,然后向东挺进。到11日,克莱斯特扩大了攻势,并在蒂耶里堡渡过了马恩河。德军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推进,越过朗格勒高原,到达贝桑松和瑞士边境,切断了马其诺防线所有法军的退路。

早在7日,魏刚就建议政府立即请求停战,第二天他就宣布“索姆河战役失败了”。法国政府内部虽然意见有分歧,犹豫不愿屈服,但最终在9日决定撤离巴黎。对于迁往布列塔尼还是波尔多摇摆不定,最后折中迁往图尔。与此同时,雷诺向罗斯福 总统发出呼吁,请求支援,他宣称:“我们将在巴黎城前作战,我们将在巴黎城后作战;我们将退守到法国每一个省份,如果我们被赶出去,我们将前往北非……”

10日,意大利宣战。墨索里尼曾收到过一些姗姗来迟的殖民让步,但他拒绝了,希望借此提高自己在希特勒心目中的地位。然而,意大利直到十天后才发动攻势,而且被虚弱的法军轻易遏制。

11日,丘吉尔飞往图尔,试图鼓励法国领导人,但徒劳无功。第二天,魏刚向内阁发表讲话,告诉他们这场战役已经失败,并将两次失败归咎于英国,然后宣称:“我不得不明确表示,停战是必须的。”毫无疑问,他对军事形势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法军现在已分崩离析,其中大部分不再抵抗,只是跟随着向南溃逃。内阁现在在投降和继续北非作战之间摇摆不定,但最终决定转移到波尔多,同时指示魏刚在卢瓦尔河一带坚持抵抗。

14日,德军进入巴黎,并在两翼推进得更深。16日,他们抵达罗讷河谷。与此同时,魏刚继续施压,要求停战,所有主要指挥官都支持这一要求。为了避免这一决定并确保在非洲坚守,丘吉尔在最后时刻提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建议,即建立英法联盟。该提议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激怒了人们。法国对此进行了表决,内阁多数成员否决了该提议,并最终决定投降。雷诺辞职后,贝当 元帅组建了新内阁,并于16日晚上向希特勒提交了停战请求。

20日,希特勒的停战条件递交给了法国特使——在贡比涅森林的同一节列车车厢里,正是德国特使1918年签署停战协定的地方。谈判期间,德军继续推进,越过卢瓦尔河。但在22日,德国的条件被法国接受。在与意大利达成停战协定后,停战协议于6月25日凌晨1时35分生效。 2YepMwFZvJ47YNM+UCzq7jrLW5n2nlfdD8cQ9PKWbPV+Mf96j39O13QS4mfF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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