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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缀儿啊，日日都在我耳旁念叨。
老夫人点头：“行吧，这事让祖母想想。”
说罢，老夫人对冯娘子说：“你去我库里寻些补品给二小姐捎带着，她身子刚好，人又瘦了一圈，我瞧着都心疼。”
我欢喜地谢过。
待我走后，老夫人的眸光落在蒋蔓云的身上：“荒唐，原本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却不想也这般的糊涂！李扶苏是原配嫡女，眼下病了补身子的东西还靠着一个庶女来接济、施舍，传出去你的脸还要不要？李家的脸还要不要？”
蒋蔓云辩解着：“扶苏只是简单的风寒，青梧自幼身子就弱，所以——”
老夫人更气：“所以你就区别对待？蒋蔓云，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李家这些年是失了势，可再怎么不济也不差这点子东西，李扶苏是没了娘撑腰，可若她娘还在，也轮不上你在这当家主事！她是李家的嫡女，不管再如何不喜，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今日就把话放这，若因为这事儿惹了外面风言风语，这个家你也不用当了。”
蒋蔓云垂着头不敢吭声，因为她深知老夫人说的一字一句都不错，这事若传出去，便是天大的笑话。
我在外听了两耳，心情更是愉悦，连故意落下的帕子也不捡了，只抿着嘴偷笑着出了延寿堂。
走出了很远，云舒才笑：“小姐这一招好生厉害，不仅仅得了一堆的好东西，更是让夫人挨了骂，更主要的是日后没人敢再克扣咱们沉香院的东西了。”
我轻声地笑，心中一阵舒畅。
扶云院一个庶女用的东西胜过我千百倍，我不瞎，更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乡下丫头，我心里清楚，不吭声只是因为时机未到，如今这不就讨回来了？
我问：“今日的事情你都清楚，是不是也如蒋蔓云一般觉得我为李青梧求情是眼皮子浅，只贪图了那点子东西？”
云舒摇头：“我虽想不明白，但我清楚小姐这般做，定有您的道理。”
云舒比绿枝更知分寸，懂进退，若是换了绿枝此时早就按耐不住，要拽着我问个究竟了。
我望向扶云院的方向：“再十来日便是中秋了，中秋阖家团圆，李青梧是肯定关不到那时，而就这几日周云朗已经来过两三次了，所以无论是李靖远还是蒋蔓云，都不会再让李青梧继续禁足。”
云舒懂了：“所以小姐就卖了大小姐一个好。”
是，也不是。
是间接卖了李青梧一个好儿，也是从心里觉得该将她放出来了，她从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味关着，这李家都清静了。
岁月静好，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景象。
李青梧被放了出来。
她过去沉香院道谢，哭得哽咽：“二妹妹，阿姐日后一定会和世子保持距离，再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这话说得有水平，她会和世子保持距离，可世子不想和她保持距离，就怪不得她了。
我慢吞吞喝了一口茶：“这么说之前阿姐对他是有非分之想，并非周世子一厢情愿？也对，周世子生得好，家世好，京中少有人能匹敌，也难怪阿姐会动心。”
李青梧的哭声顿止：“我、我之前不知二妹妹与他的婚事。”
我点头：“我信，因为你们压根儿就不知这李家还有我这个人。”
李青梧没话再接了，只能悻悻转移了话题，又聊了几句，我的目光落在她的发上：“阿姐，你发髻松了。”
她伸手去摸的那一瞬，我刚好一个起身碰到她的胳膊肘，因为力气大，她的发髻整个都散了。
我瞪大了眼睛：“阿姐，我，我只是想帮你拿头油的。”
李青梧没恼，并不在意：“没事的，你拿头油来，我重新——算了，算了，阿姐回去梳。”她言语中躲闪着，便要起身。
我一把将她拽住：“阿姐，园子里有客人，您这般出去怕是要丢了体面。”
珠帘轻晃。
云舒绷着一张脸：“大小姐回了院子便洗了头，只说是不喜欢那头油的味道。”
我用手指扣着桌面，其实我给李青梧用的头油中什么都没有的，不过是她做贼心虚，不敢用罢了。
她这般谨慎，看来是清楚这头油里面放了什么。
人心歹毒。
这阵子我算是见识到了。
什么血浓于水，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院子里乱糟糟的，似是来了一群人，我正睡得迷迷糊糊，便问云舒，回我的却是绿枝兴冲冲的声音：“是夫人遣人送了东西来，小姐可要去看看？”
东西？
我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应是昨日老夫人骂她的话起了作用，从而大张旗鼓地给我送了东西来堵我的嘴。
既然是这般，我自然得配合着些。
我急匆匆起来，连发髻都顾不上梳，欢喜地看那些送来的东西，脸上笑开了花。
负责送东西来的是蒋蔓云的陪嫁婆子，姓甘，她五十来岁，身型偏胖，笑起来一双眼睛便挤没了：“二小姐看看这些东西，可还喜欢？最近家中事情多，夫人太忙，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二小姐别在意。”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介意，有了补偿怎还会介意之前的？更何况此时我根本没空与之寒暄，眼里心里只有这些东西，待甘婆子要走时，我才想起：“我要不要去谢谢夫人？”
甘婆子十分小心地掩去眸中的不屑：“这些原本就是小姐的份例，夫人又着意添了些——”
我不等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夫人心疼我，这日头还烈，我便不去夫人院子里了，不然再病了，夫人又该心疼了。”
甘婆子无奈，只能笑着搭腔：“对，二小姐说得不错，您眼下只需养好了身子便是，夫人那边会体谅的。”
甘婆子走了。
我将手中的东西扔回了箱笼中，脸上的笑也散了：“准备些糕点，咱们去谢谢夫人的一片好心。”
云舒问：“小姐刚刚不是说不去吗？”
我道：“她不让我去是她贤惠，我若真不去便是我不懂事了，更何况甘婆子刚刚回了她咱们不去了，她定恼着，眼下过去再看她强撑着笑脸的别扭样，岂不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