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云舒一人一盏燕窝。
吃得眉开眼笑。
绿枝回来时嘴撇成了八字,在屋子里一晃便气冲冲地出了门。
云舒追出去,听见她嘟囔囔地骂着我偏心,负责打扫院子的鹃儿劝她:“你莫恼,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姐之前也疼你的。”
绿枝更气:“是,你也知道是从前,她上次自己躲在花丛里睡着了,连累我也跪了半日,她身子娇贵病了这几日,我不是也在近前伺候了吗?那燕窝就该赏我些。”
鹃儿叹。
绿枝越说越气:“说什么会拿我当姐妹,不过是在何家院子里周世子多看了我两眼,她便不高兴了,世子自己没瞧上她,难不成还能怪我?”
云舒噌地一下子蹿了出去:“好你个贱蹄子,若不是小姐当日从人牙子手里把你买下来,你眼下早就被卖到窑子里去了,如今忘恩负义不说,还觍着脸说三道四编排小姐。我这就告诉小姐去,让她赶紧处置了你,不然留着迟早是祸害!”
绿枝怕了,紧忙去拽云舒:“我的好姐姐,随口抱怨一两句您怎么就当真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云舒冷哼。
绿枝眼珠子一转,颇有些舍不得地从兜里掏了两块碎银子:“姐姐消消气,我请姐姐喝茶。”
云舒看也不看:“之前,小姐赏了你一对耳坠子——”
绿枝又勤快了,嘴如抹了蜜一般的甜。
我换了衣衫,她便收拾着要和我一起出门,我摆摆手:“让云舒去吧,她刚和我说有要买的东西。”
绿枝的笑僵在了脸上,转头时狠狠剜了云舒一眼。
云舒问:“咱们去哪?”
我笑而不语,一脸的神秘。
小石头在饭馆中忙活着,远远瞧见我,笑:“姑娘来了?还要原来那包间?”
我点头。
小石头应了,将我迎了进去。
我正要进门,便觉得对面有人望我。
是三楼的一个房间。
窗户半掩着,窗后没人。
上次我去寻周砚深时说三楼不待客,而那日周云朗又和别人一起从上面下来,那么那边就是不待外客,但会待自己人。
我唇角勾了抹笑,抬脚进了饭馆。
因为还没到饭点,人不多,小石头端了茶水便坐在了对面:“你要寻的人我找着了,只是你寻貌美的姑娘做什么?前几次跟在你身边的绿枝,不就挺漂亮吗?”
绿枝不行。
我要的人模样要漂亮,年龄要合适,性子要柔顺还得机灵,最最重要心要野。
小石头跑遍了人牙子处,几经周折终于碰到了一个合适的,花了大价钱将人买了回来,眼下就养在宅子里。
小石头又问:“姑奶奶,你寻个漂亮姑娘做什么?”
我伸手敲他的脑门儿:“别贪心,不是给你做媳妇儿,是给我爹找个妾。”
小石头瞠目结舌。
云舒也被吓了一跳:“小姐,您要做什么?”
我眨着眼睛:“孝顺我爹啊。”
有错吗?
果然是个美人儿。
妙目含春,身量纤细,立于花树之下,比花不逊色。
我暗暗点头。
小石头笑:“看着是个娇娇弱弱的,实际有心思有手段,因为一开始我没瞧上她,觉得太娇气,没想到从另一边院子里回来便瞧见她和别人打架,啧啧——那架势,就姑奶奶你也得逊色几分。”
我一眼横过去,我泼辣?
小石头讪讪地笑:“没,最是贤惠。”
我轻哼一声:“之前是做什么的?良家子?”
小石头撇嘴,道:“什么良家子?本是外县一户人家的家生婢,自幼长得讨喜就安排在了小姐身边伺候笔墨,因此能识文断字,可偏偏心思不正,先是与姑爷眉来眼去而后又勾引老爷想爬床,被那家夫人光着身子给发卖了。换作别人也没脸活了,可偏偏她自命不凡,还一门心思地想着飞上枝头呢。”
我颇为满意。
若是个良家子我还有顾虑,可若是这般出身就什么顾虑都没了。只要我给她一个机会,她便会如水蛭一般牢牢地攀附其上,再也拔不掉。
貌美、外表无害、性子泼辣、且为了达目的不顾脸面,老天爷真是待我极好,才能送了这样的姑娘来我这。
我问:“叫什么?”
小石头道:“阿莲。”
我蹙眉:“名字不好,听着像丫鬟,改了吧,叫慧娘。”
慧娘是个寻常的女子名字,不出挑,不扎眼,再加之她的容貌气韵与之也合宜,至于贤不贤惠,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
“卖身契攥好了,再嘱咐了人牙子,切莫多嘴多舌,再给其捏一个合适的身份,此人我有大用处。”
我轻声嘱咐着,徐步而出。
李靖远和蒋蔓云夫妻这样久了,我倒要看看,这对夫妻是不是情比金坚?
刚进侯府,正巧就撞上了李靖远。
“爹爹安。”
我见了礼,垂着脸便要绕过去。
“李扶苏。”他唤我。
我脚步止了:“爹爹有事?”
李靖远面上是淡然:“何家的事情我听闻了,确实是你荒唐了,你母亲和何夫人是亲戚,她替你说了不少的好话才将此事遮掩了过去,不然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茫然地用手搅着帕子:“爹爹,我只是睡了一觉,就比阿姐惦记着别人的夫婿还丢人?呀,那我是不是也得禁足,毕竟丢了李家好大的脸面呢。”
李靖远瞪着眼睛:“她,外面说她不知廉耻,说你什么?不懂规矩。”
“哦!”
我松了口气:“不知廉耻,看来爹爹也承认是大姐姐惦记着别人的男人了,那就劳烦爹爹抽空也去扶云院好好劝一劝她,毕竟天底下除了女人就是男人,实在没必要只惦记着别人的,尤其还是她妹夫,这叫什么?乱伦?不对。扒灰?也不对。爹爹,这该叫什么?”
“李扶苏!”
李靖远咬牙切齿:“你还懂不懂点规矩,没人教过你礼义廉耻吗?”
我一本正经地摇头:“没,还真没,婆婆养大我时就教会我,挨了打要打回去,挨了骂要骂回去,不然便会像我娘一般,被人欺负死!”
我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娘啊,若她还活着定会教我很多的东西,我就绝不会在何家的宴席上睡着,丢了李家的脸面,哎!”说完我抹了两滴泪,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爹爹,您说这事该怎么弥补?要不我去何家登门致歉?不好,若传出去,会不会说是何夫人性子刻薄,欺负我这没娘的可怜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