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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在旁一直没吭声，进了沉香院给我倒了杯茶，才在一旁叹：“小姐，您小心些夫人。”
绿枝有些诧异：“夫人一直没吭声啊。”
云舒面上带着凝重：“哑巴蚊子叮死人。”
我点头。
之前周夫人也提醒过我的，小心蒋蔓云。
蒋蔓云决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若没有些手段，她不可能这么多年来牢牢攥着李靖远的心，连个妾室都没添，不仅仅如此她更是哄的李青梧对她俯首帖耳，如亲母一般亲近。从这其中便可看出，蒋蔓云的手段不俗。
李青桐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或者是她被蒋蔓云保护得太好，顺风顺水惯了，才会这般冲动且不谨慎。
相比之下李青梧要聪明得多。她今日对我这一跪便可看出她是能屈能伸，而我今日与之撕破了脸，日后将更应小心。
不多时扶云院就传出了消息，李青梧身子不适，应好好养病，即日起再不见客。
事情就这般落下了帷幕。
听闻这般，绿枝气得够呛：“老夫人这心是偏得没边了，当时小姐过去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小姐生吞活剥了一般。可如今就这般轻描淡写得饶了三小姐？”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消消火气：“要你是老夫人，你当怎么罚？”
“我——”
绿枝张了张嘴，话哽了喉咙里。
我道：“家丑怎可外扬？”
今日的事情闹得再大又如何？一家子的矛盾没有隔夜仇的，纵然老夫人气得厉害，却还是要顾全大局，为李家的脸面着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绿枝喃喃：“那，既然这般——”
“我为什么还要争辩，对不对？”
我笑：“人家是一家人，所以才会这般相互遮掩，可若换成是我，那就不会是这般了。”到时候，老夫人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从而将一切错都栽在我的身上，对外只称是我这个在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懂规矩，嫉妒长姐，才会这般造谣生事，引得家宅不宁。那时京中的舆论便会转向我这个心思不纯的女子，人们也会同情李青梧和周云朗，从而让两人可以躲过这段时间的是非与议论。
拿我这个不亲的孙女名声去换李青梧的名声，这桩买卖他们觉得还划算。
绿枝点头：“是我肤浅了，总觉得您才是这李家嫡女，她们多少会顾及些。”
嫡女？
我的心冰凉凉的。
没了母亲护着，我这个嫡女又算什么？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
李靖远回来便与蒋蔓云吵了起来。
他们吵架的声音传了很远，不少人都听到了。
李靖远叱责蒋蔓云不顾及他的脸面，让他在朝中无法立足，受尽了同僚的冷落与嘲讽。
蒋蔓云一直在哭，次日在延寿堂见到她时，她的眼睛都是红肿的，脂粉都遮不住。
因我来，蒋蔓云匆匆退去。
我向老夫人见了礼，她叹了口气：“昨天的事委屈你了。”
我低垂着眸子：“不敢委屈。”
老夫人又叹：“你也是个气性大的，说不敢委屈，可心中显然是还气着。来，你坐下，咱们娘俩好好聊聊。”
她拽我的手，手心很热。
我眸中有了希冀：“祖母——”
声音中带着委屈与不甘，泪珠子在眼眶里转着。
老夫人笑：“这傻孩子，是不是还生着气？好了好了，不委屈了，昨日的事情我狠狠骂了她们，只是也得顾及着李家的脸面，不能太过分，所以只能雷声大雨点小，但你大姐被禁足，青桐也被关在了院子里，无事不得出，祖母又狠狠骂了她们，她们也知错了。之后咱们看她们表现行不？”
老夫人招招手，冯娘子端了托盘上来，其上是各式各样的珠玉首饰。
老夫人笑：“祖母是惦记你的，可家中事情多，难免力不从心，之后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来找祖母，可别自己忍着，你是家中嫡女，这一点是谁也越不过去的。”
我用力点头，眸中是感激与动容。
老夫人又道：“你父亲之前也糊涂了，两个女儿，谁嫁到周家都是好的，他之所以会那般说是想着你自幼在乡下，这大宅中的规矩繁多，怕你嫁过去会受委屈，所以才会生了那般心思。只是他笨口拙舌，说了你不爱听的，你别生他的气。”
泪从我眸中滚落，我瓮声瓮气道：“祖母说得是。”
她用帕子抹着我的泪：“你娘生前最是贤淑温婉，她也和我念叨过，希望自己的孩子日后能如她一般，在家中你如何都无妨，因为咱们是一家人，不必拘束刻意；但日后你嫁进了周家，这性子就该收敛收敛了，不然吃苦的是你自己。当然你也不必着急，祖母为你寻了一位从宫中当差多年的嬷嬷，让她细细教导你，只要你好好学，什么规矩、礼仪的都不在话下。”
老夫人又絮叨了几句，方才放我离开。
我依着规矩，笨拙地见了礼，而后退下。
老夫人的眸子一直落在我的身上，待我走远了，冯娘子才问：“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这宋姑姑也是个性子古怪的，二小姐这般啥也不顾及的性子，只怕到时候会得罪了她呢。”
老夫人冷哼一声：“宋姑姑严厉是出了名的，若不让她来，李扶苏会觉得我在唬她。深宅大院，岂是她想进便能进的地方？让她知难而退也好。”
冯娘子叹：“只怕二小姐不会轻易退缩，周世子这样的人品、样貌、家世，她会舍不得撒手。”
老夫人声音极淡：“林氏是个眼高于顶的，青梧这样的才貌双全她尚且都看不上，会让扶苏这个乡下丫头入门？呵，笑话。她不过是为了拖延一时，利用李扶苏与周云朗的这个婚事打发了青梧，而后再退婚。”
冯娘子点头，懂了。
老夫人又叹：“林氏也真是厉害，当初靖远幸而娶的是魏琳琳这样的绵软性子，不然要换成林氏这般，还真不好拿捏。”
冯娘子在旁疑惑：“眼下来看，二小姐并不似魏氏那般绵软，老夫人也要小心些。”
老夫人无所谓地摆摆手：“一个乡下丫头，翻不出什么花来，莽撞无知，没什么心机，纸老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