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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摇头。缀儿听见异响就冲了进去，所以李青梧没事。
我冷笑。
她怎么舍得去死？不过是借题发挥，想惹人怜惜，从而保住些自己的脸面罢了。
云舒道：“众人都去了，小姐也过去瞧瞧吧。”
去。
她如今的狼狈我要不瞧瞧，岂不是对不起她？
刚出了沉香院，便迎上了一脸凝重的冯娘子，我问：“娘子匆匆去何处？”
冯娘子没答反问：“小姐要去哪？”
我叹了口气：“去看看阿姐，好歹劝一劝她。”
冯娘子点头：“那便巧了，老夫人让我来叫二小姐过去。”
叫而非请，一字之差，意义大不一样。
我面上露出忐忑：“娘子，祖母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说着我紧忙去衣袖中掏，可因为太紧张碎银子洒了一地。
冯娘子见我这般，面上难掩不屑：“什么事儿去了就知道了，二小姐走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我心中有了算计，脸也冷了下来。
冯娘子看出了我的不悦，也懒得再理我，一路无言，就这般到了扶云院。
廊下站了片刻，房内有李青梧的哭声，李青桐的劝慰，蒋蔓云的叹息，以及老夫人带着怒气的低喝：“让她滚进来！”
瓷碗砸了过来，在我脚边绽开了花。
我没理会，径直进了屋。
老夫人狠狠瞪着我：“你还有脸来？你瞧瞧，你把你大姐姐害成了什么模样？今日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能心安吗？”
我颇有不解：“阿姐不是自尽吗？”
老夫人冷哼一声。
我更是疑惑：“这，白绫是我送的？没有啊！我也没过来踹凳子，怎的就成了我的错？难不成祖母误会是我撺掇着她自尽，不不不，阿姐是长了脑子的人，怎会听我的？不可能，不可能。”
这里与内房一帘之隔，我的话也传到了那边。
李青桐冲了出来：“李扶苏，你要不要脸，若不是你污蔑姐姐惦记着周世子，还将此事宣扬了出去，姐姐好好的名声怎么会毁成这般？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你这般是要要了姐姐的命！”
我听得云里雾里，可心里却是清楚的。李青梧寻死，李青桐想着将此事栽在我的头上，只是——我怎么能让她如愿呢？
我淡淡道：“我和周世子之前并不认识吧？”
李青桐一怔，下一瞬便冷笑道：“云泥之别，他怎么会认识你？”
我挑眉：“对呀，所以那一日在扶云院外要不是三妹妹告诉我那男子是周世子，与阿姐互相倾慕，迟早要与我退亲，我也不可能知道谁是周世子。”
李青桐气得跺脚：“我是要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早点儿退了婚，成全姐姐与世子。”
我抬眸去看老夫人：“祖母可听见了？”
顿了顿，我又道：“我刚刚回来，去了一趟周家也没瞧见周云朗是什么模样，那日从扶云院外是三妹妹指着世子让我认的，且是她口口声声说阿姐倾慕于世子，当时在园子里，人多口杂，不知被谁听进了耳朵里，从而将事情传了出去，导致京中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老夫人的脸冷得凝了霜。
我更是直言不讳：“周云朗与我有婚约是事实，阿姐心中有没有周云朗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只要这婚事一日不退，周云朗便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明事理有分寸的姑娘便会避让一二，以免让无谓的流言伤了自己名节和家中的脸面。”
这次我一丝一毫的脸面也不想给李青梧留了。
她明知我与周云朗的婚事却巴巴扑上去，便是不知检点。她明知婚事暂不会退，不避让，还想着法子来害我，便是不要脸，甚至连心都黑了。
“二妹妹。”
李青梧从屋内冲了出来。
她的身量纤细，哀哀哭着跪在了我的身边：“二妹妹，阿姐真的不是有心的。你自幼离家，这件事情就没有被人提起过，我根本不知道世子和你有婚约在身的，我倾慕世子不假，世子也待我很好很好，是他说非我不娶的，可就这个时候周夫人才提起你们之间的婚约，我也是从那时起收了对世子的心，不敢再有别的心思啊。”
“那日、那日我身子不适，世子来找爹爹后听闻过来看我，我与他以礼相待，不敢乱了丝毫的。外面的流言蜚语难听，可我更顾及的是咱们李家的脸面，若、若因为我一人毁了淮阳侯府的清誉，我、我不如去死。”
我弯下腰将李青梧扶起，用帕子给她拭去脸上的泪，李青梧嘴唇颤着：“扶苏，你不怪我了是不是？你听阿姐说——”
我打断她的话：“阿姐，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太糊涂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寻死觅活的会除了让祖母着急，爹爹和夫人心疼以外，即便你死了，传出去又能好听几分？知道的说咱们李家的姑娘视清白比命还重要，不知道的只以为是家中逼迫你，而你羞愧难当才寻死，置李家老小于不仁不义之地。”
李青梧的面色如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脖颈儿之上，还有深红色的瘀痕。我的手指在上面划过：“阿姐，听我一句劝，一脖子吊死没用，若想着证明清白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青灯古佛，才能保住咱们李家的脸面。”
李青梧跌坐在地上。
我看也不看一眼：“祖母，这下子事情搞清楚了吧。”
蒋蔓云阴沉着脸。
老夫人郑重地打量着我，片刻才答：“清楚了，与你无关。”
我笑：“周夫人之前说过，祖母最是公允，如今既然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会妥当处理，如此扶苏就放心了。”
说罢，不再看众人的脸色，径直带着云舒从扶云院退了出去。
扶云院的牌匾在日光下闪着淡淡的光。
扶云而上。
这是李家所有人对她的期望。
可惜我永远不会让它实现，这也永远只会是他们的梦。
走出了很远，绿枝才低声问：“小姐怎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头油被下毒的事情捅出来，老夫人定会狠狠地罚她们的，哪怕只是面子上。”
我摇头，还不是时候，因为我没有证据。
一瓶头油，经手的人太多，太多，李青梧不承认的话，谁能定她的罪？所以不如先将此事按下，且让她以为我还用着此物，她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