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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心被拽了进来，清脆的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她连连喊冤。
李青梧从外面匆匆进来：“这是怎么了？祖母，巧心可是犯了什么错？”
老夫人轻嗤：“巧心是你的人？”
李青梧扫了我一眼，用手捂着嘴：“呀，这倒是我不对，竟然忘了告诉妹妹巧心是最不会上妆的，巧艺呢？这丫头手巧，二妹妹，你应该用巧艺的。”
不能知人善用，是我的错。
我低垂着眸子，半晌挤出了一句话：“巧艺把祖母送我的衣衫弄坏了。”
李青梧瞪大了眸子：“不可能，巧艺是最心细手巧的，怎么会把衣服弄坏？”
我叹气，没吭声。
老夫人的眸光如刀子般锋利：“这两个丫头都是你的扶云院出去的？”
李青梧无从抵赖，只能点头。
老夫人冷哼：“如今你也瞧见了，这两个人是要扶苏丢脸，要咱们侯府都跟着丢脸，这是扶苏过来让我瞧见了，不然周夫人瞧见会怎么想？是你这个长姐心存嫉妒还是我这个祖母苛待了孙女？”
李青梧落了泪：“不是的，祖母不是的，巧心和巧艺之前在我院子里也算乖巧的，是我识人不明让她们给骗了，怪我，祖母你罚我吧。”
她跪在了地上，哀哀地哭。
老夫人叹了口气：“扶苏，其实这事也不能怪青梧。”
我抬眸，眨眨眼睛：“祖母，我没有说怪阿姐啊，阿姐是一片好心把手下最得力的丫鬟都给了我，可这人心隔肚皮，丫鬟安的什么心，阿姐怎么会知道呢？”
我上前搀扶起李青梧：“阿姐，我不怪你，真的。”
李青梧泪眼婆娑，她刚要说什么，我拧着眉“哎吆”一声，而后匆匆出了房间，留下老夫人和李青梧面面相觑。
我再回来时，整个人虚透了：“祖母见谅，晨起的稀粥喝的多了些，馒头似也是剩的，茶叶沫子喝的人想吐，晨起就吃了这么些，也不知吃什么吃得不对劲了，肚子好疼。”
老夫人的唇角抽了抽。
李青梧再次跪到了地上：“祖母，这、这巧心和巧艺是不能留了，都说奴大欺主，这两个丫头分明就是欺负二妹妹的软性子。”
老夫人点头。
李青梧恨得咬牙切齿：“把巧心和巧艺发卖了，以儆效尤，家中便无人敢再欺负二妹妹。”
巧心听得瞠目结舌：“大小姐，您不能这般啊，是您说——”
“叭！”
李青梧的手重重挥在巧心的脸上：“我说了让你们好好伺候二小姐，你们呢？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如今还想着要我来替你们求情？”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连声音都气得发颤。
巧心捂着脸，缓缓低下头。
她在顾忌什么。
是李青梧的报复，是日积月累对李青梧的了解，知道她绝不似表面这般温婉，所以不敢再言明。
我心中清楚，只看破却不说破，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巧心被拽了出去。
她会被送到人牙子处，再次等着被发卖到别家。
一场闹剧再次落幕，老夫人揉着眉心：“今日之事委屈你了，一会儿让冯娘子带着你去周家，回来时顺便去挑两个可心的丫头。”
我诺诺应了。
老夫人再道：“她们在扶云院中老实本分，到了你的沉香院便耍了滑头，这里面也有你的错，若不是你性子太软，拿捏不住身边人，也不会闹出这种种，眼下就两个丫头，日后——你这般日后如何嫁进国公府？如何掌一府事宜？”
我拉着脸，有些赌气：“是呢，阿姐倒是比我出色，可不一样也被人给骗了？阿姐性子不软吗？我觉得阿姐就很温柔啊，怎么？我看错了？”
老夫人的脸瞬间拉成了长白山：“罢了，罢了，朽木不可雕，周夫人还在等着，你快去换身衣服过去，没有长辈等晚辈的道理。”
李青梧追出来，拽着我东拉西扯，我不耐烦之后她才步入了正题：“刚刚的事情——家丑不能外扬，所以要二妹妹不要和别人提，不然会被人看了笑话。”
我应了。
我自然不会和别人提，因为看人看心终得自己去领悟，我刻意提醒，只能让人怀疑是别有用心。
风吹得树叶簌簌得响，带走了桌上茶点的热。
我有些忐忑：“我来得晚了，让夫人久等了。”
李青梧故意拽着我东拉西扯，为的就是要我来晚，这是我第一次应周夫人的约，来晚了只会让周夫人心生不悦。
周夫人面上不热不冷：“坐。”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良久，化作一声叹：“论容貌鲜少有人能及你，可在这京中，仅看容貌是不成的，规矩、礼仪、处事之道，都是要考量的所在。”
我懂她的意思：“夫人有话请直言，或者，先听扶苏说几句？”
周夫人道：“你说。”
我直言不讳：“我自幼长在乡下，虽没念什么书却也知道这婚事要门当户对，要琴瑟和鸣，更知道我这样的出身与周公子是云泥之别，所以我没奢望过能嫁进国公府，这一点周夫人可以放心。”
她眸中是愠怒：“怎么？你嫌弃我儿子？”
我摇头：“我与令公子素未谋面如何谈嫌弃？只不过是知道自己的分量，不敢高攀。”
怒渐渐散了，她看我的眸中更多了审视。
我的目光落在镯子上，皓白纤细的手腕，那镯子绿莹莹的如一汪水，让人心静。
“夫人送我这东西是何意我心中清楚，夫人不喜欢李青梧，不想她做您的儿媳妇，所以想借着当初的那口头之约来阻挠此事，让周公子断了对李青梧的念想，对不对？夫人这般做没错，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日后能过得更好，而我也甘愿来做一时夫人手上的棋子。”
她那日帮我，更多的是帮她自己。
这一点我清楚，所以今日更要与她说清楚，既然是利用，那就彼此利用，彼此受益，这样才公平。
周夫人眸中的打量更重：“你回李家不是为了嫁给云朗？”
我笑。
我没想过要嫁给周云朗。
我们不是一路人，志向也不同。我习惯了做山匪，对日月饮酒唱歌，习惯了无拘束的生活，高兴便笑，生气便骂。
周云朗或许能给我荣华富贵，但他给不了我喜欢与向往的东西。所以我不可能为了他甘心困在这方寸之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周夫人皱眉：“你要退婚？”
我面上扬起笑：“夫人放心，就算是退婚，也是周家退李家，周云朗退李扶苏！”
京中贵人们都好脸面，退亲即便是由女子提出，于男方而言也是丢脸面，所以周家不会允许我一个乡下女子主动提及退婚，损了周家的脸面。
而在我眼中，脸面算什么？最没用的东西！我才不会为了所谓的脸面去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