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女人从吉普车上下来,林觉民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着风沙,一只手还扶在她腰间。
他没有躲,更没有对女性靠近时本能的反感。
这一瞬间,我心里那根绷了七年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又一阵风沙肆虐,林觉民护着女人往屋里走,才惊觉发现站在风沙里的我。
他明显愣了一下,松开搂着女人的手,快步朝我走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孩子呢?”
他皱着眉,眼神没带半分关切,满是不悦。
我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小峰送我妈那儿了。
【第2章】
厂里提前放假,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林觉民没有说话,读书人的教养让他把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他还没说话,那女人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带着亲昵的抱怨:
“觉民!专家组的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得快点儿。”
林觉民立刻缩回手,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你先跟我去招待所。”
我默默地跟在他俩后面。
刚要迈步,陷在沙里的破布鞋让我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觉民......”我下意识喊他。
抬头却只看见他和那个女人并肩走远的背影。
2
我其实认得她。
早几年整理林觉民的旧物时,我见过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她扎着羊角辫,和林觉民并排坐着,手里还举着同款的糖葫芦。
她是袁美兰,和林觉民一个大院长大的青梅竹马,听说现在是项目组特聘的翻译,风光得很。
好不容易走到基地那排矮土房前,袁美兰停下脚步,目光在我的工装和布鞋上扫来扫去,突然用俄语对林觉民说:
"这就是你最后选的人?
她看起来……很普通。"
也许为了让我不难堪,林觉民也用俄语回她:
"美兰,别这么说。
她......把家里和孩子照顾得很好。"
他们都以为我这个纺织厂女工,听不懂这些知识分子的话。
但其实五年前,为了和林觉民能有更多话题,我偷偷去夜校报了名。
连老师都夸我从,最难的小舌音,都能学会。
袁美兰转而对我说:
“月华姐,一路辛苦了吧?
觉民这儿条件差,怕是没什么好招待的。”
活脱脱女主人的姿态。
她说话间不经意露出了颈间的珍珠吊坠。
那是林觉民姥姥亲的遗物,让他送给自己最珍贵的人。
她进去后,林觉民才看向我,语气平淡疏离:
“你暂时先在这儿歇着,别到处走,我得去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