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今月打开车门,将自己缩进车里,这一刻她才纵容自己像个走丢的孩子一般,抱紧自己放声哭泣。
车窗里倒映出她虚弱的模样。
她没注意到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她走出包厢就一直跟着,此刻正在远处注视着她。
年今月独自开车去了一家酒吧——此刻或许唯有酒精才能让她舒服一些。
酒吧隐蔽的卡座让年今月压抑的委屈彻底释放。
她一杯接一杯喝下烈酒,希望用麻痹代替被背叛的痛。
酒精渐渐模糊了意识,往事却一幕幕浮上心头。
她和霍天祈青梅竹马十几年,二人相互扶持创业的那段时间虽然艰难,但也温馨,曾经有多美好幸福,现在她就有多痛。
她想起无数个为霍天祈熬夜加班赶画稿的夜晚,为了生计她曾经连黄漫都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和霍天祈走到这个地步,二人曾经的回忆就像一块腐肉一般黏附在心口。
一切好像都是因为顾皎皎……
年今月从不觉得画画有高低区别,当然,纹身也是。
她不喜欢顾皎皎绝对不是因为她有纹身、抽烟喝酒就觉得她人品不行。
而是这女人一直打着“兄弟”的旗号,勾引她男朋友。
当然,现在已经是前男友了。
不过年今月没想过,原来霍天祈哄骗她纹这个纹身,不是因为想纪念他们的感情,而是想替顾皎皎出气!
年今月嗤笑,用力摩挲后腰,觉得恶心。
好脏,她已经脏了,等明天天亮去洗掉吧.....
年今月喝得头晕目眩,这时候身后有人说话。
“姐姐是一个人嘛?”
一个黄色头发的男人走过来搭讪,很年轻说话却十分油腻,“姐姐这个年纪就像熟透的桃子,最诱人最好吃了,你老公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呢?”
年今月厌恶的推开对方的手,却被他死死抓住,“我可以满足你哦。”
“放开她!”
伴随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黄毛男痛呼出声。
他的手差点断了!
“饶、饶命!”
抬头看到霍宴忱眼底的冷意,黄毛男差点吓尿。
“滚!”
黄毛男灰溜溜逃走。
霍宴忱转身抽走年今月手中的酒杯,柔声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年今月呆呆地看着眼前跟霍天祈有几分神似的脸,眼泪滚落道,“霍天祈你是个混蛋!我不用你管,你滚!”
霍宴忱低头,凑近一些,让年今月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脸,用近乎完美的手指轻捏住年今月的下巴,
“我不是霍天祈,我是霍宴忱。”
年今月在酒精作用下意识已逐渐模糊,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霍宴忱”。
一个熟悉的名字,但却想不起是谁。
“霍宴忱。”
她一边重复一边哽咽的样子像只呜咽的小猫,勾得人心一揪一揪的。
霍宴忱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走,我送你回家。”
年今月低声啜泣,“我不要回家。”
霍宴忱轻轻弯下腰,保持跟她平视,“为什么呢?”
“我的家没了,爸爸妈妈都离开了,连我男朋友也不要我了,他跟别人领证了!谁也不要我!我什么也没有了!”
年今月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抱住霍宴忱的脖子委屈地呢喃。
二人青梅竹马十几年,交往六年,最终拜倒在男人口中的“女兄弟”手上。
听着年今月哽咽的声音,感受到肩上被年今月眼泪浸濡的湿热,霍宴忱眉心微微锁起。
他的语气不自觉放软,拍着年今月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小女孩那样道,“你要结婚证,我可以给你。”
年今月抬起下巴仰视眼前高大的男人,似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霍宴忱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抬手帮她擦掉眼泪,“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年今月眨着泪眼重复他的话,
“我想要的东西?”
年今月嘴巴一瘪又要哭,“我想要爸爸妈妈。”
霍宴忱一愣,听着年今月的哭腔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心疼。
“爸爸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他们一直都陪着你的。以后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他轻抚着年今月的脸,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
“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想要结婚证?”
年今月醉意愈发重了,脑海中浮现出红色的结婚证,苦笑着点头,“是啊,我想要结婚证。”
但她随即否认,眼泪汹涌地落下,“可是没人愿意跟我这样的女人领证。”
年家破产,父母双双意外离世,年今月曾经那么完美高傲的千金大小姐都要沦落到卖画还债了。
男人沉默了瞬,叹口气:“我愿意。”
霍宴忱的神情极其认真。
他不仅愿意领证,还愿意疼她,护她一生周全。
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很久!
“你愿意跟我领证?”
“对。”霍宴忱郑重点头。
他轻轻靠近年今月的耳朵,轻声询问,“你愿意吗?”
回想起结婚证上霍天祈和顾皎皎的笑脸,年今月的手指应激似的抓紧,陷入茫然失措。
“你不是没人要,你配得上这世上最真的感情,和属于你的结婚证。”
霍宴忱的声音像细雨,浇在年今月荒芜的内心深处。
她的某根神经似被唤醒——
其实她渴望被爱!很久了!
父母离世后他把霍天祈当成唯一的精神寄托和救命稻草,他的抛弃让她极度的难过和缺爱,此时霍宴忱的邀请就像是一道魔咒,轻轻打动了她脆弱的心脏。
面对霍宴忱再一次的追问“你愿意吗”,她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我愿意。”
霍宴忱弯腰,把她打横抱起,“走,现在我们就去领证。”
年今月轻轻点头,她忽然想起什么,眨着湿润的眼睛,“我的包里只有身份证。”
霍宴忱嘴角忍不住上扬,“只需要身份证就够了。”
年今月靠在霍宴忱宽阔的胸膛,泛红的眼角被遮挡,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味,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隔着衬衣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
这一刻她暂时忘却烦恼,也不再去想霍天祈和顾皎皎,脑海中只有刚才的男人。
他的眼底透着认真,声音低沉好听,就像一道光,照亮她充满阴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