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宴忱的笑脸堪称灿烂,激得霍天祈心火狂涌。
他冷冷一笑。
这贱种嘴里没一句实话。
他早些年在霍家待着,边缘人一个,心理早就变态了。
他就是想激怒自己,他可不能让霍宴忱如愿。
几次深呼吸,他转向年今月:“今月,他说的是真的吗?”
今月气归气,可人总不会糊涂,婚姻大事,难不成还真叫霍宴忱满世界泼脏水?
他淡淡一笑,微微昂起下巴。
哪知,年今月目光冷淡,转瞬便挽起霍宴忱的胳膊,亲昵地喊了一声“老公”。
霎时,霍天祈脸色铁青。
“年今月,你就算跟我闹,也要看时候,奶奶面前,你乖顺些,过来!”
像对待仰人鼻息的猫狗,他呵斥着。
年今月不予理会。
霍天祈罕见地慌了神,颐指气使的声音也弱了:“今月,是我不好,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以往年今月闹脾气,他只要稍稍示弱,她就会消气,今天应该也不例外。
“今月,过来吧。”
他张开手。
顾姣姣看着,眼睛嫉妒地发红。
要是年今月意志不坚定,真吃了回头草——
她这段时日的谋划可就竹篮打水了!
她咬咬牙,突然抬手,愣是将霍天祈的手臂摁了下来。
霍天祈不满。
顾姣姣苦口婆心:“天祈,你怎么能求她,奶奶都不高兴了。”
霍天祈下意识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正在瞪他。
霍天祈摸摸鼻尖:“瞎说什么,今月毕竟是我的未婚妻,我哄哄怎么了。”
“天祈,你糊涂,你想想,今月这回脾气这样大,还特地跟霍宴忱纠缠在一块儿,不就是想拿捏你吗?你顺着她,可就进套了。”
霍天祈恍然大悟。
他就说,性格乖顺、又视他为天的年今月怎会突然变得铁石心肠,原来还存了这份心思,他真是小看她了。
清醒之余,霍天祈也后悔,要不是姣姣阻拦,他堂堂霍家继承人,可就要被人踩着脖子逗乐了。
阴云覆面,霍天祈磨了磨牙根,态度陡变:“年今月,过来!不然,霍家和年家的婚约,就此作废!”
“来都来了,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
霍宴忱小声道。
年今月欣然点头。
跟老夫人道别后,霍宴忱领着矮他近一个头的年今月,来到二楼最里侧的小房间,不约而同将叫嚣的霍天祈甩到身后。
许久没人住,房间没佣人打扫,漂浮着淡淡的霉味儿,霍宴忱打开窗户和净化器。
年今月止步于门口,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处放。
方才在楼下,她胜负欲上头,一口就答应上来。
可单身男子的卧房,她怎么能真的随意踏入呢,不合适。
又窘迫又难堪,她有心躲出去,霍宴忱却转回身:“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年今月补了一句。
两人那时共处一室,还在他家,他若有心,有成百上千次机会。
“那你……”
霍宴忱不解。
“这里毕竟是你的卧室,我不好……”年今月欲言又止。
霍宴忱听懂了,“是我唐突了。”
年今月松了口气,微笑道:“刚才你问我,我也答应了的,不是你的错。”
所以,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她眨眨眼。
“可是今月,我们暂时还不能出去。”
“为什么?”
“今月,霍天祈本就不信你我已婚,你猜猜,他会不会就在门外,守株待兔?”
他俩脚都没停,就离开了房间,哪里有夫妻的样子。
年今月轻呼,“那就……打扰了。”
“坐。”
霍宴忱房里简陋,除了床,再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了。
脚尖像踩在刀上,年今月走了许久,也才挪动了一只脚的距离。
霍宴忱看她小心翼翼,失笑。他走过去,压着她坐下。
净化设备功能倒是没有损坏,房里气味清新多了。
年今月硬着头皮坐下,鼻尖却充盈着霍宴忱身上的气息。
淡淡的,极清新,还带着点儿雪松冷香,很好闻。
突然,淡淡的雪松香扑了一脸。
一团带着湿意的热气搭在颈侧,年今月惊呼,扭着身体挣扎。
“霍宴忱,你干什么!”
他竟然亲她的脖子!
“今月,你是第一个护着我的人,我心里……很欢喜。”
一吻落下,被唇瓣浅浅触碰的那一小圈儿皮肤,火燎一般,烫得年今月一哆嗦。
最情浓的时候,她也不许霍天祈碰她。哪怕霍天祈喝醉了,几次试探着越过雷池,她都挡了回去。
美好要留到新婚夜,这是母亲给她的教导。
“今月……”
霍宴忱低低地呼唤着,每唤一声,细碎的吻就落下一次。
从头到脚,年今月像被丢进油锅里烹炸。
她抬起手掌,推拒着:“你别这样,你先起来。”
“今月,只有你对我好,他们都欺负我。”
突然,霍宴忱停止“轻薄”,将脑袋埋进怀中女人颈中。
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轻轻磨蹭。
微微硬挺的发丝,挺立若山峦的鼻梁,柔软的唇瓣,前后擦蹭,不堪一击的身体仿佛过电般,灵魂跟着燃了起来。
怀里的女人身子僵硬,却没有再抗拒,霍宴忱无声地翘起唇角。
心软的今月,他既然得到了,就绝不会放手!
满是静谧里,新婚小夫妻亲昵相拥。
须臾,霍宴忱主动松开她。
年今月回神,窘迫地垂下头。
“刚才我太孟浪,冒犯了。”霍宴忱诚恳致歉。
年今月想说他两句,可被这张饱含歉意的帅脸注视着,就又咽回去了。
“你……下次注意。”
唇角隐晦翘起,“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了。”
年今月低低地“嗯”了一声。
“老夫人叫你回来做什么?”
霍宴忱叹了一口气,在年今月身旁规矩坐下,中间隔着一条手臂距离,“她让我放弃合作案的竞争。”
年今月蹙眉:“好给霍天祈让路?”
“你知道?”
“明摆着的。”
老夫人偏心,又哪是一日之功。
“你答应了?”年今月打量着霍宴忱,就像看到了从前“任劳任怨”的自己。
上个月霍天祈就在她耳边提了好几次,说手上的业务出了岔子,需要资金填窟窿,她手头上“被人不齿”的黄漫,就是为了霍天祈接的。
同样的事,发生了无数次。
她低下头,端量着自己这双手。
手背细腻光滑,可翻开看掌心,手指关节和指尖因为频繁接触画笔和颜料,角质层厚了许多,有时还会勾破金贵的布料。
“手这么糙,关节这么粗,结婚戒指都得买最大号。”
“你那些破画就不能不画了吗?乱七八糟,哪有艺术美感!”
“你就专心给我当霍太太,我还亏了你吃穿不成?”
难听的话将她笼进玻璃罩子,年今月脸上薄红退散,只余幼弱的苍白。
“今月?”
温暖笼罩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