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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回来了。”
得到通禀苏鹤眠回府，伯爵府管家来福快步迎出来。
出嫁两年，苏鹤眠回来的次数并不多。
苏鹤眠道：“父亲在哪里？”
来福道：“大小姐，老爷在慈安堂给小少爷挑选夫子，下半年小少爷虚岁满六了，老爷和夫人商量该对他进行启蒙了。”
说到“夫人”，来福晲了晲苏鹤眠，见她表情未变，又问：
“大小姐要过去找他吗？”
苏鹤眠道：“不用，我先回芝兰院，等父亲忙完了来禀告，我再去向他请安。”
苏鹤眠回了自己未出嫁前的院子，没一会儿，伯爵夫人周氏带着人来芝兰院。
见到苏鹤眠，周氏保养姣好的脸上笑容和煦：
“鹤眠，回来也不提前跟母亲说一声？你看这......母亲差人再把院子打扫一遍，给你准备衣物用品。”
房间的整洁，小住的什物，周氏一贯准备着，每次回来都能感受到她的贴心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母亲，不用麻烦，回来小住几日，看看父亲和你，还有弟弟。”苏鹤眠道。
周氏脸上尽是笑意：“老爷一切都好，我和砚儿也都好着。”
她不经意摸了摸腹部，侍婢彩莲对苏鹤眠道：
“大小姐，明年您又会多一个弟弟了，夫人怀孕了。”
周氏嗔了彩莲一眼，脸上却洋溢孕育的喜悦：
“胡说什么，才两个月，还不知道男孩女孩呢。我希望是个女儿，跟鹤眠一样漂亮懂事，一个砚儿就我够头疼的了，男孩子太皮，哪有女儿好。”
又怀孕了.......
苏鹤眠眸子沉了沉。
周氏是她的继母。
两年前她回京才知道，父亲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年就娶了周氏进门。
据说周氏是父亲少年时深爱的女人，去外地待了几年，再回到京城时母亲已去世，祖母以伯爵府不能没有嫡孙继承爵位为由逼父亲再娶。
那年周氏已过二十二还未嫁人，年龄大了些，但出身好，是太傅府的嫡次女，宫中还有个当宠妃的姐姐晟妃，挑挑选选，还是能选到一门不错的夫婿。
祖母逼得紧，心上人又回来了，于是父亲去找周氏提出娶她，周氏答应，两人很快举办婚宴。
以担心她得知对养病不益，父亲没将这件事告诉她。
晲着苏鹤眠微垂了眸子，周氏唇边扬起的弧度愈深。
这时，一个丫鬟来告知夫子走了，苏砚舟在找周氏，周氏带着人离开了芝兰院。
来到园中，彩莲扶着周氏的手，幸灾乐祸的口气道：
“夫人，大小姐不会又是与姑爷吵架了才回来的吧？这么突然。”
周氏笑了笑，道：“前日我参加学士府的茶话会，听她说侯夫人这两日带媳妇们去了大弘寺给大儿子祭奠，遇上暴雨被困在寺庙下不来呢。她一个人先回来了，不是你说的原因还能是什么。”
作为娘家人，林铮对苏鹤眠如何周氏怎么会不知道一点？
林家二少除了回门日陪着苏鹤眠了趟伯爵府，两年来几乎没再陪她回来过。
苏鹤眠嫁人两年，肚子一点消息没有，与林铮夫妻不睦的事在圈中是人尽皆知的笑话，每次她听到有人议论，还得装样子维护她的体面，实在累人。
说着周氏的手又抚上小腹，笑意灿然：
“不管她过什么样的日子，别影响我和孩子们今后的生活就行。”
周氏走后，来福前来禀告说苏振鸿得空了，请苏鹤眠去书房。
书房里，苏振鸿在敲定夫子，苏鹤眠进去后，他头也没抬，让苏鹤眠等着。
等在往届进士的一个名字上勾定后交给近侍去通知，苏振鸿这才注意到苏鹤眠似的，不咸不淡的开口：“回来了。”
苏鹤眠道：“是，父亲。”
苏振鸿坐到太师椅上。
这几年他发福不少，面色红润，脸上挂着笑，与印象中母亲去世时形容枯槁得仿佛一尊快化掉的石像全然不同。
不难看出娶了周氏，又添了嫡子，明年甚至他与白月光的女儿也即将出生他那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提出想与林铮和离，恐怕会惹得父亲不快。
见她答了话低着眉沉思，苏振鸿又问：
“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应退缩。
苏鹤眠抬起头来，迎视着苏振鸿道：
“父亲，经过深思熟虑，女儿想与林铮和离，回来告知父亲，请您准允。”
和离？
苏振鸿以为听错了，坐着的身子往前倾了倾。
“你说与林铮和离？”
苏鹤眠道：“是，女儿与林铮的联姻名存实亡，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亦不想余生与这样的另一半蹉跎岁月，彼此痛苦。”
苏振鸿正色了起来，看着她平静的目色，一点也不像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放在案牍上的指尖蜷了蜷。
“这是你与林铮商量好的吗？”
“没有与他商量，是女儿自行决定的。”
苏振鸿道：“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能决定？你以为我同意了你就能与林铮和离成功？你将侯府当成什么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来！”
自古以来，常见夫家以犯七出之罪休弃妻子，鲜少有妻子对丈夫提出和离的，仅是道德审判这一座大山就能压死人。
何况苏鹤眠要和离的对象是侯府少爷，高门显赫，恐怕宁愿让她做“亡妻”，侯府也不会同意她和离玷污门楣。
苏鹤眠知道和离之路不好走，第一道坎，必须先劝服父亲，有他的支持，才能进行下一步。
不与苏振鸿磨嘴上功夫，苏鹤眠道：
“父亲，有一件事女儿没有告诉您，林铮喜欢他长嫂戚蓉，时常以借口照顾嫂嫂侄子之名对二人嘘寒问暖。
从前兄长尚在他还能克制，兄长去世，说不定哪日他关切过头让人发觉，传出‘兄弟阋墙’‘家风不正’的恶名被有心之人利用，落于陛下耳中，岂不牵连伯爵府？
女儿提早与他和离，也是为了保全伯爵府的清誉。”
她这席话说完，苏振鸿整个人差点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脱口而出：
“什么？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