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膳时,周氏按照苏鹤眠的喜好准备膳食,笑盈盈的给她夹菜。
二房苏明盛的女儿苏芸烟见状,暗地里不满撇嘴。
下席后,苏芸烟在苏鹤眠回兰芝院的小径追上她。
“大姐姐,你怎么不声不响回来啦,姐夫没有陪你,又吵架了吗?”
苏鹤眠停住脚步,淡声道:
“你很关心我的事?”
自从及笄,为了挑选到满意的夫君,苏芸烟保持身材,每顿的饭量比猫少,瘦得两颊无肉,颧骨突出。
她是狭长的丹凤眼,张嘴说话时配上那无神无光的眼神,活脱脱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苏芸烟挡在她的面前,语气不善道:
“大姐姐与姐夫处得不好,万一哪天姐夫彻底恼了休你,可是会影响我的婚事的。我当然得提醒你别让家族蒙羞!好生伺候姐夫,最好能生出个孩子,坐稳侯府二少夫人的位置。”
她来堵苏鹤眠之前听彩莲说漏了嘴,侯夫人带着大儿媳和苏鹤眠去了大弘寺,其他人都还在寺里,就她一人先回京了,还是回的娘家。
指定是在大弘寺与侯府的人闹了不愉快,才灰头土脸回府来找安慰。
苏鹤眠瞧着她:“三妹,与其关心我的婚姻,不如从自身找找原因,为何十六了全京城没有一家公子愿意上门提亲。自私刻薄,搬弄是非,哪户人家愿意要你这样的人去做主母?”
被戳中了肺管子,苏芸烟七窍生烟。
见苏鹤眠说完淡然离开,气得跺脚,指着她的背影大怒:
“苏鹤眠,你敢说我没人要???呵呵,我发誓一定要比你嫁得更好,你等着!等着!”
当着小姐的面都能说出这样的话,背地里还不知道议论得有多难听。
回到兰芝院后,春桃气道:
“小姐,三小姐太过分了,怎么能说出那番话?哪是小姐不想为侯府开枝散叶,分明是姑爷避着小姐......外头的人不清楚,把过错都推在小姐头上,小姐也太委屈了。”
春桃也察觉出林铮对戚蓉不同,可那种关系太惊世骇俗,她根本不敢说出来。
苏鹤眠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以前听过的还少吗?
次次都要生气,她早气出病了。
摸了摸春桃头顶,苏鹤眠道:“很快就能过去了。”
晚上,难得雨停了,厚厚的云层散开,露出点月光。
苏鹤眠将青白玉佩对着月光,不同角度,不同方向,在光线下,除了看到玉质内有细微的类似棉絮状的线条,并没有微弱的紫光。
苏鹤眠心中大动。
第二日,她去了京城最大的玉石楼天宝阁。
“哪种玉石的材质能散发凉意和紫光?夫人......您把小的问住了。”
“小的知道有本名叫《石髓经》的玉石珍本,上面记录了世间各种罕见的玉石玉器,可能有您说的这种玉石,您不妨去找找看?”
她询问天宝阁的老板,老板这般回复。
苏鹤眠离开天宝阁,去成衣铺子买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让春桃找个地方等着。
她去国子监走一趟。
国子监是胥国学子聚集之处,内设的藏书阁拥有海量书籍,不乏稀世珍本,说不定那里会有《石髓经》。
此处女子不得进入,苏鹤眠避人耳目潜了进去。
藏书阁内,整排整排的架子书类繁多,两个时辰后,苏鹤眠在一排书架的最顶端找到了《石髓经》。
打开来看,里面果然有记录能在光下泛出紫光的玉髓:
“极北之地的深海寒玉,由玉髓凝结而成,触感冰寒,有清凉之意,月光下隐现紫晕.......”
苏鹤眠阅读着极品寒玉的介绍,当看到最后一句:
“......非帝王家不可用。”
只这一句,将困惑苏鹤眠三日来的疑问迎刃而解。
出了藏书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轮皎月挂于夜空。
苏鹤眠找到春桃汇合,换回之前的服饰,去了宸王府。
自从那日进宫请安后,萧淮风没再出过王府。
得知他回京,朝中想来送礼攀关系的官员都被他以养伤为由拒之门外。
苏鹤眠到的时候,以为要进王府可能会费些口舌,然而报上身份,侍卫态度十分恭敬的道:
“二少夫人,王爷特地交代,您来见他,请直接入府。”
苏鹤眠有些意外,萧淮风知道她会来?
进入王府,下人领着苏鹤眠去萧淮风住的天凌阁。
萧淮风才喝了药,房间的空气中氤氲着丝丝药香,伴随着一缕檀香的清冽,让人心神宁静,自然而然沉下气息。
“臣妇林苏氏,参见宸王殿下。”
苏鹤眠屈膝行礼。
层层叠叠的轻纱帐后,萧淮风低沉的嗓音传来:
“二少夫人,又见面了。”
特来找他,不像第一次见面,即使知道他是宸王,身处被刺客包围的危险境地苏鹤眠也能从从容容,波澜不兴。
这次,她是为证实推测而来。
如果确定认错恩人,还因此嫁给了林铮两年,苏鹤眠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
苏鹤眠道:“宸王殿下,臣妇冒昧前来打扰,是想借殿下佩戴的螭形白玉一看。”
轻纱后,萧淮风颀长的身影朝她走来。
苏鹤眠凝眸看着,须臾,一只骨节清晰,雪白细长的手掀开纱帘,萧淮风那张俊雅至极的脸庞从轻纱后露出,泼墨般的长发随意拢在一侧身前。
他是在休息中被打扰,丝绸般柔软的青色长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一段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胸膛,细窄的黑封腰带将劲瘦的腰身完美勾勒,整个人散发着慵懒又随和的魅惑。
“你说的是它?这次又想确认什么?”
萧淮风的另一手中,把玩着那枚螭形白玉,白玉在他手中微微转动,随着指尖的轻柔摩挲,带起一丝莫名的涩意。
苏鹤眠咽了咽喉咙,萧淮风在家竟是这样的,与那夜的冷硬杀伐全然不同,将目光从他的人身上挪到玉佩,低声道:
“是,臣妇想借此玉片刻,就在此地,很快归还殿下。”
她话说完,眼前白光一闪,萧淮风将玉佩抛了过来。
苏鹤眠接住,触手冰凉,如记忆中那般透着清洌洌的寒意。
玉还是那块玉,绦子换成了象征皇族身份的明黄色。
苏鹤眠稳了稳心神,道谢后持着玉佩来到院中,将它举起对着月光,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