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万幸的是孩子没了
林逾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和紧张,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即将见到家长,需要闺蜜陪伴的小女人。
然而,她的话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设计部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回老宅吃饭?见家长?”
“我的天,看样子这是要定下来结婚。”
“难怪陆总昨晚那么生气,未婚妻的朋友被欺负了,他肯定要出手相救啊!”
“看来刚刚是我们误会了,南稚和陆总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大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南稚正愁找不到借口解释,现在好了,林逾夏一来,她连这个步骤都省去了,落得了个轻松。
“好啊。”南稚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下班我就陪你一起去。”
“那太好了。”女人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对了,我有点话想单独和你说,我们去外面好吗?”
“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设计部,找了一处没人地方。
林逾夏停住脚步,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来,她比南稚要高上一些,看下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优越感,“南稚,阿瑾已经和我解释过了,他和那个女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这么多年我没在国内,他毕竟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玩一玩很正常,现在我回来了,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他的心里始终只有我一个。”
“至于你,阿瑾说,他从未爱过你,只不过以前陆家落魄,我被父母管控,只有你陪在他身边,他没得选而已,否则也不会一有钱,他就立刻甩了你,跑来找我。”
她声音轻柔,却像粹了毒针,精准地刺向南稚最痛的神经,她微微倾身,用一种几近怜悯的姿态,在南稚耳边低语。
“阿瑾还说,当年要不是你那个好姐妹自作主张闹那一出,让老爷子逼得他不得不娶你,他早就和我结婚了,哪会浪费这六年的时间,对着一个他看一眼都嫌恶心的人,万幸的是孩子没了,要不然够得他烦。”
南稚的指尖瞬间冰凉,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难怪她车祸流产,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有,甚至安慰的话都没有。
难怪那一晚,陈佳佳诅咒他们夭折的孩子,她情绪失控,他却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他何止不在意,他是巴不得那个孩子死。
她看着林逾夏那张写满得意的脸,胸腔翻滚着剧烈的恶心和恨意。
然而,她并没有失态,甚至没有反驳。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缓缓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笑。
“是吗?”
南稚的声音平静到可怕,她迎上林逾夏的目光,带着一种残忍的洞悉,“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就在昨晚……”
她故意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逾夏精心打扮的全身,语气轻飘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重量。
“……在山里的车上,他抱着吻我的时候,还有晚上做梦的时候,嘴里喊的是谁的名字?”
林逾夏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以肉眼所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瞳孔骤然收缩。
“你胡说!”她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温柔的假面,“南稚,你还要不要脸,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是不是谎话……”南稚逼近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林逾夏瞬间慌乱的眼睛,“你大可以现在就去问他。”
“问问他,昨晚为什么抛下你,非要亲自开车送我回去?”
“问问他,为什么在车上……”南稚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林逾夏的心上,“……那么失控?”
林逾夏被逼得踉跄后退一步,手指颤抖地指着南稚,“你、你……”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反驳。
因为陆成瑾昨晚确实反常,他为了南稚徒手接刀刃受伤,还亲自送南稚离开,并且之后电话一直打不通!
还有她先前看到了陆成瑾嘴上的伤,有点像是被咬的。
她问了陆成瑾,他却敷衍回了句,被狗给咬了。
那只狗……
不可能!阿瑾怎么可能碰这个贱人!
南稚都脏了,她了解陆成瑾,他有洁癖,根本没可能!
“南稚,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林逾夏强装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发颤,“阿瑾他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什么?”
一道冰冷低沉的男声,骤然从走廊的另一端响起,打断了林逾夏的话。
两人同时一惊,猛然转头看过去。
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色沉郁,深刻的目光锐利如刀,先扫过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林逾夏,最终,落在了南稚的脸上。
空气瞬间凝结,紧绷得像是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陆成瑾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在两人面前站定,视线锁着南稚,眸色深不见底。
他刚刚……听到她们说话了?
听到了多少?
南稚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挑衅回视他。
反正不怪她。
为了让爷爷同意离婚,她答应了最后一个月和他好好相处。
可偏偏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放过她,尤其是林逾夏。
孩子,就是她的雷区。
真惹她不痛快了,那就大家谁也别想痛快。
“阿瑾,你来得正好!”
林逾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扑过去,抓住了陆成瑾的手臂,眼泪说掉就掉,声音委屈又哽咽,“南稚她,她居然编造谎话,说你们昨晚……”
“她怎么能这么污蔑你!”
陆成瑾没有立刻推开林逾夏,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钉在南稚身上,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绷成了一条直线。
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
终于,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冷得让人心悸。
“南稚,你刚才说……”
他的目光在她红肿的未消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危险而缓慢。
“……我喊了谁的名字。”
南稚直视着陆成瑾深不见底的眼眸,毫不退缩,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而平静,“我……南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