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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的潮水退去，容肆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那张轻飘飘的银行卡上。
他打开手机，输入卡号查询明细，或许能通过消费知道她这些年去哪了。
账户上一分钱都没少。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诧掠过心头，滑动屏幕的手指变得越来越急切。
不是消费，是存入。
一条条，一笔笔，从她当年离开后第三个月开始，在每月固定的日期，都有一笔数额不等的款项，坚持不懈地汇入这个账户里。
最初的那几笔，数额小得可怜。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额开始逐渐变得稳定。
每一笔转账的备注栏里，都清晰地标注着：“还款”。
这一条条记录，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入他的眼底。
“你还真是……”
他嘴角颤动地扯着，笑得难看。
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合上文件夹，发出一声沉闷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胸腔里堵得厉害，一种滞涩感蔓延开来。
他几步走到窗前，猛地推开了一扇窗，夜风瞬间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这五年，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翻腾的思绪。
是周骁，提醒他明天的行程安排，并例行公事地汇报了几项商业动态。
林氏集团单方面地暂缓了与容氏在城东某个科技园项目的合作推进。
容肆听完，只是对着话筒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林薇儿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他并非不在意与林家的战略合作关系，稳定的同盟符合容氏的长远利益。
但此刻，他心绪纷杂紊乱，这点商业上的小小波澜，尚不足以引起他太多的关注和情绪波动。
他有的是手段和耐心，在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方式，去平衡这种关系。
“网上查不到舒知约的出生日期。”周骁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
“粉丝也不知道吗？”
“舒昀生子的事情，她的粉丝好像也是节目官宣以后才知道。”周骁说话的底气渐弱。
“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办公室重归寂静。
容肆处理了几份亟待签字的文件，但他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
鬼使神差地，他再次拿起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微站，登录了一个没有任何个人身份标识的社交媒体小号。
这个号，还是多年前助理为了方便他偶尔了解网络舆论风向而注册的，他几乎从未主动登录过。
他很少关注这些娱乐八卦和粉粉黑黑的喧嚣，但此刻，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指尖在搜索框里，准确地输入了“舒昀”两个字。
页面跳转，相关信息如同潮水般纷至沓来。
在广场最上面是她工作室不久前发布的呼吁保护未成年隐私的官方声明，下面聚集着大量粉丝控评和支持的声音，但也混杂着一些不堪入目的恶意揣测和部分充满恶意的谩骂。
他刚刚平复些许的眉头再次紧紧蹙起，眸色转深，掠过一丝冷厉。
就在他准备退出这嘈杂之地时，指尖无意间滑动，点进了一个名为“肆昀而上”的超话。
里面全是各种关于他和舒昀的……
各种同人文！
和粉丝自制的cp拉郎视频。
容肆本能地感到荒谬，准备立刻退出，目光却被一篇标题名为《顶壕的带球跑美妻：总裁他悔不当初！》的短文吸引。
耐着性子点开，文章内容幼稚夸张，文笔稚嫩，将他塑造成一个爱而不自知、后期疯狂追妻的霸道总裁，将舒昀则写成隐忍坚强、带球跑路的落难千金。
居然还给他们凭空捏造了一个极致狗血的破镜重圆剧情。
真是荒谬！可笑！
耐着性子点开，前面内容还算正常，虽然幼稚，但也只是描绘了一些他“深夜思念”、“暗中关注”的桥段。
容肆面无表情地往下滑动，直到文章进入某个关键情节，屏幕上的文字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图片。
图片里的字，全是倒过来的。
容肆微微蹙眉。是图片上传时出错了吗？还是某种他不懂的网络新梗？
出于好奇心驱使，他下意识地将手机屏幕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这下，字是正了。
但内容……让他瞬间瞳孔地震。
图片里用极其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容肆将舒昀禁锢在怀中，如何气息灼热地在她耳边低语，如何霸道又缠绵地吻她，如何……（此处省略五百字不可描述的细节）。
文字极具画面感和冲击力，仿佛就在他眼前上演。
容肆的呼吸猛地一窒，拿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股热血轰地一下直冲头顶，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他几乎是触电般，猛地将手机翻转过去，屏幕啪地一下扣在冰凉的办公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那莫名躁动的气血，但脑海里却不听使唤地反复闪现刚才瞥见的那些旖旎字眼，以及……五年前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一些模糊而真实的触感和温度。
无语！
他闭上眼，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些粉丝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在原地僵坐了将近一分钟，容肆才勉强压下那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和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悸。
他重新拿起手机，屏幕已经暗下。
他解锁，画面还停留在那个令他红温的倒置图片页面。
然而，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退出键时，却鬼使神差地顿住了。
沉默了几秒。
他拉到最下方，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红色的点赞图标。
图标由变为实心红色。
做完这个动作，他立刻退出了App，清除后台，将手机远远丢在办公桌的另一头。
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他居然会看这种东西？还点了赞？
他“嚯”地站起身，动作幅度比平时大了不少，一把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和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只有车内过于安静的空气。
回到家，他径直走向主卧的浴室。
冰冷的水柱从头顶的花洒倾泻而下，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冷水带走了体表的燥热。
良久，他才关掉水阀，扯过浴巾，胡乱地擦了几下头发和身体，换上了睡袍。
这一夜，容肆罕见地，失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