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不知是谁先靠近,柔软的沙发就成为了临时的战场,沉默的纠缠,急促的呼吸,压抑的呻吟……
“慢一点……”意乱情迷之时,她受不住他刻意的磋磨。
他身下动作反而加快了几分,滚烫的唇贴着她耳廓,嗓音喑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叫我名字。”
她咬唇不肯屈服,他便越发恶劣地折磨她敏感的神经,直到她溃不成军,最后溢出那个名字:“容肆……”
他才仿佛满意。
无论过程如何激烈,结局总是相似的。
一切平息后,两人都默契地整理好衣衫,收拾好沙发上的残局,然后起身回各自的房间。
他们默契地维持着这种关系:白天是疏离的室友,夜晚却是亲密无间的伴侣。
当然,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偏差。
比如舒昀对着玄关的落地镜,反复练习台词,全身心投入时,容肆从书房出来,会不经意地在走廊尽头驻足片刻。
又或者,是舒昀深夜在客厅听到书房里传来容肆用流利德语或英语进行跨国视频会议的声音时,她会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天下午,舒昀去了医院。
母亲的病情在及时得到了昂贵的治疗后,暂时稳定了下来,甚至清醒的时间也多了些。
VIP病房里安静整洁,窗外能看到一小片精心打理过的花园绿意。
舒昀坐在床边,削着苹果。
母亲江青颜靠在枕头上,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她拉着舒昀的手,细细地问她最近的工作,生活,吃得好不好,累不累。
“阿昀,”母亲的声音带着试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舒昀的手背,“你跟妈妈说实话,你突然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他是做什么的?年纪是不是比你大不少?”
舒昀削苹果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锋利的刀锋差点划到手指。
她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妈,你想多了。是我运气好,签了个靠谱的经纪公司,人家看好我,预支了一部分片酬给我应急,你安心养病就好。”
这个借口她用了很多次,或许是因为病房的条件太好了,江青颜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轻易被安抚。
江青颜没有接苹果,她猛地攥紧舒昀的手,力道大得让舒昀感到疼痛。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混乱,充满了恐惧和近乎偏执的激动。
“你骗我!你还在骗我!”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阿昀!我的阿昀!女人一旦想着靠男人,就完了!就再也直不起腰了!你看看我!你看看妈妈现在的样子!”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涣散,开始语无伦次:“当初……当初我也是这样……你爸,那个混蛋……他说他要搞艺术,要办画展,要追求梦想……我多么心疼他!我拼命打工,一天做三份工,省吃俭用,把钱都给了他……支持他的梦想……结果呢?我一病不起,他呢?他拿着我的血汗钱,跟那个画廊老板的年轻女儿跑了!跑了!”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引得病房外有护士探头查看。
“阿昀!你记住!记住妈妈的话!”母亲死死盯着她,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指甲几乎要掐进舒昀的肉里,“绝对不能靠男人!尤其是能轻易给你一大笔钱的男人!他们今天能捧你,明天就能把你踩进泥里!他们高兴了施舍你一点,不高兴了就能收回一切!你一定要自己站得住!要靠自己!听见没有!要靠自己!”
她开始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涕泪横流,陷入了彻底失控的状态,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真没用”、“男人都该死”。
“妈!妈你冷静一点!”舒昀慌忙按住她激动的手臂,那一声声哭喊像鞭子抽打在她的灵魂上。
医护人员瞧见情况不对很快进来,给情绪彻底崩溃的母亲注射了镇定剂。
一番忙乱后,母亲终于昏睡过去,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眉头紧紧皱着,仿佛连睡梦中都不得安宁。
舒昀的手臂上多了几道指甲刮蹭的血痕。
舒昀站在床边,看着母亲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痛苦扭曲的面容,只觉得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涌。
母亲的哭喊如同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
三年前舒昀刚毕业,母亲就病倒了,而她心中那个让她付出一切支持的男人却卷款离去。
最初,母亲只是变得沉默,常常对着窗外发呆。
后来,她开始反复整理那个早已空了一半的衣柜,把那个男人没带走的几件旧衣服叠了又叠,嘴里喃喃自语:“他肯定会回来的……”
而情况在舒昀不得不开始频繁打工去支付医药费时急转直下。
有一次,舒昀深夜收工赶到医院,看见母亲蜷缩在病床一角,死死攥着那张所剩无几的银行卡,眼神惊恐地看着每一个靠近的医护人员,神志不清:“不能花钱……是留给他的……我要支持他……他会不要我们的……”
江青颜得了肝癌,但好在发现得很及时,治愈的机率很高,可她精神状态十分堪忧,自己的求生欲望也很低,所以治起来很麻烦。经常做完治疗后刚有些好转,因为一场情绪激动又再次打回原形。
从那时起,舒昀再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及任何关于钱的话题,生怕再次刺激母亲发疯。
她想起那个失控的初夜。
那天,她也是刚从医院看望完母亲回来,母亲当时还不算很清醒,但医生告诉她,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每次看望完母亲,她总是心情复杂,思绪混乱,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那天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公寓酒柜里那瓶看起来就很贵的烈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然后,便是容肆回来……
她不得不承认,那一晚的意乱情迷,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舒昀缓缓坐在病房旁的椅子上,疲惫地闭上眼。
窗外,夕阳正在下沉,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却无法给冰冷的病房带来丝毫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