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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为区长送情报

口述人:刘吉成

个人简介:刘吉成,1936年出生,大营镇杨集村人。焦裕禄任大营区副区长、区长时,曾与其父亲共同开展剿匪反霸工作。

采访:刘瑞朝 代丽

摄影记者:马绍坤

【1】我是焦裕禄的通信员

要说遗憾的事,焦裕禄纪念馆算一个。前几年,我听说卢家村那儿建了一座焦裕禄纪念馆,当时就决定,一定要去看看。当我在馆里转,看到焦裕禄在大营区开展剿匪反霸的工作介绍时,我就想起了给他送信的事。

我就给馆里的人说,我还给焦裕禄当过通信员呢。他们当时都不太相信,后来听我一说,也都替我感到遗憾。因为我错过了媒体的集中采访,我经历的这件事当时没有被挖掘出来,在我看来是一种遗憾,渐渐地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我是多想把自己给焦裕禄送过信的事给媒体说啊,这样大家也能多了解一些焦裕禄在大营的事。

我给他送信的时候很小,当时很多事都记不住了,唯独送信这件事记得很清楚。我家里还有那个时候拍的一张照片,我手里还拿了一把枪,但我真不记得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这张照片了,也不知道是在送信前,还是在送信后。

【2】和焦裕禄挤一个被窝睡

焦裕禄来大营剿匪反霸之前,我们那儿的土匪很多,非常多。现在村子周围还都是沙岗地呢,那时候的沙岗更多,也更高,上面栽了很多树,黑森森一片,很容易藏土匪,里面都很凶险。

那时候大营区最有名的土匪头子是黄老三,他是黄家村人,但他祸害的可不止黄家村一个村子。他手底下还有很多土匪,小土匪头子,小喽啰,一抓一大把,可以这样说,那时候大营各个村都受他们祸害。

土匪里面哪有什么好人啊!他们是坏事做尽,就是不肯做一件好事。那时候我们这儿有一个关爷庙,有一天,这些土匪就用砖头压了一张烧纸,放在关爷庙门前。烧纸就是那种上坟用的黄表纸,上面写了字,意思就是:你们村要送多少粮食,要送到哪里,限期三天送到,你们要是不送的话,我们就杀得你们村孩娃不留。

你听听,多恶毒的心啊。他们不是干不出这事,他们从来不把我们老百姓的命放在眼里。村里人当然害怕了,一到晚上就把门关得紧紧的,生怕土匪哪一天就过来了,还要想着咋去筹粮食,家里真是没多少余粮啊,那年月,那光景,可不像现在这么宽裕。当时大家就想着,完了完了,要栽到黄老三这些土匪手里了。

这些小土匪不知道的是,黄老三的一个姐是我们村的媳妇。她知道这事后,一点不带怕的,到黄老三手底下这几个狗腿子的家外面,扯开了嗓子骂他们,骂得理直气壮,死烂难听。这些狗腿子愣是愣,但一点也不傻,他们也不敢得罪黄老三家里的人,也就纷纷当了缩头乌龟。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我们村就躲过了一劫。

转过头一想,要是我们村没有黄老三这个姐,那就真是在劫难逃了,也许就没我这号人了,我就不会在这儿回忆剿匪反霸的事了。

我家那时候有四间房,一间是厨房,另外三间是瓦房。说是三间,实际上就是个大屋,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个房间,不是现在的那种套间,中间是没有隔挡的,也是没有墙的,就是按面积、格局算,将它们看作是堂屋两边的屋子。

我父亲是和焦裕禄一块儿打土匪的。一般到了天黑时候,他们就从外面回来,焦裕禄就在我家睡觉了。条件是比较差的,我们三个当时就在东间屋睡。

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平时都是我一个人看家。到了晚上,家里大人没回来,我就把堂屋门下面的挡板给抽出来,从下面钻到屋里去,再把挡板拉回原位。我一般都是先到床上睡,床上就一条被子,盖了很多年,还薄得很。

焦区长和我父亲回来后,有时候会在屋子里商量一些事情。他们离我有点远,也有意不让我听到,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啥是啥呢,也就没注意听过。他们忙完了,就直接上床睡觉,焦区长和我们父子俩挤一个被窝,盖的就是那条用了很多年的被子。

【3】我给焦裕禄送过信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成了焦裕禄的通信员。现在说出来,有些人还是不太相信。我真是他的通信员,我确实给他送过两回信。

送信的准确日子,我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夏天,刚入夏那时候。我记得麦穗都开始黄了,要是走在路上饿了,揪几穗麦子,在手里揉一揉,就能直接吃了。麦秆还没有黄透,还没到收麦子的时候。豌豆角也熟了,走在地里头,能直接拽着吃。

那天,焦区长和我父亲白天出去了解情况,哪个地方有土匪,土匪都在哪些区域活动,大概有多少人。到了晚上,他们就把了解到的材料写成信。到了第二天一早,焦区长就让我去送信。

那地方离我家并不远,只有几里地。我那时候常年穿一件棉袄,棉袄可长了,下摆都到膝盖那儿了。我是冬天穿,春天也穿,到了夏天还穿,穿得棉袄都被磨得黑亮黑亮的。那天早上,焦区长拿了一把小刀,在我棉袄下面的内衬里划了一道小口子,将那封信装了进去。那还不是现在的信,也不是电视剧里的鸡毛信,其实就是一张纸条,才十几公分长。那上面写的字,我也不认识,也没注意是啥内容,应该是和打土匪有关,但从焦区长和我父亲的表情上来看,这封信里的内容应该非常重要。

从村里北地出发,有三条大路,一条是往岗上走,一条是朝着正北方向直走,一条是斜着往料场方向的。我原本以为焦区长让我随便选一条大路呢,毕竟这些路我都熟,走起来也不费劲。但焦区长交代我,这三条路哪一条都不要走,找一条斜着的路过去。一开始,我还不理解为啥让我这样走,不走正路,而是走背地里的路。焦区长打消了我的疑虑,他嘱咐我:“孩子啊,给你的这个信重要得很,叫坏人捉住你,把信搜出来,你就得死,活不成了。”我能听出来,他是为了保证信件的安全,更是为了保证我的人身安全。我又往深里想了一步,就问焦区长:“要是路上还是遇见人了,我该怎么办?”焦区长就交代我:“你走庄稼地,要是看见有人,你就假装在庄稼地里玩。等确定看不见人了,你再继续站起来往前面走。”

那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很毒,天上的云还很少,半空中飞着那种往人眼里钻的小飞虫。小麦地打眼望过去,一片金黄,就是长得比较稀疏。我就斜着从庄稼地里走了,沉甸甸的麦穗就打在我的腰上,麦芒扎到我的腿上,我看见远方的沙岗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

到了地方,我猛然又想起来焦区长嘱咐我的话。临走时,焦区长拉着我说:“要是屋子里有人的话,你就先不要进去,你一个人先在外面玩。等屋子里的人走了,那个人单独在屋里时,你再进里面送信。”

所以,我就在屋外面等着,等里面的人走了,我才进去。我从棉袄内衬里把信拿出来,交给了屋子里的人。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像是在想对策。他也没说什么话,突然就把纸条揉成一团,填到嘴里,直接吞到肚子里去了。他又给我写了一张纸条,帮着我装进棉袄的内衬里。

回来的时候,我还是沿着那条路,从麦地里斜插回去,成功地把信交给了焦区长。焦区长当时对我做的事很满意,我父亲看起来也很开心,自己的儿子人小鬼大,在剿匪反霸斗争中也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4】焦裕禄让我去当兵

除了送信这件事,其他的事我是真想不起来了。

我家里情况比较特殊,也非常困难。我本来还有一个兄弟。闹饥荒那年,我父亲挑着我们兄弟俩,到陕西逃荒去了,在老家活不成了,到陕西谋一些希望去。在陕西待了两年,生活实在是太难了,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就把我兄弟送给了当地一户人家,让人家养了,从那以后,我就一个人跟着我父亲生活。

后来,老家有信托人带过来,说我爷爷有病,要我父亲赶紧回去呢。我父亲就带着我又回到了杨集村。

焦区长也了解我家的情况,对我家的困难也是看在眼里。有一天,焦区长就拉着我的手,当着我父亲的面说:“孩子,你长大了,一定要去当兵啊。”我父亲知道,这是焦裕禄照顾我们这个家庭。我家就剩俩人,条件也可差,我作为独生子,报名去当兵,是一个有好前途的事。

这是送信以后的事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焦区长的良苦用心。我去当了兵,在战场上负了伤,复员回到了村里,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过得不错。而这些,都离不开当时焦区长对我家的照顾。

现在回想起来,焦裕禄在我们那儿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是一个有架子的人,也不是一个矫情的、很讲究的人,他和穷苦百姓打成一片,也把群众当成自己的亲人。晚上到我家睡的时候,也都是往床上一躺就睡了,根本就不搞什么特殊,就像我们家的一员一样,这让我和父亲感到舒心和贴心。

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我父亲和焦区长那时候天天出去打土匪,打恶霸,土匪和恶霸也总是想着要害焦区长。焦区长白天在外面忙,到了晚上还要防着土匪陷害,有时候一晚上需要换好几个地方住。

后来,枪毙了黄老三,周边的土匪也就没了依靠,没了根基,我们村也就没有土匪了,大营区也再没有匪患了。焦裕禄有很大的功劳啊,给我们老百姓办了大实事、大好事。我父亲知道焦裕禄的很多事,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人世。而我那时候还小,能记起来的事也不多了。 c37RWQ8TH56nIdA4Q/aOwNMas7I0SC2fm83bto1+fmlA68K7xAosnGSncv6yKP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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