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吱呀”一声推开,打断了我的回忆。
燕子端着一碗骨头汤走进屋:“南哥,使劲喝,吃什么补什么。”
我心里叫苦不迭,不情不愿地接过碗:“燕子,都喝半个月了,我这骨头没长瓷实,秋膘倒是挂了五六斤。”
“南哥,”燕子挨着床边坐下,嘿嘿一笑,“有个事儿……”
“燕子啊,美人计就免了,”我灌了半碗骨头汤,“等我们好利索了,就改改宾馆的格局。让奉先找找关系,把宾馆转给你——这样你也能有个生活来源。”
燕子喜滋滋地往外走:“南哥,明早再给你炖锅笨猪骨头!”
“别介!”我拦都拦不住,只好喊了一句,“跟奉先、木利打个招呼,今晚就别打扰我们了——三分治,七分养。”
“好嘞!”
我点了根烟,忍不住笑道:“这个贪财娘们儿!”
这时,手机收到微信提示——是月饼发来的消息:“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后墙碰头。”
我回了句:“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很快,月饼又发来一条:“南少侠,‘以’和‘已’都分不清,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作家?”
我一看,也别墨迹了,拆了绷带,悄悄掩门下楼,从后墙爬了出去。
月饼背着包,靠墙抽烟:“手怎么样了?”
我甩了甩手:“我配的草药不敢说比得上黑玉断续膏,但寻常骨折,七八天就能好。”
月饼扬了扬眉毛,没说话,用“滴滴打车”叫了辆出租车,之后又闷头抽烟。
我知道月饼心里有事,也就没再说话,戳在他身边陪着。
其实七天前,我和月饼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我们瞒着奉先和木利,去了趟宾馆,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用韩立给的化骨水处理了几具藏在房间床铺里的尸体,收集完所有线索后才回了图书馆,继续假装重伤未愈。
经历了这么多事,虽然不愿承认,但我们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韩立、韩峰、韩艺并没有开车回古城,手机也联系不上,就这么凭空失踪了。
接二连三的欺骗,让我们不愿再讨论他们去了哪里。根据从宾馆得来的线索,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们每天躺在床上用微信讨论,排出了一个时间轴:
老馆长、陈永泰、明博是三十年前罗布泊事件的幸存者。这些年,他们彼此之间保持着“合作又猜忌”的微妙关系(比如古城郊区别墅仿制图书馆、南平别墅群是蛊族聚集地)。八族在古墓重组会面时,有人救了韩立;三十年后,又让胡晓飞给韩立寄了封信(推测是老馆长或陈永泰所为)。韩立之所以失踪,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
萍姐和万莫,是在我们之前的“异徒行者”——但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得到老馆长的认可(从族谱上没有他们的名字可以推断)。根据萍姐临死前的反应,她早就被万莫那个畜生用蛊控制了。我们之前一直想不通,万莫为什么会懂蛊术。
直到在宾馆里,阿娜说“异徒行者,让你临死前见识一下蛊女的本领吧”,我们才明白:真正的蛊女继承人并不是萍姐,而是在南平大学美院“硫酸暴尸血案”中装疯的阿娜!
至于阿娜什么时候成了蛊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在什么时候和万莫勾结、控制萍姐执行“异徒行者”任务,我们都不得而知。但阿娜被蜈蚣钻心、临死前看到月饼时,似乎又恢复了正常——这一点,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问了月饼很多次“硫酸暴尸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不肯说;我百度了无数词条,也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而且我一提到阿娜,月饼就“老秀才读书——一言不发”。我想到月饼和阿娜曾彼此种下情蛊(埋在心口的蜈蚣),索性主观上给阿娜下了个“精神分裂”的结论。
闲话不提。万莫控制萍姐来到古城,偏偏选在我们刚执行完东越博物馆任务的时候——这分明是利用萍姐和我们的关系,为韩立带走“人首蛇身俑”创造机会。
阿娜和万莫利用萍姐的尸气,诱发了我身体里的尸蛊,让我被蛊引着来到红尘宾馆。徐老(宝蛋儿)在野外搜尸下葬时,遇到了带着萍姐尸体的月饼,便把他带到了红尘宾馆。而暗中安排好这一切的阿娜和万莫,在听完徐老讲述完千年前的经历、得知“西夏残卷”的事情后,便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
至于圆脸、黄衫两位老人,许多传说中都提到过他们;而且我们在东越市“三坊七巷”时,曾见过两个身形类似的老者讲述“合抱榕”的传说,还暗中给了我们关于胡晓飞的启示。
我们想不出这两位老者到底是谁,但我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我相信月饼也想到了,只是彼此心照不宣,不愿说出口。如果真如我们所想,那一切就太诡异了。
时间轴排列到这里,便断了节点,但我们还是得出了几个结论:
一、拥有“异徒行者”身份的人,不一定需要通过上一代考核。
也就是说,八族中任何想探寻“终极真相”的人,都可以自行执行任务。
二、八族或许根本不是异徒行者候选人,而是一直寻找图书馆、想要掌控其中秘密的人。
三、我和月饼,很可能是真正的异徒行者,而隐藏在暗处的八族,一直在利用我们探寻真相。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和月饼都异常别扭——被人利用的滋味本就不好受,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月饼最亲近的几个人。
至于我们今晚出去,却和这些事无关。
当初陈木利和李奉先赶到“红尘宾馆”时,我特意嘱托他们,不要动萍姐和阿娜的尸体,要用银针封住几个关键穴位,确保她们体内最后一丝阳气不溢、尸身不腐。
七天前,我和月饼返回宾馆,将两人的尸体取出,埋在了古城郊外一处风水格局上佳的隐蔽之地。
今天,是萍姐和阿娜下葬后的“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