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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过来坐吧。”赶尸人咧开狗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相貌丑陋，唐突你了。”
我装作“小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架势，大摇大摆地往月饼身边一坐。正想回两句场面话，月饼却扬手往我额头贴了张黄符。我哭笑不得：“月公公，咱这是在玩僵尸cosplay？”
“这是阴行符，能阻断阳气。”月饼摸了摸鼻子，慢悠悠地呷了口茶，“阴尸遇到阳气会诈尸，要不是为了这个，我才懒得贴这玩意儿，影响颜值。”
“颜值是什么？”赶尸人眨巴着溜圆的狗眼，毛茸茸的脸上满是好奇。
月饼再傲娇，也不好意思直接解释“颜值”是什么意思。我轻咳一声，替他回答：“‘值’是分值，‘颜’是容貌。颜值说白了，就是长得好看不好看。”
赶尸人脖子微微后仰，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世间词汇博大精深，有趣，有趣！”
再吓人的东西，看久了也就不觉得那么可怕了。我直勾勾地瞅着赶尸人，心里琢磨：看模样不像是畸形，是实打实穿着人衣的狗，看品种应该属于“中华田园犬”。
赶尸人没猜到我在想什么，给我添了杯茶：“小友，品茗。”
月饼扬了扬眉毛，对赶尸人说：“徐老，天色已晚，可否为晚辈解惑？”
要不是萍姐的尸体也从旅游大巴上下来了，单听他们俩的对话，我真会以为是某个三流剧组在拍中国版《行尸走肉》。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应景：“好茗，好茗！”
“呵呵，小友谬赞了。”徐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绒毛，“不过是高茉而已，是街道办夏天发的防暑降温福利。”
“噗——”月饼一口茶喷了出来。我则臊得满脸通红。
“异徒行者对老夫有恩，”徐老突然正色道（虽然那张狗脸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办好。”
我心里一动，隐约想到了徐老是谁，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还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月饼又撩开黄符，很认真地盯着徐老说。
徐老奇怪地看着我们，欲言又止。
“我不认为在野外遇到尸车是巧合，”月饼摸出桃木钉，轻轻弹着，“所以，我不会对‘非巧合’的人有好感。”
虽然楼上有“尸中尸”布下的“尸鬼增运”局，徐老又长着恐怖的狗脸，但我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甚至对我们有种奇怪的尊重。月饼这句话显然说得有些过分，我忍不住回了句：“月饼，你丫心理能不能正常点？”
徐老怔了片刻，眯着眼睛笑道：“你们俩，真像‘他们’。”
我和月饼面面相觑：“他们”是谁？
“太多年了，也许你们就是‘他们’。”徐老走到柜台前，摸了摸打瞌睡的服务员的头发。
我早晨开房时有些迷糊，压根没注意服务员长什么样。这会儿一看，发现她居然颇有几分姿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脑补着徐老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突然，徐老抓着服务员的头发，生生把她从柜台里拎了出来，双手直接插进了她的头皮。月饼扬手甩出桃木钉，喝问：“你干什么！”
徐老举起服务员，用她的身体挡住了桃木钉。“扑扑”两声闷响，桃木钉没入服务员体内，冒出几蓬木粉。
“小友莫慌，这只是个人偶而已。”徐老抓着服务员的头皮，左右一撕——一阵皮肉撕裂的怪声后，服务员的“人皮”被活活剥了下来，一个惟妙惟肖的木人掉在地上。
徐老把人皮卷了卷，夹在腋下，扛起木人说：“跟我来吧。”
虽然明知服务员是木人，但想到那张“皮”是货真价实的人皮，说不定就是楼上某具尸体的，我心里就很不舒服，对徐老多了几分厌恶。
我用唇语对月饼说：“月饼，刚才我在房间的床下……”
“一会儿再说。”月饼用唇语回我。
阴栈、尸中尸、赶尸人、狗脸人、人皮木偶……短短一小时内发生了太多事，我脑子乱得快要炸了，索性什么都不想，跟着他们走。
徐老摸着柜台转角的腾龙壁画，在龙爪的位置按了下去。墙壁里响起酸涩的齿轮咬合声，壁画缓缓升起，露出一个两米见方的暗门——里面居然是一座电梯！
徐老先一步走进电梯，我犹豫了一下。月饼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