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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我的额头撞到硬物，猛然惊醒——原来是撞到了座椅靠背。
“到地方了。”司机师傅指了指计价器，“你们俩睡得可真踏实。”
我揉着脑袋，心里想着：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居然把李奉先讲的异闻都完整回忆了一遍，这么好的素材，不写进小说里太可惜了。
“车费你付。”月饼先一步下了车。
我本来还想和他争两句，可一想到萍姐的事更重要，也就不情不愿地结了账。
此时天色微亮，街上有寥寥几个晨起的老者：有的慢悠悠地打太极，有的扯开嗓子吼秦腔，还有的甩动鞭子，抽着巨型陀螺——鞭子的击打声如同霹雳，震得人耳膜生疼。
我四处张望，却没看到萍姐的身影。
月饼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摸了摸鼻子：“难道真的感应错了？”
“阿华，晓楼，你们过来。”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护城河边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白发脱落大半、脸皱得像核桃的老太太，正朝我们招手。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那分明是萍姐的声音！可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怎么可能是萍姐？我立刻意识到：萍姐一定是通过蛊术改变了模样来古城，她肯定遇到了极度危险的人，说不定那个人现在就在附近。
想到这一层，我暗中观察晨练的老者里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心里想着：一旦对方露出蛛丝马迹，就立刻解决了他。可月饼或许是关心则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他抿着嘴唇，直勾勾地望着老太太，双手在胸前合成坛子形状（蛊族手势）。
“阿华，不用怀疑，确实是我。”老太太回了个同样的手势，眼皮耷拉着，“我没有易容。”
我的心脏仿佛被重重打了一锤，胸闷得喘不过气：“萍姐，你……”
“她只不过是老了。”月饼挑了挑眉，笑了笑。
我没想到月饼居然是这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头一股邪火“蹭蹭”往上蹿：“月无华！你这是什么态度！”
月饼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从南平回来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古城、南平，老馆长、陈永泰、明博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这么痴迷所谓的‘窥得天机’，怎么可能隐忍这么多年？”
我的脑子完全乱了，理不出一点头绪：“他们……他们的终极任务失败了，摁了手印，出现了名册，要重选异徒行者。”
“你写的书里有一句话：‘你能确定你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吗？’”月饼伸了个懒腰，又接着说，“还有一句是‘可是，你能确定吗？我不确定’。”
古城深秋的空气冰冷透骨，我打了个寒战：“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有真有假。直到我在精神病院看到阿娜，”月饼摸出一枚桃木钉把玩着，“她画的，也是《远山夕阳图》。”
月饼去探望阿娜时，我懒得当电灯泡，只是远远看到了墙上的简图。经月饼这么一提醒，我才猛地想起来！
难怪之前月饼拉着我站在山头遥望故乡时，我会觉得那种场景很熟悉——原来早就见过类似的画面。
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同图像碎片，终于在我脑子里拼成了一幅完整的拼图：南平的经历、精神病院的阿娜、偶遇的胖子万莫、萍姐饭店里的阴气、“不挽奶茶”的传说、萍姐向我讲传说时月饼一脸紧张地推门进来……原来月饼当时不是担心我和萍姐发生什么，而是担心萍姐会对我做什么！
这一切太过可怕！如果真是这样，那阿娜早就发现了这些秘密，只能装疯躲进精神病院；而万莫在精神病院里监视阿娜，我们去探望阿娜时，万莫还会装疯卖傻地出现。阿娜只能通过那幅《远山夕阳图》给月饼暗示，难怪当时阿娜会那么激动。
还有饭店里的那些阴气，根本不是什么比目鱼的，绝对是人的阴气！明博需要用蛊族的血来祭祀《远山夕阳图》，除了南平的别墅，肯定还有另一个蛊族会去的地方——那就是萍姐的餐馆！
我想到饭店的某个地方堆满了腐尸，可顾客们却吃得津津有味，还有人拍几张美食图发朋友圈——这个念头让我恶心得不敢再想下去。
“当年那个决定，真不知道是对是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萍姐好像又老了几岁，脸上还长出了好几块暗褐色的老人斑，“阿华，你确实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