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瞅着小半舱蹦跶的鱼虾:“您这是带我们体验渔民生活来了?”
李久波扒拉出一只生蚝,掰开壳子“刺溜”吸进嘴里,砸着嘴说:“捞点儿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腥咸的海风吹得嘴唇干裂,我喝了口水:“这都一天一夜了,再这么开下去,都要直奔台湾了吧?”
“月兄弟真能睡,”李久波眨着眼,岔开了话题,“上船就没出过舱。”
我终于忍不住了,拾起一只螃蟹砸了过去:“你他妈的糊弄谁呢?根本就没有那片海域,对吧?想骗钱就明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艘破船一直在来回转圈!”
李久波一低头躲过螃蟹,没有反驳,反倒跪在甲板上,面朝大海,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上了船我就觉得李久波不太对劲,他既不看航海图,也不确定方位,直直开了一宿,之后就围着这片海域瞎转悠。我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哥们儿是见钱眼开,演了一出“空手套白狼”的戏码——随便开到个海域兜几圈,找个诸如“哎哟,碰巧海王爷今儿串门了”“就是这地儿,看来传说不可信”的借口,就能收钱了事。
月饼更不靠谱,趁着我们还在收拾东西时提前上了船,一头扎进唯一的住舱就不出来。我敲了半天门,他死活不开,只说要研究线索,切勿打扰。
我看破了李久波的财迷心思,隔着门跟月饼说了,却只得到一声“哦”的回答,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看着李久波装神弄鬼地拜海,又捡了几条海鱼丢进海里,我更是火大,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南兄弟,跟你说实话吧。”李久波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传说半真半假,不过凶案确实发生在这附近。这几天不少游客都问这事儿,我就把两者联系起来,编了这么个故事,想多吸引点消费——多卖两瓶啤酒也是钱啊。昨天月兄弟那笔钱实在太吓人,我一时财迷心窍,才想了这么个主意。咱这就回去,我一分钱不要,实在对不住你。”
我这人耳根子软,他这么一说,我倒没了脾气——再说,总不能真把他踹海里喂鲨鱼吧?
我看了一眼住舱,铁门紧闭,嘟囔了两句:“真倒霉,怎么碰上你这么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李久波又是一哆嗦,两腿一软,差点就给我跪下了:“南兄弟,出海有很多话不能乱说,刚才您已经说了个‘破’,这又说了‘倒霉’,这可是触霉头的忌讳啊!”
我听得好笑:“你这不也说了吗?”
李久波这才反应过来,又忙不迭地进行拜海仪式。
我心烦意乱,正要把他扯起来返航,忽然船底传来一声闷响,船体猛地一震,差点把我晃倒。
我急忙扶着船舷:“触礁了?”
李久波半张着嘴,瞪着远处,声音发颤:“海……海……王爷真来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海天交接处,一片沉重的铅云压着海面,翻腾的云气中亮起血红的闪电,轰隆声滚滚而来,震得耳膜发胀。
我脑补着无数海上灾难片的镜头,眼看着铅云越来越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轰!”
船底又是一声巨响,船体剧烈摇晃,我脚底像踩着棉花,根本使不上力:“快回航!”
李久波像是通了电流,身体不停打摆子:“传说……传说,是……”
无数道炸雷声蜂拥而至,震得我脑壳发晕。一道巨大的闪电从铅云中劈入海中,电流遍布海面,四处跳跃。
忽然,海面陷出一处巨大的漩涡,海水飞速旋转着卷进去,一股巨型水柱从中喷出,雪白的水花纷纷落下,形成厚实的水雾。
强烈的海风吹过,水雾渐渐消散。
我看到了一个根本无法解释的东西!
“我回来了。”
身后,舱门开启,一个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