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休息一下。”我攥了个雪团塞进嘴里当水喝,“到‘豁了口’了,离灵蛇洞不远了。”
卓玛“嗯”了一声,靠着我坐下,脱了鞋搓着脚踝。
这已经是进贺兰山的第二天。原本不算远的路程,因为齐膝厚的积雪,走起来异常艰难。虽然入山前买了两件登山服,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气。偏偏树枝上满是积雪,生火太耗费时间,我们只好靠走路和喝二锅头维持身体热量。
卓玛的身体素质出乎意料地好,脚力居然和我旗鼓相当。一路上我问了不少事,卓玛却说自己所知不多——所有事都是李文杰交代了过程,没讲原因;只知道任务地点,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任务。而且我能感觉到,有些话她始终不愿说。我心里惦记着月饼,也没心思多聊,就这么闷头前行。
我揉着被雪地反光刺痛的眼睛,问:“扭着脚了?”
“没有,就是脚底有汗。”卓玛脱掉袜子,一双脚冻得通红,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我有些心疼,正准备清理出一块空地、折些树枝生火,却看见“豁了口”沟里的一块巨石上,站着一个半米高的小人。那小人“刺溜”一下,就缩回了巨石后面。
我以为是雪光造成的轻度雪盲,产生了错觉,便运足目力仔细看去——那块巨石很像人的一只脚,上面磨刻着两个大脚印,一前一后,仿佛是巨人跨大步时留下的印痕。
“南晓楼,你看见了吗?”卓玛的声音微微发颤,又往我怀里缩了缩,“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这一天一夜的接触下来,我发现卓玛其实极为单纯,远不是探险小说里那种无所不能的女主角——除了体力好、身份神秘,她完全就是个普通女孩。
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又觉得不太合适,便交代了一句“在这里等我”,起身向巨石走去,边走边回忆之前搜集的资料:
“豁了口”其实就是贺兰口。传说仙人在此开山时“豁”了个口,还留下了这双足印;黑狼氏的初祖踏过这足迹后怀了孕,繁衍成后来的贺兰部。直到现在,有些不孕的妇女,还会特意来这里摸一摸仙人脚印,据说回去后就能怀孕。
由此推断,这块巨石应该就是“仙人脚印石”。
走到巨石跟前,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常识性问题:满山都是积雪,唯独这块石头上没有一点残雪,这根本说不通。
我试着摸了摸巨石,触手温热柔腻,完全没有石头该有的硬度和温度,倒像是摸了一坨刚从动物身上斩下的肉块。我又观察了附近的地势——峡谷走向是“东西狭长,北宽南窄”,这种格局极像子宫,有个专门的说法叫“山谷似宫,石中有胎”。
从堪舆学来讲,这种形状的山谷是“先天胎谷”;如果有巨石恰巧在谷口(也就是南方的“宫颈”位置),按“山南水北谓之阳”的说法,巨石在南属阳,水为阴,“阳石遇阴水”,阴阳交合便形成“胎石”。
中国古代许多求子的寺庙,就是依此格局建造的——求胎者进入这种建筑,体内“胎气”会受格局感应而勃动,极易受孕;如果格局相反,则极难受孕。
这种讲究也延伸到了现代建筑:不管是宾馆还是民居,卧室与卫生间的方位,也会参考类似原理。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男女极易怀孕,有些却始终不孕的部分原因。
这块巨型胎石,怎么也有千万年历史了,“胎气”极盛,难怪会有“摸脚印求孕”的说法。至于刚才出现的那个“小人”,说起来也好笑——男女若在这种地方,先天胎气会受阴阳两气感应而化成人形,也就是我和卓玛看到的景象。
有些人夜间熟睡时,会觉得有小孩趴在床角,冒个头就不见了,或者用指头点着脚趾头数来数去,多半就是这种情况。只需用红绳系住床脚,就能化解。
我远远看着卓玛已经穿上了鞋,正想着怎么跟她把这事说清楚、不至于尴尬,忽然发现巨石底部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有刀刻的痕迹,似乎是一幅岩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