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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下眼镜，擦了把眼泪，只觉得万念俱灰。月饼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言语，只是用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知道这是熊成竹精心编排的幻术，还是真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却无比悲伤的历史。若是真的，那小九就是因我而死；可那个“我”，为什么不认识小九？
屡次出现的圆脸、黄衫老人，真的是我们的前生吗？异徒行者延续了千年数代，终其一生寻找的“终极”，到底是什么？
我的心很乱，顾不上影院的规定，手忙脚乱地摸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炙热的烟气顺着气管冲进肺里，连心脏都跟着热辣辣地疼。
“你们虽然没有承认我这个不成才的徒弟，但我还是要喊你们‘师父’。”熊成竹把婶娘扶到座位上坐好。
婶娘似乎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爱怜地抚摸着怀里的黑猫：“可算找到你了，再也不要离开妈妈了。”
“故事很精彩，可惜是假的。”月饼用力鼓着掌，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不当导演，真是屈才了。”
“呵呵……”熊成竹模仿着月饼的动作，摸了摸鼻子，“千年了，师父们还是一点没变——一个什么都不相信，一个什么都相信。”
“南瓜，我知道，现在最难过的人是你。”月饼把嗓音压得极低，“但先别管真假，这可能是我们遇到的最强对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需要你。”
“月饼，如果我死了，”我又抽了口烟，舌头干得像块木头，“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酒娘也好，小九也罢，都不会因我而死。她们……她们会活得很幸福，对不对？”
“南晓楼，你要是这么想，就正好中了熊成竹的计。”月饼活动着手腕，慢条斯理地取出桃木钉，又扬了扬眉毛，“徒弟，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熊成竹或许没料到月饼会如此淡定，微微一怔：“什么？”
“我最讨厌别人模仿我摸鼻子！”月饼嘴角扬起一抹笑，也摸了摸鼻子，“而且，东施效颦，最是愚蠢。”
“我更讨厌的是，有人利用别人的善良，摧毁他的信仰——更何况，这个人是我的兄弟。”月饼的脊梁挺得像标枪一样直，“所以，你死定了。”
“哦？”熊成竹伸了个懒腰，肥胖的肚腩露出白花花的一截，脂肪颤动着，几乎要抖出油来，“我活了千年，可不是为了死在你们手里的。”
“你说得很对，”我嘴角上扬，也学着摸了摸鼻子，“你是为了死在我的手里——不是‘我们’，是‘我’。”
月饼“哈哈”一笑，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居然模仿我的专利动作，你什么意思？想通了？”
“我没想通，”我挠了挠后脑勺，强压下心头的疼痛，“只不过，就算是废柴，也有‘不能让兄弟独自涉险’的信仰。”
熊成竹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竟流露出些许羡慕。随即，他冷笑一声：“区区一个文族废柴，居然也敢说这种大话。”
“你这个姓熊的王八蛋，”我摆弄着军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影厅的布局，寻找“生门”的位置，“早在石林，我就想弄死你了。你既然这么主动送死，小爷只好笑纳了！”——世间万物皆有格局，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做事若能对应“生门”，则事半功倍；若撞上“死门”，则事倍功半。
“我精通八族所有秘术，”熊成竹双手高举，像个疯子般狂呼，“我才是异徒行者的天选之人！你们这些蝼蚁，不过是我寻找‘终极’的垫脚石！等我解开了终极秘密，众生都要臣服在我的脚下！”
“重复台词真没意思——这句话，在南瓜的小说里，很多反派都说过。所以我得多说一句：记得写进书里啊，我的兄弟！”月饼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我，是蛊族最强的男人！我，一生不败！”
“很遗憾，你今天就要败了。”熊成竹身后“蓬”地冒出一团黑火——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那团火焰的阴冷。
火焰中，熊成竹的上衣片片碎裂，肥硕的身躯先瞬间膨胀，又急速缩小。他那白如腐尸的皮肤变得赤红，一条条如巨大蚯蚓般的筋络在皮肤下攒动，凝聚成拳头大小的肌肉疙瘩，坚硬得像磐石。
熊成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锁骨外端突然刺出肌肉，如同恶魔的弯曲双角，一直延伸到耳畔。
“来吧！南晓楼，月无华！”他的声音宛如地狱恶魔，嗡嗡作响。等他再次站起来时，我才发现他起码有两米高——哪里还是个肥腻的胖子？分明是一尊充满邪恶力量的魔神。
我心里顿时发怵：我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这么一个异变的怪物杵在那里，我是真的害怕了。原本坚定的信心，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流失。
“挺棘手啊。南瓜，给咱家掠阵！待我降妖除魔，咱们必浮一大白！”月饼纵身跃起，踩着中了幻术的观众肩膀，矫健身姿如鹰隼般疾飞，冲向那尊看似无法击败的魔神。
那一瞬间，月无华自信的笑容、骄傲的眼神，还有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信念，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里——也终将烙印我的一生。
如果有一个人，能在生死关头，独自面对死亡，却永远把生的希望留给你……
那么，你该怎么做？
战吧！
我也纵身跃起，踩着座椅，紧随月饼冲了过去。可结果，脚下没踩稳，结结实实地摔进了几个小姑娘怀里——爆米花、可乐撒了我一脸。
真他妈尴尬！
我灰头土脸地顶着满头零食碎屑，撑着小姑娘们白花花的大腿站起来时，月饼已经冲到了第一排。
“嗤嗤”，破空声响起——三根桃木钉排成“一”字，闪电般飞向熊成竹的胸口，准确命中了他的膻中、鸠尾、气海三个大穴。
月饼的桃木钉能刺透岩石，就算熊成竹的肌肉再硬，那也是肉做的——三穴齐中，必死无疑。
“越吓人的对手，越好对付”，这句话一点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