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扎小人是极其恶毒的诅咒。真要让对方应咒，不是做个小人、写个名字那么简单，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比如对方贴身衣物的布料、生辰八字、头发，还有手脚的指甲盖。凑全东西后，要在子时月光阴气最重时扎针，一夜一针连扎六夜，分别扎向头、手、脚、心脏；第七夜说出施加的诅咒，被扎的人就会应咒。

“扎小人”极损阴德，反噬很大，下咒人若是八字稍弱，就会遭遇现世报。

汉朝初年，高祖刘邦宠爱妃子戚姬，想把吕后的儿子刘盈废掉，改立戚姬的儿子刘如意为太子。吕后请教张良，请来商山四皓——四人号称慕太子美名来辅助太子。刘邦迫于民间声望，只好打消废太子的念头。戚姬料到自己将来必受吕后迫害，便央求刘邦封儿子为赵王，让他离开长安。没了后顾之忧，戚姬暗中派亲信在民间寻找能人异士，准备等刘邦去世后立刻除掉吕后。

老辣的吕后也是个狠角色。刘邦驾崩后，吕后封锁后宫，四天秘不发丧，随后立十七岁的太子刘盈即位，即汉惠帝；她自封皇太后，裁决朝中政事。

吕后临政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戚姬抓起来：剃光她的头发，让她戴上脚镣手铐，关在荒院里舂米。戚姬认了命，日夜唱着哀歌。过了三十八天，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爬进了荒院。

为巩固儿子的皇位，吕后夜以继日地处理政事，终于累得身体吃不消，头疼欲裂。起初她以为是劳累过度，吃了太医配的药，病情却没有好转，反而添了心脏、手脚剧痛抽搐的症状。短短三四天工夫，她就卧床不起，瘦得像个包着人皮的骷髅。

张良入宫探望吕后病情，把脉后大惊失色——吕后根本没有得病，分明是被人下了咒。他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祸起后宫，且恶咒已成；根据卦象，能确定下咒者是女子。吕后立刻派人闯进戚姬住的荒院，进屋后，在场的人吓得兵器都掉了，几个胆子小的新兵甚至当场瘫倒。

全身赤裸的戚姬躺在床中间，十多根红色木钉从头顶到脚底楔进她的身体，把她牢牢钉住。每一处伤口都在向外涌着鲜血，血水流进垫在身下的被褥，又被身子后面的创口吸回体内——她就像一只大蚂蟥，在吸自己的血。

“吕雉，就算你发现了，也挡不住血咒！”戚姬凄厉地喊着，“大汉迟早是我儿子如意的天下！”

张良见事态严重，斥退士兵；等吕后赶到后，他用棍子把戚姬打晕，往她嘴里灌满滚烫的蜡油，彻底封住能念出诅咒的声音，再把木钉一根根拔出，将戚姬的身体翻转过来。只见戚姬后背用刀刻着吕后的生辰八字，榻上铺着头发、手脚指甲，还有几件女子的贴身衣服。

此时吕后已经奄奄一息，张良急忙告知她破咒的方法：破除血咒，必须由被咒者亲自剁掉下咒人的手脚，把香烛插进对方耳朵，挖掉眼睛，灌下哑药，封住其五体六感，将其制成人彘后丢进厕所，用浊臭之物阻住怨气。

吕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举起了刀……

后宫厕所里，泡着一具无手无脚、挖眼割舌的女人。肥嘟嘟的白色蛆虫从她的伤口里钻进爬出，只有脖子因难以忍受的痛苦不停转动时，才让人知道这个“人”还活着。

过了七天，“血咒破除”，戚姬在极度痛苦中死去。收尸的太监用火针挑出戚姬眼窝里挤来挤去的白蛆，烘干制成毒粉，倒进了吕后赐给戚姬儿子刘如意的美酒里。

侥幸活下来的吕后性情大变，处事异常歹毒凶残。张良深感此事有违天理，自此不问政事，天天修习黄老之道，借此消解罪孽。

“扎小人”的方法从此流传下来，但因为实在太过歹毒，后来换成了用人偶下咒。这种诅咒一旦被破解，反噬会格外凶险，所以越来越少有人使用。

没想到在韩国游轮上居然会出现！

恍惚间，床上的两个人偶好像活了，张着嘴低声重复着几个相同的音节。

“月饼……”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怂了？看见了就不可怕了，真正可怕的是看不见的东西。”月饼围着屋子转了几圈，趴在地上往床下看，伸手拽出一大堆内衣内裤。

这应该就是船长白天说的“变态学生偷内衣裤”——原来这些东西是被人偷来下咒用的。

我也没闲着，趴在床的另一边帮月饼往外拽东西。这边正好在灯光的阴影里，床底下黑乎乎的看不清。我伸手摸去，抓到了一丛乱蓬蓬的头发，心里一慌，急忙抽手，却碰到了又黏又湿的东西，像是蘸了鲜血的袜子。

“月饼，有……有死人。”我声音变了调，抽手时没抽利索，勾着头发稀里哗啦拖出一大堆东西。

月饼几步蹿到我旁边，手里还拎着一个硕大的胸罩，摇头叹了口气：“南瓜，你确实比我点背。”

我又恶心又无奈，瞅着满地的卫生巾骂道：“操！下个破咒，至于搞这么大阵仗？这得有多大仇！收集了这么多头发、卫生巾，还他妈的有指甲盖！”

“给根烟抽。”我越想心里越觉得不爽。

“你先洗洗手去！”月饼满脸嫌恶。 Srdrel3RzMUfw/dY6efwuvp6t3CLYnfC2IhvhRTaYDHpCXuUoSOoDT4FHb9uoSd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