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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谶语在政治中的作用

一、成哉谶语,祸哉谶语

如果曹操将“奉天子以令不臣”视作一种权谋,那么,它一定是一种临时性、阶段性的策略,当利用它达到壮大自己力量的目的之后,也就是说当曹操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由量变到质变的情况下,应该适时地改变或放弃这种策略,这个拐点的到来及其到来的早晚,取决于以下几点:

一是曹操必须有政治野心;二是群臣拥戴他成为天子的强烈呼吁;三是他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到让他能够取汉朝而代之。

而纵观曹操一生,他的力量从弱变强,以至于无敌于天下时,却从来没有改变这一策略,并一以贯之地将其执行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使之成为曹操一生的政治追求。

他没有改变这一政策的原因到底是没有机会呢,还是他认为时机尚不成熟,抑或是他根本不想改变?这是探讨他的这一策略是不是他一生的政治追求这一问题的关键。

我们知道,任何事物都是有生命周期的,一个政权也同样有自己的生命周期。因此,一个朝代从它的兴起到大发展,然后进入鼎盛,再走向衰落,直至灭亡,是一个客观的必然的过程。它的长短和存续与否,取决于多个方面,关键是政治是否清明和人心向背,如果失去了民心,那么这个政权的生命也就到了终点。有时候这种结果来得很慢,需要长期的社会积累;有时候来得很快,比如秦朝、隋朝等,虽然盛极一时,但是很快就衰败下去,成为短命王朝。非常有趣的是,有学者统计中国历代王朝,得出了一个规律性的现象,就是多数王朝的寿限一般不会超过 300 年,极少能够超过 400 年的。比如,西周立国 275 年,东周立国 294 年,东西两晋共计存在 155 年,唐朝 289 年,南北两宋共计 319 年,明、清两朝均为276 年,仿佛这是一个打不破的魔咒。

西汉存在 210 年便衰败了,中间经过光武中兴,光武帝刘秀于公元 25 年建国,至公元 220 年灭亡,时间为 195 年,两汉加起来时间为 405 年,也没有逃脱这个魔咒的制约。那么,东汉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走下坡路的呢?

关于这个问题,史学界有一个共识,认为是从汉和帝时就开始了。由于皇帝们的寿命都很短,使外戚与宦官得以交替专权,政治体制隐患开始显性化,政治腐败,经济衰落,豪强坐大,逐渐进入了它的没落期。汉桓帝和汉灵帝时期,皇帝贪图享乐,不理政事,统治集团内部斗争激烈,士人集团、外戚和宦官集团斗争加剧,东汉王朝正式进入了衰败期。到了少帝刘辩和献帝刘协时代,则是东汉的衰亡期,尤其是汉献帝刘协在位期间,已经变得十分脆弱,苟延残喘,只能算是勉强存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打断而终结。而且这种衰败已经成为历史趋势,回天乏术,很难改变。

王朝的强盛兴衰的另一大影响因素,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最高统治者的个人作为,是昏庸或是清醒、励精图治。因此,历代头脑比较清醒、有所作为的皇帝最常说的就是:“朕以眇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夜寐。”“朕以眇身承至尊,兢兢焉惟德菲薄。”“朕以眇身奉承祖宗,夙夜惟念某某。”战战栗栗、夙兴夜寐、有所敬畏成为他们的口头语。如汉宣帝曾不止一次地下诏曰:“朕既不逮,导民不明,反侧晨兴,念虑万方,不忘元元。”“朕承宗庙,战战栗栗,惟万事统,未烛厥理。”汉元帝也曾下诏曰:“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庙,战战兢兢。间者地数动而未静,惧于天地之戒,不知所由。”雄杰如汉武帝者,也曾下诏自谦道:“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有的帝王在诏书中使用“朕甚惧焉”“朕既不敏,弗能如何如何”等自谦之词,表示了对天地的敬畏。有敬畏就能够知道有可为、有不可为,严格约束自己,时刻警醒自己要励精图治,江山才能稳固。因为他们知道肩上的责任和担当,在面对江山稳固和社稷长久这一问题时,表现得特别谦虚谨慎,整日如履薄冰,完全没有了君王对臣属的那种傲慢和傲视天下的雄姿。

为此,他们甚至还经常进行自省,比如汉文帝曾下诏说:“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丐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历日弥长,以不敏不明而久抚临天下,朕甚自愧。”他们勤于政事,对自己要求严格,充满着责任感。在这样的君王治理下,国家不强盛都说不过去。

但是,东汉到了中后期,桓帝、灵帝二人都干了些什么事呢?他们皆昏庸无道,沉迷女色,奢靡无度,醉生梦死,不亲理朝政,或宠幸宦官,或倚重外戚,致使外戚与宦官集团轮番专权,士人集团遭到残酷镇压,统治集团内部相互倾轧,残酷斗争不断,信奸佞,远正直,兴党锢,禁忠言,贪官污吏横行,卖官鬻爵大行其道,造成了东汉末年政治上十分黑暗,民不聊生,逐渐失去了民心,阶级矛盾激化,大规模农民起义不断。特别是到了灵帝末年,农民起义呈星火燎原之势。其去世后,最终酿成了外戚何进与宦官们的斗争白热化,张让等阉党发动政变,董卓趁机窃权专政,大权彻底旁落,擅自废立,出现了臣重君轻、无法收拾的局面。随着统治阶级内部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军阀开始割据,相互争夺地盘,战祸频仍,将风雨飘摇的东汉王朝进一步推向了无底深渊。正如灵帝末年黄巾军喊出的口号那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推翻腐朽的东汉王朝,建立新的王朝已经成了历史发展的大趋势。因此,此时各种谣言满天飞,预测东汉将亡的谶语更是层出不穷。

谈到谶语,我们不妨多说一些。谶语是迷信称将来会应验的话,古人往往利用它来预测朝代的兴衰更替和自然灾害的发生。

谶语在我国起源很早,流行于两汉时期。其中,尤以东汉最盛。这与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笃信谶语的行为密不可分。多种文献记载,刘秀相信谶语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如《后汉书·桓谭传》记载:“是时,帝方信谶,多以决定嫌疑。” 凡事都要与谶语相联系,甚至发展到了经常会左右朝政、影响官员的任用和升迁的地步。《后汉书·景丹传》记载:“世祖即位,以谶文用平狄将军孙咸行大司马,众咸不悦。”而与之相反,博学多才的郑兴,虽然数言政事,依经守义,文章温雅,却因为不善谶语得不到刘秀的重用。

刘秀之所以笃信谶语,与他的经历有着很大关系。当初,他就是靠利用在社会上流行的“刘秀当为天子”这一谶语,笼络了一大批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反抗王莽,一举推翻王莽的新朝,建立自己的王朝。因此,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对谶语坚信不疑。甚至在他去世前的中元元年(前149),洛阳刚刚建成明堂、灵台、辟雍,以及北郊兆域时,还曾“宣布图谶于天下”。

虽然谶语只是一种民间传说,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是,却很能蛊惑人心。刘秀手下的几员大将也都是因为笃信“刘秀当为天子”这一谶语,赌上身家性命而跟随光武帝刘秀出生入死地打天下。李通、李轶兄弟也正是因为自己姓李,希望能够应上“刘氏复起,李氏为辅”这一谶语,而义无反顾地鼓动刘秀造反,加入起义队伍中去。其中,李通更是坚定不移地跟随刘秀出生入死,为其卖命,官至卫尉、大司农、前将军、大司空等,封为固始侯,从而飞黄腾达,达到了封侯拜相的政治目标。

光武帝手下许多大将都是出于这个目的而坚定不移地跟随刘秀的。关于这个问题,汉安帝在永初六年(112)曾经下诏明确说:“建武元功二十八将,佐命虎臣,谶记有征。”因此,获益匪浅的光武帝刘秀深知谶语的巨大作用,在他建立东汉王朝之后,仍然利用它来巩固自己的政权。

常言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由于光武帝刘秀喜爱和笃信谶语,大力提倡,许多大臣为了投其所好,开始不务正业,潜心钻研此术。如《后汉书·方术列传》中指出:“后王莽矫用符命,及光武尤信谶言,士之赴趣时宜者,皆骋驰穿凿,争谈之也。”因此,在东汉时,谶语大行其道,也就不足为奇了,出现了许多所谓图谶学大家。如广汉新都人杨春卿,善图谶学。其儿子杨统,得其父亲秘籍,又多方求师,技艺更加高超,颇有心得,曾撰写《家法章句》及《内谶》专著二卷。杨春卿的孙子、杨统的儿子杨厚,同样继承祖父的衣钵,以善图谶闻名于天下。但是,也时常会有翻船的时候。比如,有一次,太后听说杨厚的大名,特地召他入宫,向他询问有关图谶的事,因其答对常常与谶语不合,惹得太后生气,结果被免官归家。他感到很没有面子,从此,便谢绝了仕途,开始在家广收门徒,专门传授图谶学。其弟子中有不少高徒,史书上留名的就有周舒、茂安、董扶、任安等人。其中,任安更是“究极其术”,名气甚至超过了老师杨厚。当时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欲知仲桓,问任安。居今行古,任定祖。”仲桓为杨厚的字,而定祖就是任安的字。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此任安非司马迁所写的《报任安书》中的任安,彼任安为西汉人。

当时,以精通图谶学说而闻名于世的人还有杨厚的同乡郑伯山、张裕、尹敏、何彦英、周循,勃海人郭凤,渔阳要阳(今北京市密云区)人王梁,扶风漆人李育,平陵人贾逵(此贾逵非后来曹操时期的贾逵,他是贾谊的九世孙),以及孙咸和法正,还有法正的父亲法真,等等。其中,法正的父亲法真这个人,少年便明五经,兼通谶纬,学无常师,名有高才。

南阳堵阳人尹敏,因为精通《洪范》消灾之术,光武帝刘秀曾让他负责校对图谶典籍。淮阳人薛汉,少传父业,尤善说灾异谶纬,教授常数百人,建武初年被聘为博士,也曾奉诏负责校定图谶。汝南平舆人廖扶,专精经典,尤明天文、谶纬、风角、推步之术。就连光武帝的儿子沛献王刘辅、广陵靖王后裔刘辩等人,也都善于图谶、天文、历算之术。

当时,社会上流传的图谶方面的著作就更多了,其中,比较有名和流行较广的便有《黄帝谶》《老子谶》《庄子谶》《孔老谶》《老子河洛谶》《尹公谶》《刘向谶》等。仅孙瑴在《删微》一书中就记载有大约十种之多,成为当时图谶学的经典,也是大家研究的对象。

事实上,其种类和数量比上述介绍的还要多得多。比如《尚书中候》中有十八篇,《七经纬》中有七篇,《论语谶》中有八篇,《河图纬》中的文章就更多了。在当时,最为流行的有《石苞室谶》《五经谶》《春秋谶》《诗谶》《春秋汉含孳》等。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认为:“谶者,诡为隐语,预决吉凶。”正是由于谶语用的都是隐语,晦涩难懂,同一条谶语,不同的人理解不一样,所作出的解释也就大相径庭,得出的结论也就五花八门。因此,历史上因为谶语的缘故曾闹出过不少悲剧。比如,由于刘秀过于沉迷和依赖谶语,遭到大臣桓谭的反对。他曾冒死上书谏阻,尖锐地指出:“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增益图书,矫称谶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焉可不抑远之哉!臣谭伏闻陛下穷折方士黄白之术,甚为明矣;而乃欲听纳谶记,又何误也!”结果惹恼了刘秀,他愤愤地质问桓谭:“吾欲以谶决之,何如?”下令要将其斩首,吓得桓谭赶忙叩头认错,直至流血,良久,刘秀的怒火才得以缓解。但是,死罪饶过,活罪难免,最终将桓谭赶出朝廷,贬为六安郡丞。桓谭为此闷闷不乐,精神开始出现恍惚,在前往六安上任的路上,突然生病而死。

再如扶风人苏朗,因为伪言图谶之事,结果被下狱而死。光武帝的儿子楚王刘英,也是因为“招聚奸猾,造作图谶,擅相官秩”而被废黜。驸马都尉韩光,同样因为“招奸猾,作图谶,祠祭祝诅”而被诛杀。就连史学家刘歆,因为在整理典籍时发现了“刘秀当为天子”这一图谶,便赶忙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刘秀,希望能够应上这条谶语,将来自己好当上皇帝。

上述事例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古代对谶语的解释主要还是看是否符合最高统治者的心意,合则用之,不合就会受到严惩。

由于谶语具有蛊惑人心的巨大作用,许多心怀不轨的人都想附会它们,利用谶语来迷惑群众,做出危险的事情来。《后汉书·祭遵传》就曾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很能说明问题。其文曰:“初,满(新城蛮中山贼张满)祭祀天地,自云当王。”于是,张满便毫不犹豫地宣布自己称王,扯旗造反。建武三年(27),祭遵奉光武帝之命,率军前往平叛,张满战败被俘,此时的他方才清醒过来,感叹道:“谶文误我!”结果,落了个被斩首、夷其妻子的悲惨下场。《后汉书·耿纯传》中亦记载:“真定王刘扬,复造作谶记云:‘赤九之后,瘿扬为主。’扬病瘿,欲以惑众,与绵曼贼交通。”结果,也被刘秀派人捕杀。

鉴于谶语的种种弊端和极大的危险性,东汉大臣窦融就严禁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儿子“观天文,见谶记”,而是朝夕教导以经艺。如他上疏光武帝刘秀曰:“臣融年五十三。有子年十五,质性顽钝。臣融朝夕教导以经艺,不得令观天文,见谶记。诚欲令恭肃畏事,恂恂循道,不愿其有才能,何况乃当传以连城广土,享故诸侯王国哉?” 以免其将来因此惹事,招致祸端,使家族受到连累。

古人为了掌握图谶学之精髓,下功夫之深,学习之专注,超出今人的想象。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据《三国志·周群传》记载,周群年少时跟随其父亲周舒学习图谶学。他十分专心,曾在自己家中作一小楼,以观天象。由于其家富多奴,于是,他便令家奴们轮流在该楼上值更,以观天象,每见到一种气象,值更的家奴们便立即去禀告周群,周群便跑到楼上,亲自观之,不避晨夜,常年如此,“故凡有气候,无不见之者,是以所言多中”。

当然了,在当时也有不少人对图谶之说持怀疑态度,比如东汉天文学家张衡就曾坚决反对。他曾为此专门向朝廷写了一份奏章,对当时盛行的图谶学说进行批驳,建议朝廷“宜收藏图谶,一禁绝之”(《后汉书·张衡传》)。但是,这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幸亏他生活在汉和帝时期,如果生活在光武帝刘秀时期,就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招致大祸。

二、谶语盛行,大厦将倾

东汉最流行、影响最大的谶语,当属“代汉者,当涂高”。意思是,将来代替汉朝的一定是“涂高”者,那么什么是“涂高”呢?所谓“涂”,通“途”字,是道路的意思。“涂高”者,可以指较高的路面,也可以指路旁一些较高的东西,比如土岗、建筑之类。至于到底该用哪种解释,就看不同的人如何理解了。

这一谶语最早起源于《春秋谶》。早在东汉建立之初,就已经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当年盘踞在蜀地的军阀公孙述就曾以此为宣传工具,与东汉政府展开舆论战,认为自己应该是该谶语中所说的那位代汉的真命天子。因为事关汉代的兴衰,刘秀对这一谶语十分敏感和重视。此后,这一谶语一直在暗中流传,并伴随着东汉王朝的始终,使汉朝统治者坐卧不安。

比如汉哀帝建平二年(前 5),待诏夏贺良等人说赤精子之谶,认为汉家历运中衰,当再受命,宜改元、易号。于是,汉哀帝便下诏曰:“汉兴二百载,历数开元。皇天降非材之佑,汉国再获受命之符,朕之不德,曷敢不通!夫基事之元命,必与天下自新,其大赦天下。”遂改建平二年为太初元将元年。

由于这一谶语起源很早,并广为流传,到了东汉末年,许多野心家看到天下大乱,便有了自己的想法。比如袁术,他在少年读书时曾读过谶书,从而知道了“代汉者,当涂高”这个谶语。由于袁术的字为公路,便自认为其字正好应此谶。又因为袁氏出自陈地,为舜之后,为土德,尚黄色;而汉为火德,尚赤色。根据五行相生相克之说,火生土,以黄代赤,符合五行德运转化的次序,因此,他很早就有了僭逆之心。后来,他听说部下孙坚在洛阳一水井中得到传国玉玺,更认为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心中大喜。孙坚战死后,他遂拘禁孙坚之妻,从其手中夺得该玉玺,对这一谶语更是坚信不疑。遂于建安二年(197)春僭号,自称皇帝,建号曰仲氏,置公卿,祠南北郊。

《后汉书·刘虞传》载:“(初平)二年(191),冀州刺史韩馥、勃海太守袁绍及山东诸将议,以朝廷幼冲,逼于董卓,远隔关塞,不知存否,以虞宗室长者,欲立为主。乃遣故乐浪太守张岐等赍议,上虞尊号。”《三国志·公孙瓒传》载:“是时有四星会于箕尾,馥称谶云神人将在燕分。又言济阴男子王定得玉印,文曰‘虞为天子’。又见两日出于代郡,谓虞当代立。(袁)绍又别书报(袁)术。是时术阴有不臣之心,不利国家有长主,外托公义以答拒之。绍亦使人私报虞,虞以国有正统,非人臣所宜言,固辞不许;乃欲图奔匈奴以自绝,绍等乃止。”

袁术之所以外托公义以答拒之,主要是他自己早就有了称帝的野心,担心袁绍此举会阻挡自己将来称帝的路。

而将这一谶语与魏国直接联系在一起的,则是上文所提到的那位学习图谶学极为认真的周群的父亲周舒。周舒少年时曾就学于杨厚,其名气略亚于董扶、任安二人。当时有人向他求教《春秋谶》中所提到的“代汉者,当涂高”到底是什么意思,周舒解释说:“当涂高者,魏也。”第一次明确地将东汉的灭亡与魏联系在了一起。此后,这种说法逐渐在其乡党中悄悄地传播开来。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汉桓帝时,辽东殷馗善天文,他观察到黄星现于楚、宋之分,断言五十年后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当,如此等等,谣言迭起。

将这一谶语与曹魏再次联系在一起的是东汉末年的王立。在汉献帝东迁途中,时任侍中兼太史令王立就曾对宗正刘艾说:“前太白守天关,与荧惑会;金火交会,革命之象也。汉祚终矣,晋、魏必有兴者。”

迁都许昌之后,王立又多次对汉献帝说:“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承汉者魏也,能安天下者,曹姓也,唯委任曹氏而已。”

曹操听说这件事后,非常担心会引起汉献帝的误会,给反对派提供攻击自己的口实,于是,赶忙派人捎信给王立,警告他说:“知公忠于朝廷,然天道深远,幸勿多言。”禁止他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见,谶语虽然荒诞不经,却颇能迷惑人心。

事实上,当时的情况也正是如此,从少帝刘辩被废之后,汉献帝刘协登基,政权一直掌握在权臣们的手中,王朝权威已经荡然无存,就已经注定了东汉王朝必将走向末途这一命运,汉王室寿终正寝,已成为当时许多人的共识。因此,才会出现各地军阀敢于趁机割据一方、各自为政的局面。曹操也是在这种混乱局面中乘机崛起的一方。

而对这一谶语作出深入论证者则是时任太史丞的许芝。他为了劝曹丕称帝,罗列了许多汉朝当灭、曹魏当兴的谶语,为曹魏代汉寻找理由。如《三国志·文帝纪》曰:“辛亥,太史丞许芝条魏代汉见谶纬于魏王曰:‘圣人受命而王,黄龙以戊己日见。’……《春秋汉含孳》曰:‘汉以魏,魏以征。’《春秋玉版谶》曰:‘代赤者魏公子。’《春秋佐助期》曰:‘汉以许昌失天下。’故白马令李云上事曰:‘许昌气见于当涂高,当涂高者当昌于许。’当涂高者,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今魏基昌于许,汉征绝于许,乃今效见,如李云之言,许昌相应也。《春秋佐助期》又曰:‘汉以蒙孙亡。’说者以蒙孙汉二十四帝,童蒙愚昏,以弱亡。或以杂文为蒙其孙当失天下,以为汉帝非正嗣,少时为董侯,名不正,蒙乱之荒惑,其子孙以弱亡。《孝经中黄谶》曰:‘日载东,绝火光。不横一,圣聪明。四百之外,易姓而王。天下归功,致太平,居八甲;共礼乐,正万民,嘉乐家和杂。’此魏王之姓讳,著见图谶。《易运期》谶曰:‘言居东,西有午,两日并光日居下。其为主,反为辅。五八四十,黄气受,真人出。’言午,许字。两日,昌字。汉当以许亡,魏当以许昌。今际会之期在许,是其大效也。《易运期》又曰:‘鬼在山,禾女连,王天下。’”不仅详细罗列了关于曹魏应该代汉谶语的大量历史文献,还对这些谶语进行了深入解析,全面论证了这些谶语中曹魏代汉的理由。 4spl09nVEWyyHtIVsbQvQC9rhn1yYeocBCE7oEUhU52O+p8Q8VbuVNa9nStRLc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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