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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我生命中的大英雄

BGM:周杰伦《听妈妈的话》

有很多时刻,我都想回到过去,让一切重来;后来又觉得我不再需要让一切重来了,因为回去了也是一样的,那个我不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也无法替过去的我做决定,该走的弯路始终还是会走。只是在某一天,我发觉自己还是想要回到过去,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去看看小时候的自己,看看还年轻的父母,看看还没老去的爷爷和奶奶。那时候,奶奶还比我高,爷爷还在单位,妈妈还没有生出白头发,而爸爸依然是我印象里的那个不会倒下的超人。

小时候住得偏,去市里要坐很久的公交车。那时,我常缠着奶奶带我去市里,也不管天气多热,不管她的身体好不好。奶奶总是有求必应,只要有空就会带我去。那时候,公交站还没有站台,也没有座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站牌,立在路边。奶奶怕我被太阳晒,总是叫我躲到她身后的影子里。

我小时候对奶奶的印象,大多是这样,她是我的超级英雄,她的背影总是很高大。

那时候,我经常去书店,最好的书店当然在市区,哪怕需要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我也会去。坐在公交车上的我,比谁都满足。除了必要的参考书(主要是做做样子给我父母看的),我还会缠着奶奶给我买许许多多的漫画。我和奶奶建立了十分牢固的联盟,一致对外,这些漫画奶奶会帮我偷偷藏着。在妈妈不让我看电视的时候,我就会跑到奶奶的房间里去,从她的床头拿到那些漫画,边读边看她房里的电视,哪边更好看我就看哪边。

我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懵懵懂懂,又偷偷摸摸地读完了能买到的所有漫画书,对了,还懵懵懂懂地在奶奶房间的电视上看完了2002年的世界杯。

那一年,有中国队,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次。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看到一次。

后来,我爸换工作,于是我也跟着搬到了市区,上了市里的初中。离书店近了,终于不用再坐那么久的公交车,只是距离还不算太近,需要打车,最后我还是决定走路去。那时候书店还有很多人愿意去,也一直在翻新,在扩张。那时候书店的第三层刚翻新,所有的参考书都放在那儿。

书店一楼的角落,也开了一家冰激凌店。那里成了我和小伙伴的常驻地。

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电视上有了点歌台,我第一次听到周杰伦的歌,于是书店里有了一个新的可以驻足的地方——二楼的音像制品区。我偷偷买了许多卡带,把它们包装成英语听力录音带,每天夜晚奋笔疾书,我爸以为我突然爱上了英语,其实我只是爱上了音乐。

升上初中的我,自以为是个小大人,可以独立去书店了。于是在奶奶提出要陪我去书店的时候,我摆了摆手,说“不用啦奶奶”,后来我不止一次地回到那个瞬间,因为我意识到,正是从那一刻起,奶奶就没有再陪我去过书店。

再后来,书店变得越来越大,卡带却悄悄被时间所淘汰。

直到许多年后,再没有人听卡带,也再也没有那么多人去书店。

我认识妈妈的时候,她还只有23岁。我猜想,妈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定是她这辈子最美的时候。只是那时的我一定在不停地哭,所以忘了看妈妈最美的样子。

小时候,电视里放《四驱小子》,我吵嚷着要买一辆四驱车,我妈一直没表态。到后来,我自己也就把这件事忘了。我爸换工作之前,我妈很少有机会去市里。我还记得有一天,我妈一脸兴奋地让我猜她给我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我一脸茫然。这时候,她突然把四驱车放到我的面前。现在的我早就忘了那辆四驱车后来去了哪里,却一直记得我妈的表情。

印象里的妈妈总是很啰唆,经常把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地说上好几遍。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叛逆,总是和父母作对,通常说不上三句话,我就会不耐烦起来。明明每次看到有关父母的文章都会被感动得流眼泪,明明知道妈妈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可我还是会和她怄气,还是会惹她生气。

再后来,我就来到了大洋彼岸的澳大利亚。

妈妈一直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早上去我的房间打扫。在我离家后,爸爸有一天对我说,妈妈一天早上去我的房间打扫,半天都没出来,把被子叠了一次又一次,把桌子擦了一次又一次,把衣橱整理了一次又一次。我想我大概懂得她的心情,却又无法想象她的心情。

出国的头两年,每次我走的时候,妈妈都会偷偷抹眼泪,怕我看到难过。

有一次,在机场,几个人吃完饭,我回头拿行李,妈妈的眼泪就掉下来了。那瞬间,我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假装没看见,说了句“我走了”,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害怕一回头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害怕一回头就再也没勇气离开。这之后,妈妈每次都不会送我到海关口,她永远都是陪我领完登机牌,就在原地等着,让爸爸陪我去海关,看着我走进安检口。平时总是唠叨不断的妈妈,在告别的时候,什么都没说。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后来才明白,妈妈是不想让我觉得她舍不得我。

或许爸妈才是假装坚强的人。

老家的房间里放着一些照片,都是些很平常的照片。这些照片中的我是小学生,奶奶那时候还比我高一点,爸爸总是不修边幅,妈妈还没有剪短发。这些照片中有一些是我拍的,所以手法很笨拙。这些照片里,妈妈总是被柱子挡住,爸爸总是吃东西吃到一半,奶奶总是没在看镜头。当然,有那么几张是拍得好的,妈妈一本正经地比着剪刀手,奶奶笑得特别开心,爸爸搂着妈妈。

以前,我总想着有时光机,就可以回到过去,绕开所有的弯路。后来,我发现其实我没有什么要重来的,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也无法替过去的我做选择,那些所谓的弯路,如果不走,我也无法成为现在的我。换句话说,回到过去,错过的人、走过的弯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还是这样。

只是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忽然想,还是有些事情想重来的,就是把这样的照片再多拍几张,再多拍好几张。如果没有办法改变,就让我看看他们,看看还年轻的父母,看看还没有老去的爷爷奶奶。

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的内心忽然又生出一种坚强,或许一个人觉得过不去的时候,可以想想身后的家人。他们就是我们坚强的理由。

很巧的是,妈妈和奶奶是同一天生日,都是腊八。如今又一年过去,转眼又是腊八,想着祝你们生日快乐,却又希望时间能停下来。我妈总是会把我的微博从头到尾看一遍,每条评论也认真看,可是我知道,她从来不是热爱网络的人,她总是觉得社交平台用起来太复杂。我想如果没有我,她连微博是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明天一早起来,你一定就能看到这篇发在微博上的文章了。

妈妈,现在我正在写这本书的书稿,我把这篇文章也放进书里了。

这篇文字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记得也要拿给奶奶看。

给你们,我生命中永远的大英雄,我会努力,希望在未来的某个瞬间,我也能成为你们的英雄。 qZzMFxzlV2UuSyanVob2FbL/xZ6fROmYGpEfFY45e4HKAJuc4MVH2SlF2t0Ln29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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