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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

J.A.哈德菲尔德医生:

您是在何种意义上使用“情绪”(emotion)一词的?您的“情感”(feeling)一词与许多人使用的“情绪”在意义上更接近,您是否给了“情绪”这个术语以特殊的意义?

荣格教授:

我很高兴你能提出这个问题,因为人们经常误用与误解“情绪”这个词。当然,每个人都可以如其所愿地、自由地使用这个词。然而,在科学语言中,你一定得坚持某种界定,这样人们才知道你所谈论的东西。你们还记得,我把“情感”理解为一种评价功能,除此之外,我并未附加任何特殊的意义。我认为,当其分化出来的时候,情感是一种理性的功能。当其未分化时,情感仅仅发生着,这时它便具有所有的远古性质,这些性质可用“非理性的”(unreasonable)一词来加以概括。但自觉的情感则是一种能辨别价值的理性功能。

假如你对情绪加以研究,你将不可避免地看到,当涉及以生理性神经支配为特征的状态时,你就用“情绪的”(emotional)一词来称呼这种状态。因此,你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测定情绪,但你测定的只是生理要素而不是心理要素。你们知道詹姆士-朗格 关于情绪的理论。我把情绪看作感动(affect),它等同于“那感动你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对你发生作用——它干涉你。情绪是使你神魂颠倒的东西。你被抛出了你的自身;你发狂了,仿佛被炸出身外而失去自己。这里存在着一种完全可感的生理状态,这种状态在同一时刻是可以观察到的。所以,情感(feeling)与情绪的区别可能是:情感没有机体方面的或者可被感知的生理性表现,而情绪则以变化了的生理状况为其征兆。詹姆士-朗格情绪理论告诉我们,只有当你意识到你的总的状态已经起了变化时,你才具有一种真正的情绪。这一点你可以在你将要发怒时的情形中观察到。你明白你就要发怒了,你感到热血冲上了你的头脑,然后你真的愤怒了,但这之前你并没有发怒。这之前,你仅仅知道你马上就要发怒了,但只有在热血冲上头顶后,你才为愤怒的情绪所攫住,随后你的身体才受到影响,而因为你意识到你正在变得激动,你才加倍地愤怒起来。这时你才处于一种真正的情绪之中。但情感却处于你的控制之下。你驾驭着局势并且能够说:“对这局势我有一种很好的感觉或一种很坏的感觉。”在此状态中,一切都是平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可以平和地、彬彬有礼地告诉他人:“我恨你。”但当你愤愤然说这句话时,你就具有了一种情绪。安静地说出这句话无论在你一方还是在别人一方,都不会激起情绪。情绪最具感染力,情绪是精神感动的传播者。例如,要是你处于具有某种情绪色彩的人群当中,你也会不由自主地被这种情绪所感染、所控制。但别人的情感却与你了不相关,正是这个原因使你观察到,明显属于情感型的人对你的影响通常是平缓的,而一个带有情绪的人却会使你激动,因为他燃烧着情绪之火。你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这种火焰。通过移情作用,你的同情心被撩动了,你也随即表现出完全相同的征兆。而情感却不是这样。不知我把两者的区别说清楚没有?

亨利·V.迪克斯医生:

我想接着这个问题问:情绪(affects)与情感(feelings)有何联系?

荣格教授:

那只是一个程度问题。如果一种价值对你具有支配性的力量,那它在某一点上(即当其强烈到足以引起生理性神经支配的程度时)就会变为一种情绪。也许我们所有的精神过程都能引起轻微的生理性骚动,这些骚动非常微弱以至于我们无法测量它们。但我们拥有一种很精妙的方法,凭着这种方法我们可以对情绪或情绪的生理因素加以测定,这就是心理电流效应。 这种方法是建立在这一事实上的:皮肤的电阻因受情绪的影响而降低但它却不受情感的影响。

我将举例说明。我曾与我以前的教授做过下述实验。他是我的合作者,我让他在实验室里接受测量心理电流效应的仪器的测试。我叫他回想某一对他来说极不愉快而我却一无所知的事,即某件我不了解而他却清楚的极端痛苦之事。他这样做了。由于他非常熟悉这类实验并擅长集中注意力,于是他便专心专意地回想某事,他皮肤的电阻几乎觉察不到有什么变化,电流一点也没有增大。然后,我认为我有了一种预感。当天早晨我已观察到某些迹象,我猜到他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件使他最感不快的事。于是我心里想:“我要试试看。”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你想的不就是某某人的事吗?”——我说出了某人的名字。电流计的指针立即出现了很大的波动。这就是情绪。而先前的反应则是情感。

很奇怪的是,癔症的痛苦并不引起瞳孔的收缩,也不伴随生理性神经骚动,然而却是一种强烈的痛苦。但生理性痛苦却要引起瞳孔的收缩。你可以怀有一种强烈的情感而并无生理性变化。但一旦出现生理性变化,你就被占有了、分裂了、抛出去了,于是没有灵魂的躯体就为魔鬼敞开了大门。

埃里克·格拉姆·霍医生:

是否可以把情绪和情感分别等同于意动(conation)与认知?如果情感相当于认知,那情绪便相当于意动,能这样等同吗?

荣格教授:

可以用哲学的术语这么说。我不反对。

霍医生:

我可以再提一个问题吗?在我看来,您加以分类的四种功能即感觉、思维、情感与直觉,似乎相应于一、二、三、四个维度的划分。在谈及人的身体时,您自己就使用过“三维”一词,并且您还说过,直觉有别于其他三种功能是因为它含有时间因素。由此看来,它或许相应于第四维?既然这样,我建议:“感觉”相应于第一维,“知觉认识”相应于第二维,“概念认识”相应于第三维,而“直觉”则相当于这个分类系统的第四维。

荣格教授:

你可以这么认为。由于直觉在发挥作用时有时显得好像并无时空的介入,你可以说我增加了一个第四维。但你不应走得太远。第四维的概念并不产生事实。直觉是某种类似威尔士(H.G.Wells)所谓的“时间机器”(Time Machine)的东西。你知道时间机器,那是一台特殊的动力机,你若坐上去,它便带着你进入时间而不是空间。这台机器由四个部分构成,三个是可见的,另一个只能隐约可见,因为它代表时间因素。我很抱歉,棘手的事实是直觉类似于这个第四部分。确实存在着无意识知觉或通过我们意识不到的途径而产生的知觉这种东西。我们有很多经验材料能证明这种功能的存在。我很抱歉,确实存在着这些东西。我的理智希望得到的是一个清晰的世界,但宇宙中的某些角落却布满了令人迷惑的蛛网。但我并不认为直觉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你能对比如鸟类的长途飞行能力或毛虫、蝴蝶、蚂蚁、白蚁的行为方式作出明确无误的解释吗?这里面有许多问题需要解答。水在4℃何以密度最大?何以能量在数量上有其限度?不错,它具有这样的限度,但要追问其所以然却是困难的;这类事物不应当如此,但它们却确实如此。这正像那个老问题:“上帝为什么会造出苍蝇?”——他就是造出了。

维尔弗雷德·R.拜恩医生:

在您所做的那个实验中,为什么您要请教授回忆一桩不为您所知的痛苦的经历呢?在第二次实验中,他知道您知道了那桩不愉快的事,而这又影响了他在您的两次实验中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方面的差异,您认为这个事实有意义吗?

荣格教授:

绝对有意义。我的想法基于这个事实:如果我知道我的合作者所不知道的事,这在我是非常惬意的;但如果我知道他也知道的事,情况就将完全不同并且令人沮丧。在任何一个医生的生活中,都有一些在同事知道后会多少感到痛苦和难堪的隐私,我很明白,如果我暗示我知道他的这些隐私,他就会触电般地跳起来,事实证明他的确有此反应。这就是我的实验的根据。

埃里克·B.施特劳斯医生:

荣格医生说情感是一种理性的功能,能否把这一点讲得再清楚一点?另外,我还不十分明白荣格医生所使用的情感一词。在使用情感这一术语时,我们大多数人把它理解为诸如愉悦、痛苦、紧张、松弛等倾向。还有,荣格医生声称,情感和情绪的区别只是一个程度问题。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他把它们分别置于不同的领域,这又该作何解释呢?再有,荣格教授声称区分的标准之一或者说主要的标准是有无生理性变化(情绪有而情感无)。弗洛伊德里切教授(Freudlicher) 在柏林所做的实验表明,那些单纯的情感即愉悦、痛苦、紧张、松弛等事实上也伴有生理性变化,诸如目前可用精密仪器加以测定的血压方面的变化。

荣格教授:

如果情感具有情绪的特征,那它们的确伴有生理性后果;然而确有一些并不改变生理状况的情感。这些情感更具理性而无情绪的特征。这就是我所作出的区分。正因为情感是一种有关价值的功能,所以你会很容易理解这不是一种生理状态。它可以是某种有如抽象思维那样抽象的东西。你是不会把抽象思维看作生理状态的。抽象思维正是这个术语所指的东西。能分化出来的思维是理性的,所以情感也可以是理性的,尽管很多人都把该术语搞混淆了。

我们必须有一个可用来指称价值的词语。我们必须把这种特殊功能从其他功能中区分出来,而情感正是这样一个恰当的词语。当然,你也可以选用你喜欢的任何其他词语,只要你能说明这样做的理由。如果绝大多数有识之士得出结论说,用情感一词来称呼这种特殊功能并不恰当,那我绝对不会反对。如果你们说“我们宁可用其他术语”,那你就必须另选一词来标示这种评价性的功能,因为价值这个事实一直是存在的,我们必须找到一个词来命名它。价值感通常是由“情感”一词来表达的。但我毕竟不拘泥于这个词语。我对选用什么术语完全持开放态度,只有在给出术语的定义后,我才能说出当我使用某个词语时我所指的是什么。如果每个人都说情感就是一种情绪或者就是一种能引起血压升高的东西,我不会反对。我只是说,我不是在那种意义上使用情感一词的。如果人们同意禁止使用我所使用的情感一词,我是不会反对的。德语中有Empfindung和Gefühl两个词。如果你阅读歌德或席勒的作品,你会发现甚至诗人也混淆了这两种功能。德国心理学家已建议禁用Empfindung这个词来表示情感,而用Gefühl(情感)来指称价值,并用Empfindung来指称感觉。现在已经没有心理学家会说“我眼睛的情感、我耳朵的情感或我皮肤的情感”了。人们当然可以说他们的大拇指或者耳朵具有情感,但这种说法作为一种科学语言却再也不可能了。如果把这两个词等量齐观,那么,一个人在表达最亢奋的情绪时就可使用Empfindung一词了,但这俨然有如法国人说“爱的最高贵的感觉”。你们知道,人们会发笑的。这是绝不可能的、耸人听闻的说法。

E.A.贝纳特医生:

您认为躁郁症(manic-depression)患者的高级功能在压抑期间仍能发挥作用吗?

荣格教授:

我不那样认为。如果你对躁郁性精神病加以仔细观察,你或许会发现,一种功能在狂躁阶段占主导地位,而在抑郁阶段占主导的则是另一种功能。例如,在狂躁阶段还保持活泼、乐观、友好、少思等特征的人,当进入抑郁阶段时会突然变得多虑并受某些思想的纠缠控制,反之亦然。我知道理智型的人患躁郁症的几个案例,在狂躁阶段,他们思想自由、有创造力、头脑清醒、富于抽象思维能力。接着是抑郁阶段,他们产生了迷狂的情感;他们被可怖的情绪所笼罩,这只是情绪,而不是思想。这些东西当然是心理上的具体表现。在四十岁或四十岁多一点、过着某种特殊生活(含有理智或价值的生活)的人那里,你可以最清楚地看到这些东西,可是突然间这些东西都沉到下面去了,而浮上来的是全然相反的东西。有很多这类有趣的例子。比如尼采就是文学中的著名例子。在中年转到对立的心态方面,他是一个给人印象最深的例子。他在青年时代是一个法国式的格言家;后来,当他三十八岁时,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他的酒神情绪如泉水喷涌,这种情绪是与他在此前所写的作品中表现的东西完全相反的。

贝纳特医生:

抑郁症难道不是外倾型的吗?

荣格教授:

你不可以那么说,因为你那样说是没有比较标准的。抑郁症本身可被称为内倾状态,但它并不是主观选择的态度。如果你把某人称为内倾型的,你的意思是说,他更喜欢内向的习惯,但他也有外倾的一面。所有的人都有这两个方面,否则就根本不能适应环境,就不会有影响的能力,就会发狂。压抑总是一种内倾状态。在抑郁症酝酿期间,你可以看到很多积聚在患者身上的特殊生理征兆。

玛丽·C.鲁弗医生:

当荣格教授把情绪解释为一种使个体着迷的东西时,我尚不清楚他是如何对“情绪”和“侵袭”加以区分的。

荣格教授:

你有时能体验到你称之为“病理性的”情绪,那时你会观察到作为情绪袭来的最为特殊的内容:你此前从未有过的思想,有时是恐怖和妄念。例如,有些人在盛怒之中不是产生通常的复仇念头,而是产生谋杀犯罪的最可怕的念头,诸如砍掉仇人的手脚等。这个现象便是无意识的侵犯所致,假如你研究典型的病理性情绪,在当事人进入疯狂状态并做出反常举动时,这的确就是意识受到遮蔽的状态。这就是侵袭。以上是一个病理性侵袭的例子,但这类妄念也可能在正常范围内发生。我曾听到正派而毫无邪念的人说:“我恨不能将他五马分尸。”事实上,他们的确具有这种嗜血的念头:他们会敲碎人的脑袋,会在想象中干那些冷酷地用比喻方式说出来的事情。当这些古怪的念头活跃起来并且人们对他们自己感到害怕时,你就可以谈论侵袭了。

鲁弗医生:

这就是您所说的精神紊乱症吗?

荣格教授:

它并不必然就是一种精神病。它无须是病理性的,你可以在正常人中观察到这类现象,如果这些人受到某种特殊情绪支配的话。我曾经历过一次很强烈的地震,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遇到地震。我当时完全被一个念头攫住了:大地并不是坚固的而是巨兽的一张皮,这巨兽可以像马那样浑身抖动几下。我被这个念头镇住了很有一阵子。我后来摆脱了这个怪念头,才回想起这正是日本人对地震所持的看法:那是神话中的火蛇在翻身,是它驮着地球的。 于是我感到满足了:原来是一种古老的观念突然闯入我的意识。我认为这个现象值得注意,但我并不认为它是一种病理性现象。

B.D.亨蒂医生:

荣格教授认为情绪——如他所界定的——是由一种特定的生理状况引起的,还是认为这种生理变化是由侵袭造成的结果呢?

荣格教授:

身心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詹姆士-朗格的理论告诉我们,情绪是生理变化的结果。究竟占优势的因素是身体还是心灵,通常需要根据不同的气质来加以回答。那些崇尚身体至上论的人认为精神过程只是生物化学过程的副产品。而那些更多地信仰精神的人则持相反的看法,对这些人来说,身体仅仅是心灵的附属物,引起上述结果的原因就蛰伏在精神之中。这的确是一个哲学问题,因为我并非哲学家,所以我无法作出回答。我们从经验中所能知道的是,身体活动与精神过程乃是以某种神秘的方式一道发生的。我们不把身、心看作同一个东西,这只能归咎于我们可悲的心灵;也许它们就是同一个东西,只是我们没有能力这样认识罢了。现代物理学也有着同样的困难。只要看一看光所发生的那些令人遗憾的现象就可以明白这一点!光似乎是波动(oscillations)的表现,但似乎又是粒子(corpuscles)的行为。为了帮助人类心灵接受这种可能性:波粒二象性虽是在不同条件下观察到的两种现象,但它们却属于同一终极现实,我们需要一组由德·布罗格里(L.de Broglie) 提出的极为复杂的数学方程式。你不可能想到这组数学方程式,但你却不得不把它作为一个假设接受下来。

同样,所谓身心平行说(psychophysical parallelism)也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以伴有心理状况的伤寒发烧为例。如果心理因素被误认为是病因,你就会得出十分荒谬的结论。我们所能说的是,确有某些生理状况明显是由精神紊乱引起的,而另一些则不是由精神过程引起而只是伴随着精神过程。身体和心灵是活生生的人的存在的两个方面,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因此,我宁可说这两种东西碰巧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一道发生的,我们最好说到这里为止,因为我们是不可能同时想到这二者的。为了方便起见,我曾新造了一个词去称呼这种共生现象。我说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同步性原理”(synchronicity) ,由于这种原理,事物以某种方式同时发生并一道行动,仿佛它们就是同一个东西似的,但对我们来说却不是同一个东西。也许某一天我们能发现一种新的数学方法,可以用来证明这个原理的必然性。但是目前我绝对不可能告诉你,占优势的是身体还是心灵,或者它们是否正好是共在的。

L.J.本迪特医生:

我对于侵袭在何时转变为病理性的这一点还不十分清楚。您在今晚讲的第一部分中说,当其成为一种习惯时,侵袭就是病理性的。病理性侵袭与艺术灵感和观念创造之间的区别何在?

荣格教授:

艺术灵感与侵袭绝对没有区别。它们正是同一个东西,因此,我避免使用“病理性的”一词。我绝不会说艺术灵感是病理性的,这样我也把侵袭从病理学中排除了,因为我认为灵感是一种完全正常的东西。在灵感中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灵感并非反常之物。很幸运的是,人处于正常状态时,灵感偶尔发生——很稀有,但它毕竟发生着。然而,十分确凿的是,病理性的东西也以完全相同的方式出现,这就迫使我们去划定它与灵感的界限。假如你们都是精神病医生,我把某一病案提交给你们,你们可能说案例中的这个人精神失常了。我却说他并未失常;我认为,只要他向我解释他自己的方式使我感到我还能保持与他的沟通,那他就没有失常。变为疯狂,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例如,当一个黑人以某种方式行事时,我们就说“嘿,他真是一个黑人”;但如果一个白人也以相同的方式行事,我们就会说“这个人发疯了”,因为白人是不可能有那样的行为的。我们期待发生如此行为的是黑人而不是白人。“发疯”是一个社会性概念,我们使用社会作出的限制和界定,以便把那些精神障碍区别开来。你可以说一个人很特别,说他的行为出人意料,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如果这个人碰巧生活在法国或瑞士的小镇上,你会说“他是一个本地人,是那个小地方最地道的居民”;但如果你把他带到哈莱街 去,那么,他就完全是个疯子了。或者某人是一个画家,你认为他是一个很有独创性的艺术家,但如果让他担任一家大银行的出纳员,银行内部的人的看法可就不同了。银行的同事们会说,那家伙完全发疯了。所有这些都只是社会性看法,同样的情况也可在疯人院里看到。使疯人院的数量急剧增长的,并不是精神病人的绝对增长,而是我们不再容忍不正常的人,只是由于这个原因,社会才有了比从前显著增多的所谓疯人。我记得年轻时,生活中有很多后来我认作精神分裂症的人,而那时我们却认为,“某大叔是很与众不同的人”。在我出生的镇上,有一些低能者,但没有人说“他是一头可怕的驴子”或诸如此类的话,而是说“他很有意思”。同样,有人把某些白痴叫作“呆小病者”(cretins)。这个词源于一句老话:“他是个好基督徒。”你不可能对这些患者再说别的什么,至少他们都是些不错的基督徒。

主席:

女士们,先生们,我想该让荣格教授休息了。今晚就到此为止,非常感谢他。 D9y39yvoWh4bO8rdnkBtANg+htKnteABWU2XV9qeyDeky5eVw5lH+WZD+Nwyb1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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