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记得台美退耳是克洛诺斯的一个家属,在普洛美斗斯做着黏土模型玩耍,宙斯专心整理他的国土的时候,你不要猜想台美退耳是什么事也不做。她也关心地上的事,正如普洛美斗斯一样,她的名字意思是地母,虽然她与那个老地母不同,那是她自己的母亲,又是那许多奇异的怪物的母亲。这新地母,假如我可以这样叫她,现在她自己有一个女儿,叫作沛耳舍波呐,她很是美丽,塔耳塔洛斯的王哈台斯爱上了她,可是台美退耳不赞成这一宗婚姻。沛耳舍波呐常常住在我们的世界上,这已经转变成美丽的地方,满是花和果子,以及鸟的歌声。她有一群朋友,是海洋阿开亚诺斯的女儿们,阿开亚诺斯他自己也是老地母的一个儿子。她们时常在田野山林里玩耍,采摘花朵,一起唱歌和跳舞。
现在宙斯却是赞同他的兄弟哈台斯的心愿,他去求老地母发出一朵很奇异的花来,引诱沛耳舍波呐到那适当的地方,让哈台斯把她抢走。在西基利亚(今称昔昔利)岛上有一块原野,生长着各种花草,蔷薇,番红花和紫罗兰,燕子花和风信子,在那里老地母又放出最好的花来,一丛华美的木水仙,一条干子上开着一百朵花,发出那么美的香气,使得天地和海都喜欢得笑起来了。那少女沛耳舍波呐伸出她的手去,要采那美丽的花,但是地忽然张开,中间出来一辆金车,几匹不死的黑马拉着,哈台斯王自己驾驶着这车子。那冥王跳下来,将她抓住,放在车里带往他的暗黑的王国去了。当他带她去的时候,她高声呼救,但是没有一个人听见她的呼声,除了赫卡德,那月亮的女神,从她的洞穴里听到她的声音,以及那太阳赫利阿斯,他在天空车子上看到她,还有她自己的母亲台美退耳,听到她的声音,但是不曾看见什么。
于是台美退耳很悲伤地跑遍陆地和海上,寻找她的女儿,但是没有人也没有鸟能够告诉她什么消息。她寻了她九天,没有找到她,找了九夜,两手拿着燃烧的火把,但是到了第十天的黎明,她遇着了赫卡德,也拿着一个火把,赫卡德说道:“我听见她的声音,虽然我看不见她在哪里,但是赫利阿斯那太阳,他看见一切物事的,一定曾经看见她过。”台美退耳赶紧往前走,直至找着了赫利阿斯,她直站在他的马前,说道:“赫利阿斯,你看见一切物事的,请你真实地告诉我关于我女儿的事,因为我听到她的声音,却不看见她的所在。”
赫利阿斯说道:“台美退耳,我可怜你,我将告诉你知道。这是宙斯所做的事,他把她给了他的兄弟哈台斯,哈台斯抓住她,带她到黑暗中的他的王国去了。他给你的女儿做丈夫也没有什么不相配,因为他是这大宇宙三分之一的主者。”
但是台美退耳对宙斯很是生气,她不肯往阿棱坡斯去,只是变了装,走去混迹在人间的城市和田野里。没有人认识她,在走了些时之后,她到了呃娄西斯,离雅典市不远的一个市镇。她在那里坐下在处女井旁边,近地的妇人们常来汲水的。
四个少女,是那地方的主者开勒阿斯的女儿,看见她坐在井边,像是一个老婆子,显得疲倦,因为行路身上都是尘土。一个少女对她说道:“奶奶,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呢?到我们的家里来,你将受到我们的欢迎的。”
台美退耳说道:“姑娘们,我将把我的故事告诉你听。我的名字是陀索,意思是说给予者,我是刚才从克莱德岛来的,并不是我自己愿意,因为海贼们把我从家里强拉了来。他们将那只船停泊在离此不远的海岸边,在他们都在准备吃饭的时候,我从他们那里溜了出来,随后游行着,一直走到了此地。现在你们已经得到了所要想知道的事情了,只请你告诉我有什么人家我可以去,可以做一个老婆子所能做的工作。我是一个好的保姆,我能够照管小小孩,或者教年青的女人们工作。”
一个少女回答她道:“奶奶,神所分配给我们的,我们只好忍受,因为他们比我们强,在我们的镇里有好些好人家,你在那里可以得到庇护,但是我们邀请你到我们家去,我们的母亲正在养育她的最小的儿子,生了不久,是经了许多祈祷才求来的。假如你能够保育他成为一个漂亮的青年,我们的母亲将要给你那么多的谢礼,使得别人都要歆羡你呢。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她知道。”她们去了,很快地就回来,一路跑来,招呼那生客跟了去。台美退耳跟着走,头上盖着面巾,穿了一件暗色的外衣,她的心里是充满着哀伤。
她们走进那房子的前廊,在那里一根柱子旁边,她们看见坐着那家里的主妇,名叫默塔呐拉,在胸前抱着她的小儿子。女儿们向着她跑去,台美退耳跟在后边,等得她跨过了门槛,她似乎看去觉得高了些,很有威严,默塔呐拉从她的榻上站了起来,叫她坐下,但是台美退耳不肯去坐在所劝的那榻上,因为她的心里满是哀伤,她等候着,直到一个少女给她拿了一个凳子来。她不说话,她不要喝水也不吃食,到得后来一个老妪说了一句好玩的笑话,台美退耳这才笑了起来,心里觉得有点轻松了。随后她接受了一种饮料,这不是酒,她说这于她是不合法的,只是麦粉和水加上一点薄荷混合成的粥汤。
那时默塔呐拉说道:“太太,欢迎你,因为我看你不是寻常的女人,你是那么地有威严和丰采。但是我们必须忍受神们所要分配给我们的。在我家里凡是我所能给的都是你的东西。拿这我的儿子去,请你替我养育他,到他长大成为一个大孩子的时候,我将要酬谢你,使得别人都要歆羡。”
台美退耳道:“我很喜欢地接受这个托付,我决不会有什么疏忽。没有妖术会得触着他,也没有咬人的虫子,因为我懂得符咒,比虫子和妖术还要强。”
她拿起那婴孩,照管着他,他长大起来,不用食物和奶,像是什么神物。因为台美退耳拿不死的仙食给他涂抹,她抱他在胸前,一面轻轻地对他吹气,但是到了夜间,不让他父母知道,她将他像是一根木柴似的抛到火里面去。大家看见他长得那么大而且强壮,都觉得惊异,他似乎不是一个普通人间的婴孩。台美退耳的确要将他做成长生不死,可是偶然有一天默塔呐拉看着,见她那么样地做,叫了起来道:“台摩朋,我的儿,这个陌生女人把你深埋到火里去了!那么我怎么好呢!”
台美退耳听见这话的时候,她生气了。她把那小孩从火里抓出来,抛在地上,说道:“你们凡人是多么的蠢呀!你们不能先见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现在你们做了一件无可补救的灾害了。我要将你的小孩做成不死,免于死与老年,但是现在他必须顺从他的运命,在时候到来时死亡。可是他将有永久存在的名声,因为他曾躺在我的膝上,睡在我的怀抱里。我就是台美退耳,为神与人所都喜欢的。现今让人民在这里呃娄西斯给我造一所庙宇,我将教你们我的神圣的仪式,在这里永久举行着。”
她说了这话,那女神随即抛去老婆子的形象,在她周围显出美丽,从她的衣上发散一种可爱的香气,光明从身上放出,金发披垂肩头,所以全所房子都充满了光亮。于是她出去了。
默塔呐拉无言站着,只在出神,全忘记了她的儿子的事,现在还躺在地上,但是他可怜地叫着,他的姊姊们听见了他,急忙从床上跑来。一个捡起那孩子,抱在她的怀中,一个再去生火,一个看她们的母亲,随后她们都围绕着孩子,给他洗澡,可是他总是不如意,因为她们不是熟练的保姆,比女神差得多了。
到了早晨,她们把遇见的事情告诉了开勒阿斯,他命令建造起一所庙宇来,如女神所吩咐的那么样。庙造成了,在那里坐着台美退耳,但是她总是不快活,因为她还是在悼念着她失掉的女儿。她使人类遭受到可怕的一年,种子不肯发生,果子不结,没有花看见。饥荒将要把整个人类完全毁灭了,但是宙斯看出这个情形,便派遣众神的使者伊利斯下来。
伊利斯来到呃娄西斯,看见台美退耳坐在那里她的庙里,她说道:“台美退耳,我从宙斯那里带了一个信,他叫你到众神的聚会所去。”但是台美退耳道:“我不愿意去。”她一直不听,虽然宙斯叫诸神轮流地去访问她,他们应许她许多好事情,送些精美的礼物。末后她才声明,在她再见到她女儿一面之前,她决不涉足阿棱坡斯,也不让土地发生她的果实。
于是宙斯差了他的传宣官赫耳美斯降到暗黑的下界,哈台斯的国里去。他看见哈台斯斜靠在他的榻上,旁边坐着沛耳舍波呐,他的不愿意的妻子,同她母亲一样地阴郁而且哀伤。赫耳美斯说道:“哈台斯王,我被宙斯差来带了沛耳舍波呐到众神那里去,叫她的母亲可以再看见她,因为她威吓将用了饥荒毁灭整个人类,那时便将更没有人来尊敬众神,给他们祭祀的了。”
哈台斯听了宙斯的这命令,狰狞地微笑,他说道:“沛耳舍波呐,现在去吧,请你不要忘记我,我对你不是不相称的配偶,因为我是天父宙斯的兄弟。你在这里的时间,你将统治那一切生活着和行动着的,一切都当礼拜你,献给你适宜的祭品,否则他就当受到惩罚。”可是在她出去之前,他却设法叫她吃了一个石榴子,因为他要再招她回去,假如她没有吃,她便可以永久留在她母亲那里,但是她不曾明白这个道理。随后哈台斯拿出那金车和黑马来,赫耳美斯拿着缰绳,在海陆上面走过去,直至到了呃娄西斯,台美退耳坐在那里她的庙宇里。
台美退耳看见了沛耳舍波呐,她跑了出来,沛耳舍波呐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她们互相抱住。但是在她抱着她女儿的时候,她的心里发生了疑虑,她说道:“我的女儿,你告诉我,你走开的那些日子里曾经尝过什么食物么?若是不曾,你可以同了我和你的父亲住在不死的众神中间,但是假如你在黑暗的下界吃了什么东西,那么你还必须回到那里去。你又是怎么地被带走的呢?”
沛耳舍波呐道:“母亲,赫耳美斯来带我回到你这里来的时候,我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但是哈台斯将一个石榴子放在我的嘴里,强迫着我咽了下去。我被带走了,那时我去采一枝可爱的木水仙花,正同了我的朋友们游玩着。”
她们彼此互相欣慰,一半欢喜,一半也是哀愁,因为沛耳舍波呐既然吃了那石榴子,她便非得再回到暗黑世界去不可。
随后赫卡德走来,拥抱沛耳舍波呐,从那时起赫卡德便成了沛耳舍波呐的侍者和伴侣。
宙斯的母亲瑞亚走来,带领了台美退耳和她的女儿到宙斯面前去。宙斯应许台美退耳在不死的众神中间有很大的地位荣誉,她可以有任何想要的权利,台美退耳的气也平息了,她允许种子发出,地上的果子生长,一切春天的花都开放了。她又回到呃娄西斯,把她一切的密义教给了呃娄西斯的诸王侯。她将麦的种子给予开勒阿斯的儿子忒利泼妥勒摩斯,差他坐在一辆飞龙所驾的车里,往地上各处去教人们耕地播种的方法。她又在她的庙里建立一种祭赛,那里的人民每四年一回举行大的密宗仪式,在这中间他们传授神圣的教义以及善良的人生的法则。
她的女儿沛耳舍波呐已经在下界吃了东西,必须回到那里去,但是宙斯决定,她在那里只需停留一年的三分之一,其余一年的三分之二她可以同母亲住在一起。所以在沛耳舍波呐住在地下,那一年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那就是冬天,树叶落下,地上一切都似乎死了,但是在春天,那时沛耳舍波呐又已上来,树木生出叶子来,花都开放,地上的天然的果子生长,人们可以生活而且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