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福伯看着她,继续说道:“我们查遍了全城的医疗资源,目前……只有你的肾脏源与他匹配。”
阮梨沉默了。
如果是以前,听到霍时渡受伤,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捐赠,哪怕要她的命,她都会给。
可现在……她已经决定要放下,要离开了。
福伯似乎对她的沉默感到意外,语气带上了几分急切:“阮小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昧。但是……如果你愿意捐肾,霍家可以免除阮家剩余的一半债务。”
阮梨猛地抬起头。
父亲说过,债务下个月就能还清了。
如果现在能抵消一部分,她就能提前获得自由,也能更早地、彻底地离开这里,离开霍时渡……
这个诱惑太大了。
她看着福伯焦急的脸,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好。我捐。”
手术很顺利。
阮梨从全麻中醒来时,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空了一块,伴随着隐隐的钝痛。
护士进来,温和地让她下床活动一下,去做术后检查。
她捂着腹部,脚步虚浮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经过一间VIP病房时,虚掩的房门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是霍时渡,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弱,但带着明显的怒气:“……是谁的肾?说清楚!”
福伯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是……常鹿小姐。”
第四章
“胡闹!”霍时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心疼和急切,“她身体那么弱,怎么能让她捐肾?!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福伯连忙解释:“少爷,我们拦了!可是常小姐她……她说她爱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有事,说什么都要捐!我们根本拦不住啊!”
霍时渡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她总是这样……傻乎乎的。”
福伯趁机劝道:“少爷,常小姐对您是真心的,这么好的姑娘,您可不能再辜负了。老爷和夫人去世得早,我看着您长大,就希望您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早点定下来,我也就放心了……”
霍时渡没有反驳,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里蕴含的默认和温情,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捅进了阮梨的心脏。
她站在门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福伯拉开病房门,正好对上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的阮梨。
福伯神色一变:“阮小姐?你……你都听到了?”
阮梨看着福伯,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福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解释道:“阮小姐,你别怪我。你们家的债务马上就还清了,以后你和少爷桥归桥,路归路,让他知道是你捐的肾,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徒增困扰。常小姐是少爷心尖上的人,这样说了,也能让他们感情更好些。少爷他……自从老爷夫人去世后,心里太苦了,我只是希望,能有个人真正走进他心里,让他别再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