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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人性的科学方法

以上基本问题,哲学家们一直在各抒己见。人性亘古不变。古人单纯通过观察和思辨,对自身的本性进行思考,其观点对我们仍有启发。

古之圣贤,虽然智慧,但是孤独。其孤独在于没有科学。前科学时代的哲学家们,即使智慧若苏格拉底和孔子,以今天的标准来看,其人性观也比较质朴。未来人看我们现代人,或许也会觉得我们比较质朴。古之圣贤,他们知识相对贫乏:因缺少医学,他们用放血治百病;因缺少天文学,他们不知道地球是球体;因缺少地理学,他们不知道世界之大;因缺少人类学,他们不知道世界之多元化,中西方互相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无法互相借鉴;因没有动物行为学家专门去观察、了解动物,他们严重低估了动物的个体智能和社会性。当亚里士多德定义人类是政治动物的时候,黑猩猩笑了;因没有生物学,特别是没有神经科学,他们不了解人体。由于孤陋寡闻,古之圣贤为人类的理性由衷地感到自豪。

什么是科学?科学是一种探求真理的方法,科学研究的结论却不是真理本身。科学无法给以上四场辩论当裁判,但是科学给我们的启示是空前的。

科学的特征是自我纠错。科学是迷信的反义词。

英国科学委员会花了一年的时间,给科学下了这么一个定义:科学是基于证据,通过系统方法理解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过程。系统方法,无非是客观观察、量化、实验、统计分析、归纳。在科学圈子内,研究过程和结果必须可复制,研究报告在发表之前必须经过同行评议。

科学很严谨,科学家是一群自我怀疑和互相怀疑的人。科学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但是,科学拥有自我纠错的能力,有时科学的思考方式让我们离真理越来越近。

科学超越哲学的地方不在于结论,而在于方法论。柏拉图认为脑是思维器官,因为脑在上面,离天近。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认为心脏是思维器官,因为他观察到失血过多的人意识模糊,而心脏是血液的集散中心。柏拉图的方法论是类比,他对了;亚里士多德的方法论是客观观察,他错了。但是在方法论上,后者显然更胜一筹。

心理学采用的方法论,与科学无异。实证研究的方法论无非两种逻辑:实验和相关。实验可以操控一个因素(自变量),看看另一个因素(因变量)有没有变化。实验可以告诉我们:一个因素是否导致另一个因素,即两者之间是否有因果关系。

对于科学而言,只有实验才能证明因果关系的存在。无法做实验的研究,只能求助于统计学的相关逻辑。实验的精神体现为不轻易下结论的批判性思维,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只有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的解释,才能够被接受。甚至,哲学家卡尔·波普(Karl Popper)认为科学研究的过程,就是证明假设是错误的过程,即证伪 。不能被证伪的学说,不是科学。

以临床药物实验为例,怎样证明一种新药有没有疗效?给一大群病人吃药,吃了一个阶段,大部分病人的病情好转,这样能否证明这种新药有效?科学家说:不能。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实验设计。病情好转可能不是药物在起作用,而是自然痊愈或病情自然缓解了。所谓“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好比感冒,你吃药感冒会好,你不吃药感冒也会好。实验设计必须排除药物作用以外的其他可能。

药物疗效和副作用的临床研究,对实验设计的要求极为严格:两组病人,一组用药,另一组不用药,只是不用药还不行,还要用安慰剂。安慰剂,就是外表跟药一模一样,其实不含药物成分的东西。然后,两组病人(实验组和控制组)在各方面都要通过随机分配或者匹配达到高度一致(性别、年龄等)。这还不够,还要双盲,就是实验操作员和实验对象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一组。

但是在很多情况下是没法用人来做实验的,例如,我们不可能把一个领导者的智商提高几个段位,然后观察下属对他态度的改变。为了研究领导者的智商与领导成效(例如,下属对领导者的态度)的关系,我们只好分析已经发生的事情,例如,衡量不同领导者的智商及领导成效,然后计算两者之间的相关系数。对观测到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的逻辑,就是相关逻辑。相关逻辑不能得出因果关系的结论。例如,我们发现员工满意度和组织绩效正相关,也就是说,员工满意的组织绩效好,绩效好的组织员工满意。但是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员工满意使绩效好,还是绩效好使员工满意,还是某个未知的第三因素同时向着一个方向推动员工满意度和绩效向上走。这个第三因素可能是该组织有雄厚资金,既舍得给员工福利,又愿意在新的商业机会上投入。

心理学学科从1879年开始,展开了很多实验和相关研究,但是,这些研究结论堆在一起,并不能形成一个关于人性的完整拼图。我们还需要一种方法论,叫作“理论建设”。物理学如此,心理学亦然。

心理学研究有效吗?效度很重要。一个实验设计得好,也是内在效度(Internal Validity)好。内在效度好不等于外在效度(External Validity)、生态效度(Ccological Validity)好。例如,一个经典的儿童心理学实验,想弄清楚表扬孩子勤奋和表扬孩子聪明的效果。该实验将孩子随机分为三组,两个实验组和一个控制组。三组孩子做一样的题,做完之后,第一组孩子收到的反馈是他们很勤奋,第二组孩子收到的反馈是他们很聪明,第三组孩子没有被夸。然后,该实验让三组孩子选择下一轮题目,有高低难度可选。实验的结果是:被夸勤奋的那一组孩子选择高难度题目的比例最大,第三组次之,被夸聪明的那一组孩子选择高难度题目的比例最低。

实验设计无可挑剔,内在效度没问题。而外在效度就有问题了,生态效度更加有问题。这个实验结果能否被复制,就是外在效度的问题。很多经典心理学实验都遇到过这个难题,不同的实验得出不一致的结果是心理学实验的常态。这个实验结论很难走出实验室(生态效度)。孩子会因为被表扬勤奋而追求卓越吗?会因为被表扬聪明而放弃努力吗?我们很难下这样的结论。

研究发现的实际应用是另外一个难题。上述实验很难对子女教育有任何启迪。网传,千万不能夸孩子聪明,而要夸孩子勤奋。误导已经发生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多表扬孩子勤奋,少表扬孩子聪明呢?我不建议家长这么做。因为孩子跟孩子不同,有勤奋的孩子,有聪明的孩子,有既勤奋又聪明的孩子,有既不勤奋又不聪明的孩子,仅凭这一个研究,我们无法指导家长教育子女的实践。无论心理学家做了多少实验,操控多少变量,实验室永远不可能像现实世界那样。这个时候,就需要“脑补”理论。理论是基于基本假设、日常观察、相关研究,以及有限实验证据对重要问题给出的系统答案。这类系统答案有待进一步实证研究的验证。

拿这个经典实验做例子,我可以提出这样的理论:孩子的自尊比他们下一轮选择什么难度的题目更重要。给孩子真实的、平衡的反馈,比怎么夸孩子更重要。对不同的孩子,一种教育方式可能有不同的效果。

所以,实验设计和相关分析做到极致,只能解决内在效度的问题;而唯有理论,才可以弥补外在效度的缺陷。实验和相关实证研究只能发现碎片,而理论可以用碎片拼图,让我们对事物有完整的理解。社会心理学之父库尔特·勒温(Kurt Lewin)说:“没有什么比好的理论更实用。”

好的理论会产生好的效果。坏的理论将产生恶果。达尔文、爱因斯坦都娶自己的亲戚为妻,他们不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达尔文的表弟,优生学的鼻祖高尔顿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他劝达尔文不要近亲结婚,达尔文不听劝。结果,达尔文和他表姐在婚后所生的10个孩子,病的病,夭折的夭折,这让达尔文很痛苦。欧洲著名的哈布斯堡王朝盛行近亲结婚,其背后的理念是,通过联姻让王室的权力、财富、领土不断聚集。尽管这个王朝盛极一时,但近亲结婚导致王室成员健康情况恶化。这是导致王朝衰落的原因之一。

先不说核武器的出现不是件好事儿,理论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为原子弹的研发奠定了基础。哲学,本质上是理论。科学的方法论由实证研究(实验和相关)和理论建设两部分构成。由于人性的复杂性,心理学这门渴望成为科学的学科,理论建设的必要性更为突出。科学与哲学并非相互排斥,而是互为补充。

与哲学“顺带”讨论人性不同,心理学以研究人性为己任。心理学的众多分支其实是从不同角度管窥人性,不断深化甚至颠覆人类对自身的理解。其中的四个角度对我们理解人性帮助最大。

第一个角度:比较人和动物,这个心理学分支叫作“比较心理学”。

第二个角度:从人一生的成长和变化看人。儿童的行为较少有掩饰,从儿童看成人,往往更能揭示人性的本质。其实每个成年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个心理学分支叫作“发展心理学”。

第三个角度:通过研究精神病人和人格异常的人,看到人性阴暗和脆弱的一面,这个心理学分支叫作“变态心理学”。

第四个角度:把人“拆开”,看看大脑和神经系统是怎么工作的,这个心理学分支叫作“生理心理学”(行为神经科学的一个分支)。相对以上三个角度,这个角度的进展举步维艰,有些收获,但收获有限。

下面我跟大家分享一些在心理学的研究发现中,与四个人性基本问题直接相关的内容。 IcgfWQj+U4gxgPpTHOpg9F1VhyUoAb/iuSud+xNIKM2Cw3anDK6nFH6ITojNPbb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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