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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它们’，成为‘它’……”
光幕之上，那两行意味深长的文字，如同暮鼓晨钟，在寂静的箱庭世界中回荡。
所有人的嘲笑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脱。
一种莫名的、压抑的气氛开始蔓延。
万神殿内，原本已经重新开始讨论副本攻略的帝释天，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他没有回头，但注意力显然已经从眼前的战略地图上，悄然分出了一缕，投向了那片天幕。
斥候队长赵四和他的队员们，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他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光幕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世界频道上，刷屏的嘲讽言论也稀疏下来。
无数玩家屏住呼吸，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们心中升起。
光幕的画面，终于动了。
那是一段无比真实的影像，视角来自于某个玩家的第一人称。
画面开始，是一个标准的五人精英小队。
一个身披重甲的盾战士，一个手持巨剑的狂战士，一个背着长弓的游侠，一个握着法杖的元素法师，还有一个神情警惕的盗贼。
从他们身上装备流转的光华来看，这绝对是一支平均等级在LV20以上，配合默契的开荒队伍。
他们正谈笑风生地走进神殿副本那阴暗潮湿的地下水道。
“这鬼地方又黑又臭，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探索的。”狂战士瓮声瓮气地抱怨。
法师轻笑一声，指尖亮起一团光球，照亮了前方的水道：“别抱怨了，情报说这里可能藏着古代遗迹的入口，要是能找到，咱们就发了。”
盾战士走在最前面，用盾牌拨开水面上漂浮的杂物，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然而，就在下一秒，异变陡生。
走在最前方的盾战士，似乎被水里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水面之下，一个微弱的荧光光点，一闪而逝。
“什么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光点……从他脚下的水域开始，亮了起来。
紧接着，仿佛是收到了某种指令，整个地下水道，瞬间被点燃！
水面、墙壁、穹顶……目之所及的一切地方，在万分之一秒内，被数以亿万计的荧光水虿，彻底覆盖！
密密麻麻的蓝色荧光，将幽暗的水道照得亮如白昼。
但这无尽的光明，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带来了最深沉、最原始的恐惧和窒息感。
那不是生命的光，那是死亡的磷火！
“卧槽！！！”
狂战士的叫骂声才刚出口，就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嗡嗡”声中。
光幕前，所有正在观看的玩家，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秒还在疯狂嘲讽的他们，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种扑面而来的密集感，那种无穷无尽、仿佛没有尽头的数量，让无数人当场就感到了生理性的不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世界频道陷入了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那些叫嚣着“一脚踩死一百个”的玩家，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抽了一巴掌。
万神殿内，帝释天终于缓缓转过身，重新正视那片光幕。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严肃。
“这个数量……”他低声自语。
作为顶级公会的掌权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量变引起质变”这六个字背后所蕴含的恐怖。一只水虿是垃圾，那一亿只呢？
深渊之中，苏停下了继续深入的脚步。
他没有回头，但精神力已经锁定了天空中的影像。他虽然无所畏惧，但也被这仿佛没有尽头的数量所震撼。这已经超出了常规战斗的范畴。
黑森林外围，赵四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背后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身边的队员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再也笑不出来。
“妈的……这……这怎么打？”盗贼队员的声音都在发颤，“范围技能都有冷却时间，这玩意儿……根本杀不完啊！”
他已经下意识将自己的小队，代入到了画面中的那支队伍身上。
就在所有人为这恐怖的数量而感到窒息时，光幕之上，适时地浮现出新的能力说明，每一个字都闪烁着冰冷的金色光芒。
【集群（被动）：每当视野范围内同类数量超过1000，所有荧光水虿攻击力+100%，移动速度+50%。该效果可叠加。】
【该效果……无！上！限！】
“轰！！！”
“无！上！限！”
这三个字，如同三柄看不见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观看者的心脏之上！
如果说之前的数量只是带来了视觉上的冲击，那么这条简单粗暴到极致的规则，则带来了概念上的颠覆！
无上限叠加！
这意味着什么？
一千只，攻击力翻倍。
一万只呢？十万只呢？百万只呢？
画面中的数量，何止百万！千万都有可能！
那攻击力加成……会达到一个怎样匪夷所思的地步？
一个LV5的怪物，在足够数量的加持下，理论上，它的每一次撕咬，威力都可以超越LV100的真神一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超模点在这里！”
炼金工房内，芙兰的眼睛亮得吓人，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她激动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疯狂书写、计算着。
“通过几何级数叠加的群体BUFF！这不是怪物，这是一种完美的、无解的生物兵器模型！太美了！这造物简直太美了！”
万神殿内，帝释天也在飞速地心算。
当他得出一个粗略的结论后，饶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如果这种东西被敌对公会所掌握，并投入到资源点争夺战中……
他不敢再想下去。
箱庭中枢，陈向野的眉头锁得更紧。
无上限的叠加……这是我当初设定世界规则时留下的漏洞，还是……有人故意的设计？
他的心中，第一次对自己创造的这个世界，产生了陌生的失控感。
影像在继续。
画面中，那支LV20的精英小队，已经陷入了绝望的苦战。
“吼！”
狂战士怒吼一声，手中的巨剑卷起一阵旋风，将身前一大片水虿斩为齑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一秒，十倍于刚才数量的水虿，就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填补了那个空缺，甚至直接将他淹没！
法师手中的火球术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在密集的荧光海洋中炸开一个个窟窿。
但周围的水虿立刻悍不畏死地涌上，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体内蕴含的水分，前仆后继地扑灭了火焰。
战士的顺劈斩，游侠的箭雨，在这无穷无尽的“天灾”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能杀死成百上千的敌人。
但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有成千上万的新敌人涌上来。
他们的法力值在飞速消耗，他们的体力在急剧下降。
而敌人的数量，仿佛永远不会减少。
画面最终定格在小队五人那惊恐、无助、充满绝望的脸上。
光幕之上，一行新的字幕缓缓浮现，像是在对之前所有嘲笑者的无情审判。
“物理攻击？范围魔法？”
“在‘天灾’面前，不过是徒劳的挣扎。”